第18章

　　晚风18
　　周朗留下银行卡后潇洒离开，周悦齐带着她们扫荡商场。
　　衣服店逛了一家又一家，最贵的也不过上千块。
　　周悦齐却乐此不疲地试了一件又一件。
　　遇见合适的就怂恿商未晚和赵南星去试。
　　还没等朋友说喜欢，就已经买单包起来。
　　遇上这样大方的朋友，商未晚欣喜之余也有些不自在。
　　因为没什么能回馈周悦齐的。
　　周悦齐什么都不缺，自小就娇惯着长大的公主，不缺爱不缺钱。
　　不似她们，人生里全是漏洞，冷风无孔不入。
　　什么都缺。
　　周悦齐给商未晚买了三件，又在一家鞋店里看中了一双高跟鞋。
　　都没让商未晚试，直接向导购员报了商未晚的鞋码，让人给包起来。
　　商未晚去完卫生间回来就发现平白又多了一双鞋。
　　高跟鞋是银色细跟的，高度8cm，在灯光照耀下流光溢彩。
　　商未晚看到的第一眼就被吸引了目光，问周悦齐多少钱？
　　周悦齐一懵，“不知道。你管这个干嘛？反正今天我哥请了。”
　　商未晚从鞋跟处的吊牌看到了价格：1999。
　　两千块的鞋对周悦齐来说确实不算什么。
　　“退了吧。”商未晚思考后还是道：“我平常上班不穿这么高的。”
　　“跟我们出来玩的时候穿啊。”周悦齐说着，摩挲着高跟鞋的鞋面：“这双鞋多适合你。”
　　商未晚看她确实喜欢，而自己的鞋柜里也没有这种类型的鞋。
　　“那我把钱转给你。”商未晚说。
　　周悦齐闻言顿时撇嘴：“干嘛啊商商，我送你一双鞋还不行吗？你不是快过生日了吗？就当是我给你的生日礼物，等我生日的时候你给我买个漂亮玩偶娃娃，可以不？”
　　商未晚是觉得拿周悦齐这么多东西受之有愧，不想太多亏欠。
　　朋友之间有来有回才能长久，不能因为周悦齐家有钱，就总是让她付钱。
　　但周悦齐都这么说了，商未晚再推诿就显得太过较真。
　　关键时刻，赵南星出来打圆场：“齐齐的一份心意，你就收下吧。这双鞋确实适合你。”
　　商未晚看向她，赵南星握住她的手，“你要是觉得太贵了，晚上请我们吃饭呗。改天我请你们去吃烤肉。”
　　周悦齐眼睛滴溜溜地转，趁机瞟了眼吊牌，嘟囔道：“这个还好吧。”
　　赵南星拍她一下，“小公主，你不上班不知道钱多难挣是不是？”
　　周悦齐缩了缩脖子，弱弱举手示意道：“我马上就上班了。”
　　商未晚和赵南星皆一惊：“什么班？”
　　等吃饭时周悦齐才说自己过了云京一中的面试，马上要成为一名伟大的人民教师，还兼任班主任。
　　正是因为她找到了工作，今天周朗才这么大方，不仅请她购物吃饭，还顺带请了她的朋友们。
　　周悦齐就是中规中矩的人生。
　　尽管家里有钱，也没有选择留学或走其他捷径。
　　她读的大学是云京师范大学，科目是万金油的语文，大学时就考了高中语文教师资格证、普通话证等等，但因为毕业的时候不想出去上班，又读了研。
　　研究生毕业已经一年，终于做足了心理建设，选择去找工作。
　　为了庆祝这件事，家里已经给她开了场小派对。
　　吃饭的时候周悦齐还在抱怨，“他们又不需要我的工资，干嘛那么想让我出去工作呀？我还想再在家里混吃等死小半年呢。我还没有做好面对这个世界的准备。”
　　商未晚闻言给她夹了一块排骨：“没关系。反正没有人是做好准备才面对这个世界的。”
　　“要是我上班了，你们就做好被我吐槽刷屏的准备吧。”周悦齐提前给她们打预防针：“现在的小孩肯定很难带。”
　　商未晚轻笑：“你不就是小孩吗？肯定可以跟她们打成一片。”
　　“就是。”赵南星也附和：“而且忘记咱们商商是做什么的了吗？”
　　“投行啊。”周悦齐说：“怎么了？”
　　“不。”赵南星摇头：“是投行人形AI。”
　　周悦齐：“？”
　　商未晚：“？”
　　赵南星精准评价：“情绪稳定的输出机器。”
　　商未晚听完都笑了：“你还好意思说我？”
　　周悦齐直接抱住商未晚的手臂，“呜呜呜，我美丽的朋友们，你们就是我的天使，我不能没有你们。”
　　商未晚拍拍她的头：“好好吃饭。”
　　之后抬起头跟赵南星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无奈与羡慕。
　　她们都好羡慕周悦齐。
　　不止是她的人生。
　　更羡慕她可以若无其事地撒娇，跟别人真诚示弱，夸赞的话如同流水一样说出来，还不让人觉得敷衍，给予朋友极大的肯定和宽慰，分明是她付出更多一些，却还不停地肯定朋友存在的必要性。
　　让她们觉得，她们在她的世界里很重要。
　　但这项技能，商未晚从未学会过。
　　甚至现在跟周悦齐接触久了，也还是没能学到一星半点。
　　一顿饭吃得很愉快，点了三个人都没吃完的肉蟹煲，花了两百多。
　　赵南星还在某平台团了一张折扣券，付款下来刚好198。
　　还不到周悦齐给商未晚买那双鞋子的十分之一。
　　但周悦齐出来时晃着两个朋友的胳膊，“好满足啊！我吃了好多，肉蟹煲好好吃，尤其是那个排骨，商商给我夹了好多，我感觉我明天可以长条腿出来。”
　　两人皆被她逗笑：“长哪儿啊？”
　　身为医生的赵南星瞟了她的腿一眼：“你知道什么才有第三条腿吗？”
　　吓得周悦齐立刻并拢腿，走路姿势变得奇怪又搞笑：“我才不要当男人。”
　　隔了会儿又道：“其实当男人也不是不行。要是能娶商商，我也愿意。”
　　“去去去。”商未晚拍她：“说话没个正形。”
　　周悦齐没商未晚高，侧脸仰头看向商未晚时又一次发出感慨，“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才配娶我们商商呀？”
　　“你哥那样的。”赵南星忽地说：“你就按你哥那样的标准给商商找。”
　　周悦齐皱着眉思考半天，“我哥那样的也还行吧。就是专一，有钱，长得还可以，学习还不错，但他也挺讨厌的啊。他有的时候大男子主义，生气的时候还会和我嫂子冷战，而且他冷脸的时候很吓人，我都不敢惹。”
　　周悦齐碰了碰赵南星：“那你老公呢？他除了不爱回家有没有别的缺点？”
　　赵南星见战火引到自己身上，无奈扶额：“这世上哪有完美无缺的人？”
　　周悦齐耸肩：“商商呀。”
　　商未晚：“？”
　　不得不说，周悦齐对商未晚的滤镜厚到可怕。
　　是商未晚本人都不可置信的程度。
　　从认识以来，周悦齐就对商未晚格外偏爱。
　　三人成为朋友也好几年，有次凑在一起组闺蜜局，喝多以后商未晚还好奇地问她：“你为什么要跟我交朋友？”
　　周悦齐理所当然地回答：“你漂亮啊。”
　　商未晚皱眉：“这也能成为理由？”
　　“为什么不能？”周悦齐笑得很傻：“在我这，颜值即正义。”
　　商未晚倒是知道自己长得漂亮。
　　因为从小学五年级开始，她每年都能收到一抽屉的情书。
　　但也没觉得自己漂亮到天上有地下无的那种程度。
　　远远到不了周悦齐吹捧的高度。
　　不过商未晚不知道的是，那天周悦齐刚和中学时的好友兼舍友闹掰。
　　对方说她不就是家里有几个臭钱吗？不就是因为哥哥宠着你吗？天天炫耀让人讨厌。跟她玩也只是因为每次出去她都会主动付账，行走的ATM机，不然大家不知道有多讨厌她。
　　闹掰的原因是她新交了一个男朋友，恰好那个人周悦齐认识。
　　她在炫耀男朋友的时候，周悦齐便苦口婆心地劝阻，让她别太认真。
　　那男的是出了名的花心大萝卜一个，脚踩几条船，翻船的事儿也时有发生，人品还很差，经常在背后嘴人，家里条件根本没有他吹嘘得那么好。
　　周悦齐劝她不要跟那个男的在一起，结果被反骂了一顿，还斥责周悦齐就是看不得她好。
　　周悦齐委屈得厉害，一个人走在街上。
　　途径商场门口时就看见商未晚正在耐心地为别人指路，等她指完路后又接了通电话，电话那端的人不知说了什么，她一直拧着眉，美女就连拧眉都很好看。
　　等她挂断电话，周悦齐又去找她问路。
　　看得出来，当时她的心情格外糟糕，但还是很耐心地给她指了路。
　　那是她们的第一次遇见。
　　周悦齐其实是个有点社恐的人，因为被家人保护得太好，看上去好似是能量十足的永动机。
　　但也常会在夜深人静时独自emo，毕竟身边只有她一事无成。
　　遇到了被好友背刺的事儿也不敢跟周朗说，因为周朗一定会狠狠教训对方。
　　在和她有关的事上，周朗很狠。
　　周悦齐都知道，但选择了装傻。
　　那天大抵是因为无聊又难过，周悦齐还跟着商未晚走了一段路，看她去超市里买了火腿肠，在小区外喂了流浪猫。
　　商未晚喂猫的时候表情很难过，也无人诉说，很孤独。
　　可是却治愈了那天的周悦齐。
　　因为她看见有人在和她一样难过，却还保持善良和温柔。
　　后来再遇见就是商未晚以为的遇见。
　　周悦齐是鼓足了勇气才上前问她要的联系方式，彼时她已经从跟好友闹掰的失落中走了出来。
　　但商未晚早已忘了那天的事，还以为是跟周悦齐第一次见面。
　　周悦齐没去碰她的伤心事，也没碰自己的。
　　她从学校宿舍搬了出来，拉黑了之前舍友的联系方式。
　　交到了新的朋友，开始新生活。
　　纵使刚开始时，商未晚有些慢热，但仍旧是个很好的人。
　　周悦齐给她和商未晚都留足了熟悉的空间。
　　这顿饭吃完之后周悦齐有些可惜，“明天商商要上班，不然就可以带你们去「愿」玩了。”
　　“可得了吧。”赵南星说：“我明天也要值班。”
　　“啊。更可惜了。”周悦齐说：“要不然下周？”
　　“等你上班前两天吧。”商未晚拿了主意：“给你庆祝。”
　　周悦齐：“……一点都不是件值得庆祝的事儿呢。”
　　商未晚见她可爱，顺手在她脸上捏了一把：“恭喜周公主即将踏入职场世界。”
　　周悦齐：“……啊！”
　　从商场出来又闲聊了会儿才准备回家。
　　商未晚开车，先送顺路的赵南星，再送有些绕远的周悦齐。
　　等车开出地下停车场，豆大的雨点落在挡风玻璃上，风将树木吹得摇摇晃晃。
　　周悦齐看见以后先拍照，玻璃一摁下来，雨点就往脸上扑，她却毫不在意，
　　路上有些堵车，送完赵南星后都已经临近十点。
　　周悦齐坐在商未晚的副驾上有些困顿，一边打呵欠一边戳手机屏幕做游戏任务。
　　商未晚打开车载音乐，舒缓的音乐声稀释雨声。
　　没多久，车子停在一栋辉煌漂亮的别墅前。
　　周悦齐让人打开大门，商未晚的车也跟着开了进去。
　　听到车轰鸣的声音，有个女人走出来，穿一袭浅色家居服，长发随意地扎成低马尾，看上去温柔又干净。
　　车内的周悦齐却迟迟没下车，她一边拽着安全带一边跟商未晚撒娇：“都这么晚了，你今晚就跟我在家睡好不好？下这么大雨你一个人开回去不放心。”
　　“没多远。”商未晚从未在她家过过夜。
　　甚至她在紧急情况下还去赵南星家里住过。
　　但却从未在周悦齐这睡过。
　　甚至，来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商未晚不停安抚她，周悦齐却说什么都不让商未晚走。
　　无奈，商未晚先陪她下车。
　　一下车就看到了站在台阶上的女人，周悦齐抬手跟对方打招呼，“嫂子。”
　　“齐齐回来啦。”女人莞尔一笑，露出两个酒窝。
　　商未晚撑着伞的手一瞬间紧绷，白皙的手背爆起青筋，脊背挺得笔直，似一根立根破岩中的青竹。
　　雾气在空中弥漫，和着萧索的大雨，女人的声音仍清晰传过来：“ 还带了朋友来？快请进。”
　　那声音如雾似风，不疾不徐，不紧不慢，既有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清脆感，又有幽色古香的温婉，甚是好听。
　　“ 你在等我哥吗？”周悦齐拉着商未晚疾走几步，来到屋檐下。
　　没了遮挡的雨幕，这才将眼前的人看得真切。
　　对方很白，睫毛很长，漂亮得像只瓷娃娃。
　　只能摆在橱窗里供人观赏，拿出来都觉得是亵玩了的那种。
　　商未晚朝她微微颔首，也换来对方友善的微笑，“你是商商吧？”
　　对方准确地认出了商未晚，且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齐齐经常在家里炫耀你是个绝色美人，以往还以为她是夸张，见了才知道名不虚传。”
　　商未晚抿唇，一时有些不知该如何回应这热络的夸赞。
　　“ 还没自我介绍。”对方朝她伸出一只手，手腕上戴了一串翠绿的小珠子，衬得她皮肤愈加白皙，“ 我叫楚青瑜，齐齐的嫂子。”
　　楚青瑜站在门口，姿态落落大方，像女主人一样招待来的客人。
　　而商未晚早在她不认识自己以前就见过她。
　　但那时还是大学，只远远地看到她和周朗走在一起的场景，郎才女貌，很是般配。
　　也早在很久以前就查过她，网上却没什么信息，连她的名字都没查到。
　　只知道华醇集团与臻希集团联姻，娶得是最受宠的小公主。
　　互联网的力量如此强大，却还是完美隐去了楚青瑜的信息。
　　光看眼睛都能看得出来，所有人都将她保护得很好。
　　商未晚没记错的话，她应当和周朗同届，今年应该三十二岁。
　　但看上去像刚刚二十出头，一双眼睛盈满星辰，澄澈又清明。
　　妥善得体的楚青瑜站在商未晚面前，商未晚的掌心莫名潮热，在这萧索的瓢泼大雨中，幸得嘈杂雨声替她遮掩了一半的紧张，才致使她不至于太狼狈地站在楚青瑜面前。
　　商未晚缓缓伸出手，浅浅地握住楚青瑜的指尖，不卑不亢道：“你好，商未晚。”
　　“ 早有耳闻。”楚青瑜招呼她，“进来坐。”
　　站在一旁当陪衬的周悦齐把手机从面前移开，屏幕上赫然是刚才两人握手的场景。
　　“嫂子，我没说错吧。”周悦齐嘚瑟地站在商未晚身边：“她是不是巨漂亮！”
　　楚青瑜点头，言语间都有在哄着周悦齐的意味：“你们刚从车上走下来的时候，我还当是哪里来的天仙下了凡。”
　　她的那种哄并不是谦卑地、讨好地哄，而是言语间充满真诚，同时温和地笑着，宠溺式地哄自家小朋友一般地哄。
　　“ 嘿嘿。”周悦齐笑了两声，拉着商未晚回家，“走嘛商商，今晚就在我家房间一起睡呗。明天早上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连楚青瑜也盛情邀请商未晚留下。
　　商未晚仍坚定婉拒，“不了。我回去还有些资料要看。”
　　同时反握住周悦齐的小臂，朝她缓缓摇头，“等有机会我再来。”
　　周悦齐撇嘴，“是不是斯悦科技的项目呀？到时候我让我哥说说话，你负责就好。”
　　“ 齐齐。”商未晚忽地厉声，提醒周悦齐别拿工作上的事情当朋友间的交易。
　　周悦齐却不满地说：“ 哎呀我知道。但你刚好是做这个的呀，比起别人做这件事，我更放心你去做。而且这个公司本来就是我哥准备留给我的，所以我跟他提一下，把你纳入考虑范围，这样不是挺好的嘛？你干嘛这么抗拒。”
　　一旁的楚青瑜见气氛不对，立刻打圆场：“朋友之间互相帮助应该的，平时你照顾齐齐的事儿多了，我们一直都想邀请你来家里吃顿饭的，但齐齐说你工作很忙，一直都没有机会。她肯定是看你能力强，想给自家挖人才。她跟她哥一样，见着优秀的人才就不放过，非得拉拢到身边才甘心。”
　　这话说得格外漂亮。
　　一下就把商未晚从被动的位置捧到高处。
　　是因为她优秀，周悦齐才会想让她接触斯悦科技的项目。
　　而不是因为她是周悦齐的朋友。
　　但实际上，商未晚对自己的能力以及所处的位置非常有自知之明，所以知道楚青瑜这话不过是恭维，是在维护她的自尊。
　　但也正是因为商未晚太过于有自知之明，才会在此刻整颗心都变得酸胀。
　　自卑的情绪在这个瞬间如同春日野草，慌乱地迅速蹿慢脑海。
　　那是一种无法克制，无法压抑的情绪。
　　是在面对比自己优秀的人时，油然而生的情感。
　　纵使在过去的很多年里，商未晚一直在自我提醒，你不差，你已经很努力了，你甩掉了同龄人一大截。
　　却还会在这种家世良好，有气质又有素养的女孩面前，丢盔卸甲，仓皇局促。
　　这是由原生家庭带来的无法消解的自卑感。
　　“齐齐太高看我了。”商未晚佯装镇定，场面话也说得极漂亮：“工作上的事还是留到公司去解决，生活中就只是朋友，交杂得太多就会什么都不纯粹。我还是想跟齐齐当纯粹的朋友。”
　　说着没给周悦齐留话口，“我还有文件落在家里，明天要比平时更早上班，要先去城郊的厂子里，所以今天真的不能在你家过夜。等下次有机会，来你家吃饭。”
　　这个饼画得很完美，即便周悦齐再不情愿，也只能默默松开她的手，“好吧，你路上小心。”
　　“商商开车慢点。”楚青瑜也叮嘱，“回家以后记得发消息过来。”
　　商未晚朝她们挥了挥手，转身朝着车走去。
　　等肩膀上淋了雨才惊觉，自己大意到没拿伞便狂奔进了雨里。
　　周悦齐也在后边紧张地喊：“宝，伞！”
　　说着就撑开伞往雨里走，但下一秒被楚青瑜拉住。
　　只见在晦暗雨夜之中，身姿挺拔的周朗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将商未晚纳入羽翼之下。
　　飘摇雨幕被昏黄的光线切割成一条一条，周朗穿着黑色西装，腕骨劲瘦，猝不及防地挡在商未晚身前，将风雨都遮挡得严严实实。
　　雨滴落入积水之中，溅起水花。
　　保时捷的车大灯直直照射，将每一滴雨珠都短暂照亮。
　　一束光线在他们身后，影影绰绰地照进伞下。
　　这一幕好似只在梦里发生过。
　　在商未晚无数个少女怀春的深夜中梦到，又恍然惊醒。
　　空空荡荡的房间，黯淡无光的星尘，密不透风的玻璃。
　　少女所有暗恋的心思都被她悉数收藏回玻璃房中。
　　可在这一刻，玻璃好似被打碎，有微弱光线折射进来，穿过玻璃房的一角，于是光线朝着四面八方散开，短暂地照亮她晦涩的人生。
　　商未晚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退出伞下，却又淋了雨。
　　周朗伸手拉了她一把，大抵是察觉到她的不自在，为了跟她隔开距离，将自己置身于雨中。
　　“怎么要走？”周朗像个兄长一般温和地问，“雨下得这么大，开夜车回去也不安全，跟齐齐在家里住一晚，明早让人送你回去也好。”
　　语气温柔又熟稔。
　　商未晚的心跳快要压过这瓢泼大雨的声音，她不停地压制，不停地压制，却发现越压制越狂乱，想要回答喉咙却干涩地说不上来话。
　　“你把人家吓到了。”楚青瑜站在门口，倏地出声解围：“今天怎么穿得跟个保镖似的。”
　　周朗抬头，眉眼间都带上笑。
　　空气中氤氲的水雾一瞬间落在他眼角眉心，只能用温润如玉四字来形容。
　　爱与不爱真的是很明显的。
　　光是周朗抬头瞟了楚青瑜一眼，商未晚偷悄悄地仰起头，一眼便看到了周朗眼中快要溢出来的爱意。
　　他们隔着雨，隔着伞，隔着商未晚温声交谈：“早上你挑的那身不小心弄脏了，便在公司换了一身，只剩下这件还勉强能看。”
　　“你送商商到车上。”楚青瑜说：“她回去还有工作要做，别耽误她的时间。”
　　周朗闻言，应了声好，便低头和商未晚说：“那我先送你到车上。”
　　“不用。”商未晚拒绝的话都说了出来，结果人被周朗推着往前。
　　他即便推她，也只是用两根手指推着肩膀，非常绅士礼貌的手。
　　商未晚只得亦步亦趋的走，到车门口，周朗还替她拉开车门，却在拉了一半后顿住，回头喊秘书：“你再多跑一趟，把商小姐送回家，明天上午不用来上班，正好陪你未婚妻去挑礼物。”
　　“不用这么麻烦。”商未晚说。
　　周朗却没给她拒绝的机会，“晚上开车不安全，让他送你，我们都放心。”
　　说着将她塞进了后排，秘书脚步轻快地上了主驾驶位，周朗在关门时还叮嘱，“路上开慢点。”
　　对朋友的妹妹，甚至对下属都彬彬有礼。
　　周朗站在那，光风霁月，芝兰玉树，似明月似清风，似一场不愿醒来的梦。
　　商未晚隔着雨线勾连的车窗望向外边，周朗挪开一半身子，刚好能让商未晚看到别墅门口站着的楚青瑜和周悦齐。
　　周悦齐喊她到家记得回电话。
　　楚青瑜也温柔地挥挥手：“商商，下次有空来玩。”
　　商未晚的手搭在腿上，雨水和潮热的汗混在一起，蜷缩又展开。
　　忽然，商未晚感觉自己很卑劣。
　　她深呼吸之后按下车窗，瓢泼的雨斜着飞进车内，“知道了。”
　　周朗已经走了一段距离，闻言回过头。
　　大家齐刷刷地看着她，商未晚朝他们挥手，“回去吧，小心着凉。”
　　说完后飞快摁上车窗，保留着最后一丝尊严与体面，与快要破碎的自己关进了安全的玻璃房。
　　周朗对晚晚是没有男女之情的，之前在《偏偏是你》中略有提及，但也不多，之后还会讲的。
　　看到有以前看过我书的朋友来啦，提及了晚晚的成长，她确实有一条非常完整的成长线。
　　包括她的过去。
　　有时我看到现言里很多作品都是富贵人家的孩子，譬如周朗与楚青瑜，这两人青梅竹马，好似天生一对，但生活中平凡的我们才是大多数。
　　有太多人困在原生家庭中一生无法自愈，所以每每看到这种视频时我都会想写像商未晚这种普通人努力却又一次次被摧毁的人生。
　　可在这种困境里，她还是不屈不挠地生长着。
　　商战的话应该是没有qaq，我目前还没有那个笔力啦。
　　甚至让我总结标签我都总结不出来，我唯一能保证的是，这会是个完整的故事。
　　至于精不精彩，要等我写完诸君才能从心出发去评价，希望不让大家失望。
　　今天是程二哥没出场的一天。
　　晚晚破碎的心需要人拯救呜呜呜~明日小天使程上线！
　　之后每天的更新是晚上8:00，让我们准时相约半夏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