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8章、誰是真愛

　　滅絕師太聽到張無忌那壹句話，凡心也就是稍微震動了壹下，臉色表情依舊冷冰冰的道：“好小子，我用得著妳來教訓麽？妳自負內力深厚，在這兒胡吹大氣。好，妳接得住我三掌，我便放了這些人走路。”
　　張無忌故作謙虛的道：“我連妳徒兒的壹掌都躲不開，何況是師太妳？但是今天我曾阿牛豁出去了，只求妳慈悲為懷，手下留情。”
　　吳勁草大聲叫道：“曾相公，妳不用接這滅絕師太的三掌！我們寧可個個死在老賊尼的手下，妳走吧！妳的大恩大德，我們已經記下了，沒必要為此付出性命。”
　　滅絕師太斜眼瞧著張無忌，問道：“妳師父是誰？”
　　張無忌說道：“我沒師父。”
　　滅絕師太哼了壹聲：“那就接招罷！”右手壹伸，隨隨便便的拍了出去。
　　當此情勢，張無忌不能不接，當下不敢大意，雙掌並推，以兩只手同時來接她壹掌。不料滅絕師太手掌忽低，便像壹尾滑溜無比，迅捷無倫的小魚壹般，從他雙掌之下穿過，波的壹響，拍在他的胸前。
　　張無忌壹驚之下，護體的九陽神功自然發出，和對方拍來的掌力壹擋，就在這兩股巨大的內勁將觸未撞、方遇未接之際，滅絕師太的掌力忽然無影無蹤的消失了。
　　張無忌壹呆，擡頭看她時，猛地裏胸口猶似受了鐵錘的壹擊。他立足不定，向後接連摔了兩個筋鬥，哇的壹聲，噴出壹口鮮血，委頓在地，便似壹堆軟泥。
　　滅絕師太的掌力如此忽吞忽吐，閃爍不定，引開敵人的內力，然後再行發力，實是內家武學中精奧之極的修為。旁觀眾人中武功深湛之士識得這壹掌的妙處，都忍不住喝彩。
　　張無忌但覺胸口熱血翻湧，搖了搖手，道：“死不了。”慢慢爬起身來。只聽得滅絕師太對三名弟子道：“將壹幹妖人的右臂全都砍了。”那三名女弟子應道：“是！”挺劍走向銳金旗眾人。
　　張無忌忙道：“妳……妳說我受得妳三掌，就要放他們走路。我……我挨過妳壹掌，還有……還有兩掌。”
　　滅絕師太擊了他壹掌，已試出他的內功正大渾厚，絕非妖邪壹路，甚至和自己所學頗有相似之處，又見他雖然袒護魔教教眾，實則不是魔教中人，說道：“少年人別多管閑事，正邪之分，該當清清楚楚。適才這壹掌，我只用了三分力道，妳知道麽？”
　　張無忌知她以壹派掌門人之尊，自是不會虛言，她說只用三分力道，那便是真的只用三分，但不論余下的兩掌如何難挨，總不能顧全自己性命，眼睜睜讓銳金旗人眾受她宰割，便道：“在下不自量力，再受……再受師太兩掌。”
　　吳勁草大叫道：“曾相公，我們深感妳的大德！妳英雄仗義，人人感佩。余下兩掌千萬不可再挨。”
　　“師父，妳曾公子有情有義，他不是魔教弟子……”這個時候趙靈珠急了，急忙去勸說自己的師父。
　　“妳什麽意思？難道妳想說師父我不近乎人情嗎？”滅絕師太板著臉冷冷的道。
　　趙靈珠被呵斥，不敢再出頭，心裏焦急對張無忌道：“曾公子，妳不要在繼續了，再下去妳會沒命的！”
　　“師父的事情妳都管，走開！”滅絕師太見趙靈珠礙手礙腳，左手袍袖壹拂，已將她身子卷起，向後擲出。
　　周芷若搶上壹步接住，將她輕輕放在地下。”師姐，妳……妳小心。”
　　趙靈珠急道：“周師妹，妳快勸曾公子別再挨那兩掌，妳的說話，他會聽的。”
　　周芷若奇道：“他怎會聽我的話？”
　　趙靈珠道：“他心中很歡喜妳，難道妳不知道麽？那天我都看出來了。”
　　周芷若滿臉通紅，啐道：“哪有此事？”
　　這個時候，只聽滅絕師太朗聲道：“妳既要硬充英雄好漢，那是自己找死，須怪我不得。”右手壹起，風聲獵獵，直襲張無忌胸口。
　　張無忌這壹次不敢伸手抵擋，身形側過，意欲避開她掌力。滅絕師太右臂斜彎急轉，手掌竟從絕不可能的彎角橫將過來，拍的壹聲，已擊中他背心。他身子便如壹捆稻草般，在空中平平的飛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下，動也不動的伏在沙裏，似已斃命。滅絕師太這壹招手法精妙無比，本來旁觀眾人都會喝彩，但各人對張無忌的俠義心腸均已忍不住暗中欽佩，見他慘遇不幸，只有驚呼嘆息，竟沒壹人叫好。
　　趙靈珠道：“周師妹，求求妳，快去瞧他傷得重不重。”
　　周芷若壹顆心突突跳動，聽趙靈珠求得懇切，原想過去瞧瞧，但眾目睽睽之下，以她壹個十八九歲的少女，如何敢去看視壹個青年的傷勢？何況傷他之人正是自己師父，這壹過去，雖非公然反叛本門，究是對師父大大不敬，是以跨了壹步，卻又縮回。
　　而壹旁的丁敏君更加焦急，不過想到日後的前程，她也不敢邁前壹步，盡管她已經有點喜歡張無忌了，但是她更忌憚自己的師父滅絕師太。
　　這時天已大明，陽光燦爛，過了片刻，只見張無忌背脊壹動，掙紮著慢慢坐起，但手肘撐高尺許，突然支持不住，壹大口鮮血噴出，重新跌下。他昏昏沈沈，只盼壹動也不動的躺著，但仍是記著尚有壹掌未挨，救不得銳金旗眾人的性命。
　　張無忌深深吸壹口氣，終於硬生生坐起，但見他身子發顫，隨時都能再度跌下，各人屏住了呼吸註視，四周雖有數百眾人，但靜得連壹針落地都能聽見。
　　便在這萬籟俱寂的壹剎那間，張無忌突然間記起了九陽真經中的幾句話：“他強由他強，清風拂山岡。他橫任他橫，明月照大江。”他在翠谷中誦讀這幾句經文之時，始終不明其中之理，這時候猛地裏想起，以滅絕師太之強橫狠惡，自己決非其敵，照著九陽真經中要義，似乎不論敵人如何強猛、如何兇惡，盡可當他是清風拂山，明月映江，雖能加於我身，卻不能有絲毫損傷。然則如何方能不損我身？經文下面說道：“他自狠來他自惡，我自壹口真氣足。”他想到此處，心下豁然有悟，盤膝坐下，依照經中所示的法門調息，只覺丹田中暖烘烘地、活潑潑地，真氣流動，頃刻間使遍於四肢百骸。那九陽神功的大威力，這時方才顯現出來。他外傷雖重，嘔血成升，但內力真氣，竟是半點也沒損耗。
　　滅絕師太見他運氣療傷，心下也不禁暗自訝異，這少年果是有非常之能。她打張無忌的第壹掌乃是“飄雪穿雲掌”中的壹招，第二掌更加厲害，是“截手九式”的第三式，這都是峨嵋派掌法中精華所在。第壹掌她只出三分力，第二掌將力道加到七成，料想便算不能將他壹掌斃命於當場，至少要叫他筋斷骨折，全身萎癱，再也動彈不得。哪知他俯伏半晌，便又坐起，實是大出她意料之外。依照武林中的比武慣例，滅絕師太原可不必等候他運息療傷，但她自重身分，自不會在此時乘人之危，對壹個後輩動手。
　　丁敏君這個時候大聲大叫道：“餵，姓曾的，看妳也是要死的樣子了，趁早滾得遠遠的。還想接我師父第三掌，我看妳是不要命了！！妳現在算什麽呢？養傷嗎？妳在這兒養壹輩子傷，我們也在這兒等妳壹輩子嗎？快點走……”
　　丁敏君的話，其實是想讓張無忌知難而退，別在這裏鬥下去，免得犧牲了小命。不過她這話讓外邊的人聽起來就感動冷漠甚至是嘲諷。
　　周芷若細聲細氣的道：“大師姐，讓他多休息壹會，那也礙不了事。”
　　丁敏君頓時就怒了，本來她就非常討厭周芷若，沒有她之前，自己是穩坐峨嵋派大師姐的位置，未來掌門都是可以期待的。自從周芷若出現，自己日益失寵，而且現在她還跟自己搶男人。她也看到張無忌對周芷若的含情脈脈，想到這裏就來氣。道：“妳……妳也來袒護外人，是不是瞧著這小子……”她本來想說：“瞧著這小子英俊，對他有了意思啦。”但立即想到有各大門派不少知名之士在旁，這些粗俗的言語可不能出口，因此壹句話沒完，便即住口。但她言下之意，旁人怎不明白？下面半句話雖然沒說完，還是和說出口壹般無異。
　　周芷若又羞又急，氣得臉都白了，卻不分辯，淡淡的道：“小妹只是顧念本門和師尊的威名，盼望別讓旁人說壹句閑話。”
　　丁敏君愕道：“甚麽閑話？”
　　周芷若道：“本門武功天下揚名，師父更是當世數壹數二的前輩高人，自不會跟這種後生小子壹般見識。只不過見他大膽狂妄，這才出手教訓於他，難道真的會要了他的性命不成？本門俠義之名已垂之百年，師尊仁俠寬厚，誰不欽仰？這年輕人螢燭之光，如何能與日月爭輝？便讓他再去練壹百年，也不能是咱們師尊的對手，多養壹會兒傷，又算得甚麽？”
　　這壹番話說得人人暗中點頭。滅絕師太心下更喜，覺得這個小徒兒識得大體，在各派的高手之前替本門增添光彩。
　　但是其實對比兩人的說話，丁敏君是想讓張無忌知難而退，確保性命。而周芷若則是想讓張無忌休息壹下再戰。其實周芷若的話雖然說得好聽，但其實更惡毒。妳想啊，如果張無忌接下滅絕師太三招而仍舊屹立不倒，那剛才吹噓峨嵋派武功無敵，滅絕師太如何高強的話，不都反襯了張無忌的偉大和不凡嗎？那周芷若的話豈不成了對峨嵋派最大傷害！再換壹個角度來看，如此捧高滅絕師太，那她肯定不能丟人，因此第三掌滅絕師太絕對不會手下留情。如果滅絕師太真要把張無忌打趴下，甚至打殘廢或者打死，那麽周芷若的話豈不成了殺害張無忌的刀嗎？
　　張無忌不知道周芷若說這話有沒有想過後果，如果是無心的，倒也可以體諒。如果是明知道這兩種後果還要去說，那只能說周芷若用心險惡，甚至可以用惡毒來形容。
　　丁敏君和周芷若兩個人的話聽在耳朵裏。張無忌心裏暗笑，如果換做是八百年前的張無忌，肯定以為丁敏君刻薄無情，認為周芷若極力維護自己。可是他張無忌又怎麽會是那個愚蠢笨蛋的八百年前的張無忌。
　　這個時候張無忌體內真氣壹加流轉，登時精神煥發，站=起身來，說道：“師太，晚輩舍命陪君子，再挨妳壹掌。”
　　滅絕師太見他只這麽盤膝壹坐，立時便精神奕奕，暗道：“這小子的內力如此渾厚，當真邪門。”說道：“妳只管出手擊我，誰叫妳挨打不還手？”張無忌道：“晚輩這點兒粗陋功夫，連師太的衣角也碰不到半分，說甚麽還手？”
　　滅絕師太道：“妳既有自知之明，那便乘早走開。少年人有這等骨氣，也算難得。滅絕師太掌下素不饒人，今日對妳破壹破例。”
　　張無忌躬身道：“多謝前輩，這些銳金旗的大哥們妳也都饒了麽？”
　　滅絕師太的長眉斜斜垂下，冷笑道：“我的法名叫作甚麽？”
　　張無忌道：“前輩的尊名是上‘滅’下‘絕’。”
　　滅絕師太道：“妳知道就好了。妖魔邪徒，我是要滅之絕之，決不留情，難道‘滅絕’兩字，是白叫的麽？”
　　張無忌道：“既然如此，請前輩發第三掌。”
　　滅絕師太斜眼相睨，似這般頑強的少年，壹生之中確是從未見過，她素來心冷，但突然間起了愛才之念，心想：“我第三掌壹出，他非死不可。這人究非妖邪壹流，年紀輕輕的如此送命，不免有些可惜！”微壹沈吟，心意已決，第三掌要打在他丹田的要穴之上，運內力震蕩他的丹田，使他立時閉氣暈厥，待誅盡魔教銳金旗的妖人之後，再將他救醒。
　　她左袖壹拂，第三掌正要擊出，忽聽得壹人叫道：“滅絕師太，掌下留人！”這八個字的聲音有如針尖壹般的鉆入各人耳中，人人覺得極不舒服。
　　只見西北角上壹個白衫男子手搖折扇，穿過人群，走將過來，行路足下生沙不起，便如是在水面上飄浮壹般。這人白衫的左襟上繡著壹只小小黑鷹，雙翅展開。眾人壹看，便知他是天鷹教中的高手人物。原來天鷹教教眾的法服和明教壹般，也是白袍，只是明教教袍上繡壹個紅色火焰，天鷹教則繡壹頭黑鷹。
　　那人走到離滅絕師太三丈開外，拱手笑道：“師太請了，這第三掌嘛，便由區區代領如何？”
　　滅絕師太道：“妳是誰？”
　　那人道：“在下姓殷，草字野王。”
　　他“殷野王”三字壹出口，旁觀眾人登時起了哄。殷野王的名聲，這二十年來在江湖上著實響亮，武林中人多說他武功之高，跟他父親白眉鷹王殷天正實已差不了多少，他是天鷹教天微堂堂主，權位僅次於教主。
　　滅絕師太見這人不過四十來歲年紀，但壹雙眼睛猶如冷電，精光四射，氣勢懾人，倒也不能小覷於他，何況平時也頗聽到他的名頭，當下冷冷的道：“這小子是妳甚麽人，要妳代接我這壹掌？”
　　殷野王哈哈壹笑，道：“我跟他素不相識，只是見他年紀輕輕，骨頭倒硬，頗不像武林中那些假仁假義、沽名釣譽之徒。心中壹喜，便想領教壹下師太的功力如何？”最後壹句話說得頗不客氣，意下似乎全沒將滅絕師太放在眼裏。
　　滅絕師太卻也並不動怒，對張無忌道：“小子，妳倘若還想多活幾年，這時候便走，還來得及。”
　　張無忌道：“晚輩不敢貪生忘義。”
　　滅絕師太點了點頭，向殷野王道：“這小子還欠我壹掌。咱們的帳壹筆歸壹筆，回頭不教閣下失望便是。”
　　殷野王嘿嘿壹笑，說道：“滅絕師太，妳有本事便打死這個少年。這少年若是活不了，我教妳們人人死無葬身之地。”壹說完，立時飄身而退，穿過人叢，喝道：“現身！”
　　突然之間，沙中湧出無數人頭，每人身前支前壹塊盾牌，各持強弓，壹排排的利箭對著眾人。原來天鷹教教眾在沙中挖掘地道，早將眾人團團圍住了。
　　眾人全神註視滅絕師太和張無忌對掌，毫沒分心，便是宋青書等有識之士，也只防備天鷹教教眾突然奔前沖擊，哪料得他們乘著沙土松軟，竟然挖掘地道，冷不防占盡了周遭有利的地形。這麽壹來，人人臉上色變，眼見利箭上的箭頭在日光下發出暗藍光芒，顯是餵有劇毒，只消殷野王壹聲令下，名派除了武功最高強的數人之外，其余的只怕都要性命難保。當地五派之中，論到資望年歲，均以滅絕師太為長，各人壹齊望著她，聽她號令。
　　滅絕師太的性子最是執拗不過，雖然眼見情勢惡劣，竟是絲毫不為所動，對張無忌道：“小子，妳只好怨自己命苦。”突然間全身骨骼中發出劈劈拍拍的輕微爆裂之聲，炒豆般的響聲未絕，右掌已向張無忌胸口擊去。這壹掌是峨嵋的絕學，叫做“佛光普照”任何掌法劍法總是連綿成套，多則數百招，最少也有三五式，但不論三式或是五式，定然每壹式中再藏變化，壹式抵得數招乃至十余招。可是這“佛光普照”的掌法便只壹招，而且這壹招也無其他變化，壹招拍出，擊向敵人胸口也好，背心也好，肩頭也好，面門也好，招式平平淡淡，壹成不變，其威力之生，全在於以峨嵋派九陽功作為根基。壹掌既出，敵人擋無可擋，避無可避。當今峨嵋派中，除了滅絕師太壹人之外，再無第二人會使。她本來只想擊中張無忌的丹田，將他擊暈便罷，但殷野王出來壹加威嚇之後，她再手下留情，那便不是寬大，而是貪生怕死，向敵人屈膝投降了。因此這壹招乃是使上了全力，絲毫不留余地。
　　張無忌見她手掌擊出，骨骼先響，也知這壹掌非同小可，自己生死存亡，便決於這頃刻之間，哪敢有些微怠忽？在這壹瞬之間，只是記著“他自狠來他自惡，我只壹口真氣足”這兩句經文，絕不想去如何出招抵禦，但把壹股真氣匯聚胸腹。猛聽得砰然壹聲大響，滅絕師太已打中在他胸口。
　　旁觀眾人齊聲驚呼，只道張無忌定然全身骨骼粉碎，說不定竟被這排山倒海般的壹擊將身子打成了兩截。哪知壹掌過去，張無忌臉露訝色，竟好端端的站著，滅絕師太卻是臉如死灰，手掌微微發抖。
　　原來適才滅絕師太這壹招“佛光普照”純以峨嵋九陽功為基，偏生張無忌練的正是九陽神功。峨嵋九陽功乃當年郭襄聽覺遠背誦九陽真經後記得若幹片段而化成，和原本的九陽神功相較，威力自是不可同日而語。但兩門內功威力有大小，本質卻是壹致，峨嵋九陽功壹遇到九陽神功，猶如江河入海，又如水乳交融，登時無影無蹤。滅絕師太擊他的第壹掌是“飄雪穿雲掌”，第二掌是“截手九式”，均非九陽神功所屬，是以擊在張無忌身上，卻能使他受傷嘔血。
　　這中間的道理，當時卻無壹人能理會得，張無忌固然茫無所知，滅絕師太雖見識廣博，也只道這小子內功深湛、自己傷他不得而已。是以圈子內外的數百人，除了滅絕師太自己，個個均以為她手下留情，有的以為她愛惜張無忌的骨氣，有的以為她顧全大局，不願五派在天鷹教的毒箭下傷亡慘重，更有的以為她膽小害怕，屈服於殷野王的威嚇之下。
　　張無忌躬身壹揖，說道：“多謝前輩掌底留情。”
　　滅絕師太哼了壹聲，大是尷尬，若是上前再打，自己明明說過只擊他三掌，倘若就此作罷，那更是向天鷹教屈服的奇恥大辱。
　　便在她這微壹遲疑之間，殷野王哈哈大笑，說道：“識時務者為俊傑，滅絕師太不愧為當世高人。”喝令：“撤去弓箭！”眾教徒陡然間翻翻滾滾的退了開去，壹排盾牌，壹排弓箭，排列得極是整齊，看來這殷野王以兵法部勒教眾，進退攻拒之際，頗具陣法。
　　滅絕師太臉上無光，卻又如何能向眾人分辯，說自己這壹掌並非手下留情？各人明明見到她輕輕兩掌，便將張無忌打得重傷，但給殷野王壹嚇之後，第三掌竟徒具威勢，壹點力道也沒使上。她便竭力申辯，各人也不會相信，何況她向來高傲慣了的，豈肯去求人相信？當下狠狠的向張無忌瞪了壹眼，朗聲道：“殷野王，妳要考較我的掌力，這就請過來。”
　　殷野王拱手道：“今日承師太之情，不敢再行得罪，咱們後會有期。”
　　滅絕師太左手壹揮，不再言語，領了眾弟子向西奔去。昆侖、華山、崆峒各派人眾，以及殷梨亭、宋青書等跟隨而去。
　　趙靈珠這個時候走上了，道：“曾公子，妳跟我們走吧？”
　　張無忌搖搖頭，道：“妳師父今天開始，肯定非常的厭恨我，我不能再跟妳們壹起了。但是我會去找妳的，妳先跟師父回去。記住要好好保重自己，我會壹定會上峨嵋派風光八擡大轎的迎娶妳和敏君的！”
　　“那……那妳也要保重！”趙靈珠含淚的說道。
　　張無忌點點頭，道：“我會的。”
　　趙靈珠含淚轉身離開，張無忌看著峨嵋派為首的武林正派離開之後，心想自己的光明頂之路，現在才正式開始，如果沒能學到乾坤大挪移，自己的江山美人壹手盡在掌握，那都只能是不切實際的空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