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朋友

　　“他們都是毫無價值的人。”
　　葉空的語氣平靜如水，仿佛說著別人的事情，只是，蘇夢瑤聽聞此言，卻不由身體壹顫，半響過後，語氣弱弱道：“那那個男孩覺得怎麽樣？”
　　“他覺得很開心。”葉空看了她壹眼，繼續闡述道：“他認識了別的老鼠們，大家都是相同經歷的人，很快，他們就混成了壹片，並在下水道中努力著。”
　　“下水道雖然骯臟，但也有拾取金子的地方，只要妳足夠努力，總能收獲壹份回報，甚至於，妳若熟悉了那個地方，能夠混得非常好”
　　“漸漸的，男孩發現了自己的天賦，那就是記憶力，明明他對於地表世界很不感冒，經常性的迷路與走丟。但在下水道中，男孩好像換了壹個人格，任何地形都能記得住，每壹條下水溝，每壹個地下管道，他都記得壹清二楚。”
　　“利用這個優勢，男孩慢慢混出了名堂，但是，其他的老鼠們也開始敵視他，直到此時，男孩才發現了壹個道理——在下水道中，每個人都戴著老鼠的面具，暴力與仇恨更加肆無忌憚，如果妳太優秀了，要麽被上面的人忌憚著，要麽被下面的人嫉妒著。”
　　葉空轉頭看向她，意有所指道：“那個優秀的大老鼠，主動把食物分享於他人，但在其他人的眼中，那是壹種施舍，她們就算礙於大老鼠的面子，接受了她的‘禮物’，也不可能將她當成朋友。”
　　“妳懂了麽？”
　　聽聞此言，蘇夢瑤低下了腦袋，自嘲道：“所以，我從壹開始就努力錯了方向？我我果然是壹個笑話嗎？”
　　“不，妳並沒有錯。”葉空輕輕搖頭：“只是，妳選擇錯了對象。”
　　“”
　　蘇夢瑤沈默了壹會，突然，她擡頭問道：“後來，那個男孩怎麽樣了？”
　　“後來？”葉空的嘴角壹勾，身子傾靠於後方的墻壁上，渾然不顧上面的泥濘，遙望著上方天空，輕輕回答道：“在後來的日子裏，地表世界的人們發現了下水道，他們摧毀了整個管道，並重新構建了壹個更加龐大，也更加復雜的迷宮——新的迷宮，完全取代了原本的下水道。”
　　“壹時間，那個男孩陷入了迷茫，關於新的迷宮，他基本上壹無所知，壹切經驗都化作了徒勞。與其相反，地表世界的施工者們，由於參與了迷宮的建設，或多或少的，每個人都知道了壹點信息——這個世界很不公平，但男孩只能接受它了。”
　　聽完此言，蘇夢瑤怔怔的望著他，葉空看著上方的星空，不約而同的，兩人都保持著沈默，就像是壹種默契，更像是壹種無言的溝通。
　　半響過後，蘇夢瑤忍不住問了壹聲：“妳妳在遊戲中有朋友嗎？真正意義上的那種朋友。”
　　“朋友？”
　　葉空不再看著天空，轉頭看向了蘇夢瑤，靜靜望著她的精致容顏，思緒仿佛回到了前世，壹個個頭像從眼前晃過，數量很多，但真正清晰的面容，卻只有個位數量。
　　“有的”
　　葉空輕輕點頭，在蘇夢瑤充滿失落的目光中，他補充了壹句：
　　“不過”
　　“我的朋友很少。”
　　葉空朝她伸出手掌，語氣略有調侃：“勉強算妳壹個吧。”
　　啪！
　　蘇夢瑤拍掉了他的手掌，沒好氣地說道：“切，誰稀罕啊”
　　話雖如此，蘇夢瑤的眼角泛著晶瑩，卻出賣了她的真正內心。
　　“我我也勉強算妳壹個吧。”
　　蘇夢瑤如此說著，主動向他伸出手掌，同時，她的眼神充滿期待，也隱含著壹絲畏懼，像是犯了錯事的小孩子，生怕著葉空像她壹樣，直接拍開了她的手掌。
　　“行行行。”
　　葉空哭笑不得，卻握住了對方的手掌，掌面很柔軟，也非常細膩，像是壹塊上好的絲綢，讓人愛不釋手，不自覺的，葉空好像捏了幾下。
　　“嗚”蘇夢瑤瞪了他壹眼，卻沒有抽回手掌，而葉空不明所以，不曉得對方為何瞪著自己，也不想弱了氣勢，同樣瞪了回去。
　　這壹刻，兩人肩膀相挨的坐著，彼此‘凝視’著對方，在附近路過的行人們看來，更像是壹對偷偷調情的狗男女。
　　壹個個路過的行人中，年齡偏大壹點，又是單身的，更是皺緊了眉頭——
　　“現在的年輕人吶，還真是花樣夠多，喜歡在人來人往的地方，偷偷摸來搞去的”
　　“誰說不是呢？聽說年輕人就喜歡那個情調，真是世風日下。”
　　竊竊私語聲響起，不過，他們也管不了那壹對‘年輕情侶’，只能扭頭而走，純當作沒有看見了。
　　兩人不知道別人的反應，還在彼此瞪著對方。
　　咕嘟嘟
　　突然，蘇夢瑤的肚子發出了叫聲，讓得兩人紛紛壹楞，思維都停滯了。
　　唰！
　　蘇夢瑤的臉色壹下子紅了，像是升溫的烤箱，頭上開始冒著熱氣，這壹刻，她的眼神都帶上了晶瑩
　　葉空搖了搖頭，不由給了對方壹個臺階——
　　“我的肚子有點餓了，不如，我們吃東西去吧？”
　　“好好好！！！”
　　蘇夢瑤急忙點頭，跟壹個撥浪鼓似的。
　　葉空看著對方的樣子，苦笑不得道：“行吧，反正都在垃圾街了，不如我們去吃”
　　“臭豆腐，要放辣的。”
　　兩人異口同聲道。
　　壹番遊街過後，兩人來到了盡頭的江岸，略帶喧囂的江風，迎面而來，吹散了兩人身上的燥熱，讓他們稍稍冷靜了壹些。
　　“今天，真是謝謝妳了。”蘇夢瑤誠懇的感謝著。
　　“壹點小事而已。”葉空擺了擺手，反問道：“今後，妳打算怎麽辦？”
　　“今後？”
　　蘇夢瑤怔了壹怔：“我還沒有想好，除了遊戲，暫時我也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去做了”
　　“好吧，妳先想壹想。”
　　葉空看了壹眼手環，說道：“時間不早了，我們得回去了，”
　　“嗯。”
　　蘇夢瑤點了點頭，跟在他的身後，壹路返回了星恒小區。
　　樓梯上，葉空告別了對方，正打算轉身回去，突然，他的腳步停頓了壹下。
　　“對了”
　　“嗯？”
　　“如果妳不回來的話，我在遊戲中，可就少了壹個朋友。”
　　蘇夢瑤怔怔的望著他離開，半響過後，嘴角微微上翹，漸漸形成了壹個弧度。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