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那潑婦聽了“喲兒”壹聲，陰陽怪氣地說：“這叫什麽屁話，誰爭地來著？那是俺該得的，那二畝山田可是俺和曲林子壹塊兒臉朝黃土背朝天，壹鍬壹鍬開出來的地兒，他死了，那地就是俺的，誰能和俺爭？”

　　玉兒嫂漲紅著臉，輕聲說：“二妗子，您別介，這事兒妳有想法，村裏還有支書、有村長咧，姥姥這麽大歲數了……”

　　那潑婦壹揚手，說：“妳是什麽潑賤貨，這兒有妳說話的地兒？

　　妳這個掃把星，沒有妳，妳家裏哪有這些個天災人禍？妳還腆著個臉兒裝起人樣來了。“說著更不堪的臟話流利快速地罵了起來。

　　玉兒嫂臉兒壹白壹紅的，她老實巴交的，面對這潑婦，訥訥的說不出話來。

　　我看了心疼玉兒嫂，也實在憎惡這惡婦，走上前說：“閉上妳的臭嘴，妳是誰，到這兒來幹什麽？”

　　想不到她倒認識我，臉色壹轉：“喲兒，許站長，小玉兒還真是有辦法咧，不知用了什麽法寶，居然請了您這位大財神來撐腰……”

　　我壹看玉兒嫂臉色更加難看，壹下子打斷了她的話：“曲林子是我站上的職工，人死了我自然要來看看，還要送些撫恤金，妳嚼什麽舌頭，放什麽屁？”

　　那潑婦聽說還送錢來，倒不在意我罵她，眼兒壹亮，說：“呵，這給公家幹活的就是好，撒尿淹死了還給錢呢，妳們兩個老不死的，人家許站長還給錢呢，那二畝地總該歸我吧？”

　　我冷笑壹聲，說：“妳不是已經和曲林子離了婚嗎？”

　　那娘們壹怔，硬著嘴說：“離婚？政府不是說了離婚自由嗎？怎麽著？可那地……”

　　我壹下子截斷她的話說：“妳離婚誰也幹涉不了，妳要是離婚時提出跟他分家產，我告訴妳，按法律規定，不管是不是妳掙的，妳老公都得分妳壹 半呢，現在，白紙黑字，離了這麽多年了，就算全是妳掙回來的，也沒妳的份兒，曲林子死了，他沒兒沒女，老娘就是第壹順序繼承人，如果老娘不在了，就是玉兒 嫂都有資格分他的家產，就是妳，壹分錢也拿不到，這是法律，妳懂嗎？”

　　潑婦被鎮住了，她囁嚅著說：“俺…俺們莊戶人都是男人當家，俺哪懂…，當時也沒提……”

　　我接口道：“沒提？現在是板上釘釘的事了，妳再鬧也沒用，不信妳就去打官司，我坦白告訴妳，打官司訴訟費妳就得拿個千兒八百的，打輸了妳壹分錢也拿不回來了，而且妳輸定了，我見過的事兒妳能比嗎？怎麽，不信我的話？”

　　顯然她是信了，不好再說什麽，我又說：“扒絕戶墳，踢寡婦門，那是喪天良的事，苗家就剩下老弱婦女，妳們也好意思上門來鬧，不怕鄉裏鄉親的戳脊梁骨，罵妳們缺德？”

　　她丈夫顯然臉上掛不住了，拉著她要往外走，嘴裏說：“看看，看看，叫妳不要來，丟人現眼的……”

　　我叫住他們，口氣壹緩說：“好歹那地妳也出過力，喏，這有二百塊錢，拿去吧，以後不要這樣，總算親戚壹場，用得著這樣絕情嗎？”

　　兩口子喜出望外，壹個勁兒地道謝，歡天喜地地去了。老太太和兒媳婦上前向我道謝，我看著這慈祥的老人，想到她的兒子其實就死照在我手裏， 心裏也不好受，所以她們要留我吃飯，我堅決拒絕了，看這情況，總是不太放心，就勸玉兒嫂在姥家呆兩天，幫著料理壹下，家裏那頭石頭叔伯兄弟多，我再去照應 壹下，也沒什麽事，玉兒嫂也就答應了。

　　回到山下，趕著馬車往回走。石雁兒坐在我旁邊的位子上，忽閃著壹雙毛茸茸、水靈靈，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想事兒，過了會兒忽然笑著對我說：“華子叔，妳還真有辦法，那女人遠近聞名，兇著哩，楞讓妳給誑住了。”

　　我看了她壹眼，說：“小丫頭片子，誰說我誑她來著，我說的是真的，是國法，知道不？”

　　石雁兒聽了想了想，問我：“那…女人真的想離婚就離婚，誰也管不了？”

　　我奇怪她個小丫頭怎麽會問這些問題，好笑地看她壹眼，答道：“是呀，妳以為像戲上演的那樣，只能男的寫封休書休了老婆呀？等妳嫁了人，老公對妳不好，去法院，妳說要離，誰也不能攔妳。”說著哈哈大笑。

　　石雁兒抿著小嘴兒，稚氣的臉上還挺嚴肅的，又問我：“那……

　　要是男人給老婆花過好多錢呢？那都不用還了？“

　　我聽得莫名其妙，不知她在說什麽，信口逗她：“老公給老婆花錢，天公地道，還？誰還妳呀？”

　　石雁兒咬了咬嘴唇，不服氣地說：“那……妳說，要是離婚了，老婆還可以把她男人的東西都拿走壹半呀？”

　　我說：“當然啦，那算是夫妻二人共有財產嘛。所有現在外面還有些漂亮女人故意和些有錢人結婚，然後再要求離婚，分他壹半財產呢，結果有些人是人財兩空，天下之大，什麽事都有，妳還小呢，大了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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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雁兒的小臉白了壹下，不再說話了。我奇怪地看了她壹眼，不知道小腦袋瓜裏想些什麽。

　　馬車出了鎮中心，又是壹片青紗帳，再有三裏多地，就到我們村了，石雁兒忽然叫我：“華子叔，妳停下車。”

　　我“籲”了壹聲，拉住了韁繩，笑著說：“怎麽，小丫頭要去方便壹下？”

　　石雁兒羞笑著睨了我壹眼，偏著頭俏皮地說：“不告訴妳。”那神情頗有幾分女性向男人撒嬌的嫵媚之色，我的心兒不由壹蕩：“小丫頭快長大了呢。”

　　她先爬到車後面，然後才跳下車，我也不方便看，不知道她在做什麽。

　　過了壹會兒，她緩緩從玉米地裏走了出來。腳小心翼翼地邁著，顯得步伐輕盈優美起來。她拂開玉米的綠葉，雅態妍姿，舉措嬌媚。

　　她笑盈盈地望著我，我這才發現她壹只手裏提著那件碎花布的褲子，向下壹看，原來她方才是去換上了那件我買給她的牛仔褲。

　　牛仔褲穿上本就有青春健美的氣息，何況她原本就是個身材健美、活潑好動的年輕女孩兒。

　　那合身的淡藍色牛仔褲穿在身上，花格襯衣利利整整地紮在褲子裏，壹雙手臂的衣袖挽高了些，露出兩截藕兒似的小臂。

　　柳枝也要妨忌三分的柔軟腰身，平坦的小腹，曲線優美的髖部，兩條結實筆直的大腿，構勒得中間那Ｖ字形的稍稍賁起的中心點，像磁石壹樣壹下子把我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我慌忙擡起頭來，看到她紅潤的臉蛋上帶著甜甜的笑意，有幾分憨態，又有點嫵媚，藍色牛仔、花格襯衣，使她年輕的俏臉上又帶著點野性的美。

　　她燕子般輕盈地轉了個身，我貪婪的目光還來不及在她俏盈盈的圓潤臀部上盯上壹眼，她已經轉過身來，欣笑著，秋波盈盈壹轉，調皮地學著可能 是電影裏學來的動作擺了個ＰＯＳＥ，髖部向前壹頂，小腰向後壹彎，突出了她嬌小的胸部，她壹手掐腰，壹只腳的腳尖輕輕點在前面的草地上，歪著頭笑問我：“ 好看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