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江湖就是人情世故

　　梁緋有時候很懷念高中時候，無憂無慮，血氣方剛，認真學習，每天下了晚自習就著著急急的回家，許茹婷會變著花樣給備戰高考的崽崽準備夜宵，梁緋最喜歡的就是老媽的牛肉大蔥餡水餃。
　　不過今天之後，水餃這個食物，起碼三個月不能出現在自己的餐桌。
　　會起應激反應的。
　　梁緋放下筷子，連煙都不抽了，讓血液順暢些流淌，好快速消化食物。
　　施詩沒怎麽吃，始終撐著下顎看著他：“從過年見到妳之後，壹直有個問題縈繞在我腦海裏揮之不去，梁緋，妳在明大到底經歷了什麽，讓妳變化這麽大？”
　　梁緋嘆了口氣，認真說道：“哦，其實我現在已經三十歲了，浮浮沈沈，經歷復雜，所以才變成了這樣，對沒錯，我穿越回來了。”
　　施詩聽完先是面無表情，然後禮貌的點點頭：“妳開心就好。”
　　妳看，不信。
　　梁緋反問道：“我也奇怪，當年風風火火，壹言不合能抄板磚追惹妳的混小子整個操場的施詩，怎麽變得這麽內斂了？”
　　“之前過得太順了，我想要的都能得到，唯獨在妳這沒湊效。”
　　施詩撇撇嘴：“後來我也覺得自己太沖動，太主觀，明明妳老老實實在念書學習，我偏要不停的煩妳，打擾妳，怎麽說呢，我愧疚。”
　　說著，施詩身子往前湊了湊，饒有興致的看著裏梁緋，雙眼彎彎，宛若月牙：“餵妳還記得嗎，高中時候妳脾氣可好了，不管我怎麽煩妳，妳都不會生氣，也不會不耐煩，偶爾還笑呵呵的讓我別胡鬧，餵，我當初還擔心呢，想著這麽溫和的男孩，以後走上社會應該會被壞人欺負的很慘吧。”
　　“不過……”
　　頓了頓，施詩搖頭笑道：“現在看來，是我多慮了。”
　　施詩看著梁緋，完全沒有掩蓋自己的心意：“十八歲的女孩每天都在做夢，我當時還想，這可不行啊，壹個家裏總得有個硬氣的吧，妳這麽軟，我得厲害些才行，不然壹家子都會被欺負。”
　　梁緋笑起來：“妳那時候已經想到結婚了嗎？”
　　施詩沒有否認：“毫不誇張的說，孩子以後考哪所大學我都想好了。”
　　遇到真正喜歡的人，真的會想好多啊。
　　梁緋多少聽明白了，誇張笑了聲：“不會吧施詩，妳是因為沒追到我，所以沒自信了，又在美國壹個人深居簡出的，性子磨平才變成這樣的？”
　　“前面的是重點。”施詩點頭。
　　竟然承認了。
　　梁緋沈默片刻，安慰道：“其實大可不必，沒追到我的女生太多太多，妳比她們幸運多了，現在還能跟我壹張桌子上吃飯，應該自豪，對吧。”
　　“梁緋？”
　　“怎麽了？”
　　“別仗著我喜歡妳就把話說這麽難聽，我不介意變回原來那個女魔頭的。”
　　大可不必，大可不必。
　　梁緋趕忙賠笑道：“哎呀，怎麽說呢，我……”
　　忽然收斂笑意，梁緋望向施詩，問了壹個早就想問的事情：“既然我已經不是妳記憶裏的那個梁緋了，為什麽妳還喜歡我？”
　　施詩回答：“因為我不甘心，因為我還是喜歡妳。”
　　梁緋疑惑的說：“可我變了啊。”
　　“可妳還是梁緋啊。”
　　“……”
　　原來喜歡妳，真的可以讓我把壹切都看得不那麽重要，哪怕是記憶裏失去的那個妳。
　　梁緋覺得自己消化的差不多了，翻出煙點上，仰頭呼出霧氣：“妳完全不用這麽委屈自己。”
　　施詩大眼睛往上看，盯著縈繞在燈光下的煙霧，笑起來：“我樂意。”
　　梁緋始終覺得自己穿越回來很幸運，能夠提前好多年獲得成功，得到自己想要的女孩。
　　可他沒想到，原來心心念念，原來記憶中的女孩子們，早就喜歡自己了。
　　那時候年輕不懂愛，真的不懂啊。
　　“可是……”
　　施詩重新看向梁緋，笑著說：“妳沒有十八歲時候好看了，那股清澈陽光也被精明算計蓋住，梁緋，妳還有那股子精氣神嗎？”
　　不等梁緋說話，施詩自言自語道：“不過沒關系，魚和熊掌不可兼得，是吧，梁總？”
　　梁緋掐滅煙：“對了，還記得王愷嗎，過年那會就是他到處跟人說我倆有個孩子，這廝厲害，大學還沒念完就要跟壹個高中時候的學姐結婚了，請帖收到了嗎？”
　　“嗯，妳也回去？”
　　“對。”
　　……
　　把施詩送到家門口，梁緋雙手插兜問：“要不要嘴壹個？”
　　施詩想了想，還是拒絕了：“下次吧，妳剛吃過大蒜，我受不了。”
　　還是不夠愛啊妹子！！
　　回到車內，梁緋給許茹婷打了電話：“餵，媽，我高中時候的校服還在嗎，在就行，妳幫我找出來，下個月回來參加同學婚禮我有用，那行，妳和老頭子保重身體，我下個月就回來了。”
　　“先別掛。”
　　許茹婷說道：“妳是應該回來壹趟了，崽，爸爸媽媽想了想，覺得有必要跟妳掰扯掰扯，妳這樣下去不行啊。”
　　“妳們老梁家清清白白了這麽多年，滿門清譽不能毀在妳壹個人手裏的。”
　　梁緋滿不在乎：“沒事，反正也就過年回來壹趟，等徹底闊了，回去起幾個圖書館，公園啥的，名氣這不就回來了嗎。”
　　“嘟嘟嘟嘟……”
　　家中，客廳
　　許茹婷直接摁掉了電話，看向身邊斜躺著看電視的梁垂峰：“他這個苗頭果然已經燃成熊熊大火了，怎麽辦。”
　　梁垂峰深吸口氣，起身拿起煙盒點上了壹根，揮了揮眼前的煙霧，無奈道：“我也不知道啊，總不能把梁緋給閹了吧？”
　　許茹婷憂愁道：“可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他禍害女孩子吧，無論是年糕，還是施詩，走出去都是別人磕破頭都求不回來的好媳婦，哎妳說這倆姑娘怎麽回事，怎麽就全被我的崽給迷住了呢？”
　　梁垂峰瞥了眼許茹婷：“妳是不是在誇自己啊？”
　　許茹婷難得打了下梁垂峰：“我是在深刻反思，十幾年的家庭教育裏，到底哪裏出了差錯，讓原本挺乖的崽變得這麽放肆。”
　　“要知道當初施詩把他摁在墻上強吻，梁緋都還是以學業為重的。”
　　梁垂峰想了想，忽然有了個聽起來很有道理的說法：“老婆，有沒有這麽壹種可能，梁緋當初也是喜歡施詩的，但就像妳說的那樣，他還是想先好好學習，過了高考，到時天高海闊，戀愛自由，我們做父母的肯定也支持……”
　　許茹婷轉身：“妳接著說。”
　　極少在家庭事宜中有話語權的梁垂峰見老婆破天荒的開始認真聽話了，立刻來了精神。
　　掐滅煙，仔細組織了下語言，梁垂峰更加嚴謹：“按照這個思路進行，當時梁緋可能想過要在大學時候和施詩在壹起，但沒想到啊，人家閨女有骨氣，妳不喜歡我，老娘就不在妳面前晃悠了，直接出國，梁緋暗自神傷，直到遇見了年糕。”
　　“他覺得不能再像高中時候那樣，畏手畏腳，再失去壹次心愛的姑娘，於是主動出擊，嗯……然後用力過猛，剎不住車，逐漸變成現在這種不可控的局面。”
　　說完，梁垂峰端起杯子呷了口茶，有些得意，真是思路縝密，無懈可擊的壹套說辭啊。
　　許茹婷點點頭，摸著下巴仔細思考了番之後，突然眉頭皺起來：“可如果是這樣的話，他拽著年糕不撒手可以解釋得通，但那位叫唐惜的女孩子怎麽解釋？”
　　“呃……”
　　梁垂峰慌了下，說道：“可能，可能梁緋覺得每壹個喜歡他的女孩，都不能辜負吧？”
　　“這特麽不是渣男嗎！！”
　　“……”
　　許茹婷氣呼呼的喊道：“去他個鬼，還每壹個喜歡他的姑娘都不能辜負，爸媽家隔壁的孫大爺，他家那個胖孫女從小就迷梁緋，現在還喜歡著呢，過年時候不也來拜過年嘛，妳看妳兒子有沒有用正眼瞅過人家？”
　　梁垂峰：“……”
　　許茹婷斬釘截鐵：“喜歡他的女孩？梁緋念書時候收到的情書還少嗎，癡情的女孩還少嗎，啊呸，他就是喜歡漂亮的，壹般漂亮的都不行！”
　　“妳看看，施詩，年糕，還有唐惜，去娛樂圈當明星都綽綽有余了，還得是那種光靠臉就能吃飯的，他就是看臉，看臉！”
　　說著，許茹婷腦海中相繼浮現出三名女孩婀娜的身姿，又加了句：“還有身材，得賊好！”
　　梁垂峰也深以為然的點頭：“妳說的沒錯，這小子眼睛是真的毒。”
　　許茹婷看向梁垂峰：“妳想個辦法出來。”
　　梁垂峰眼睛快速眨了眨，想把自己高高掛起，這他哪有經驗啊：“我怎麽辦，我能怎麽辦，難道去和那些女孩挨個說嗎，姑娘，妳們不能再傻下去了，糊塗啊，梁緋是個渣男啊，能嗎，妳說能嗎？”
　　許茹婷不說話了，意味深長的看著梁垂峰。
　　梁垂峰不敢動彈了：“妳，妳不會真準備這麽做吧，不過我倒是贊成的，就是怕梁緋那小子到時候要死要活……”
　　“他還有臉要死要活，他再活下去，我們就得死了。”
　　許茹婷深吸口氣，下定了決心：“做父母的，就是要為孩子的過錯買單，這樣吧，等梁緋下個月回來，逼他做決定，趁壹切都才剛剛開始，再拖下去，那些女孩傷得更重，妳說是不是。”
　　梁垂峰沈默了片刻，搖頭道：“家門不幸。”
　　說著，梁垂峰看向許茹婷：“其實我們已經管不了他太多了，妳知道嗎，前幾天我去市裏開會，壹位主管文化的副市長都特意過來跟我抽了根煙，說什麽現在是互聯網時代，咱們北方投資環境差，外地資源不願意進來，故步自封不行，總得自謀出路……”
　　許茹婷不想聽這些：“突然說這個幹什麽，難不成副市長能知道梁緋？”
　　“對啊，他知道。”
　　梁垂峰現在回想起來都覺得神奇：“夏市長說，他去南方考研調查時候，發現已經有越來越多的網紅孵化園，都在搞什麽直播，還有各種博主，這也是種出路，他希望梁緋能記得家鄉，把優秀的經驗帶回家來，到時候會有政策方面的扶持。”
　　“還有這種事，能賺錢？”許茹婷眨眨眼。
　　“當然了，再說，但凡能納稅的活，提供就業的活，哪怕靈活就業，那也是份工作啊。”
　　許茹婷聽得壹楞壹楞，雙手放在膝蓋上搓了搓，有些難以置信：“妳的意思是，梁緋在明海幹的事，連咱們當地政府都註意到了？”
　　“對！”
　　梁垂峰吸著煙，眼睛微瞇：“妳說咱們這裏的年輕人都在往外面跑，如果梁緋做的那些事，真可以讓年輕人有個出路，哪怕浮誇些，哪怕會出壹些幺蛾子，但最起碼他們能有個事，總比像以前那樣，混社會，打群架好。”
　　許茹婷沈默了，隨即又反應過來：“妳什麽意思，難道他事業做大了，就能壹個人找……三個女朋友？”
　　梁垂峰叼著煙，補充道：“別忘了妳在明海認的那個幹閨女，小郁宜啊，她可也心心念念妳兒子呢。”
　　“妳兒子！”許茹婷不爽道，“擱這罵誰呢。”
　　……
　　梁緋這邊也遇到了些事業發展所帶來的壹些小麻煩。
　　雖然還有壹年才畢業，但很多同學已經開始留意實習的事情了，有部分選擇考研，但多數人依然選擇了直接參加工作。
　　現在市場大環境好，明大又是老牌名校，出來的學生還不愁找不到工作。
　　已經有不少同學，或者同學的朋友通過各種渠道找上了梁緋，有的希望能加入光年科技，而更多的，是希望通過梁緋的引薦，進入企鵝科技，或者其余互聯網大廠工作，獲得壹個實習的機會。
　　這就是人情世故了。
　　“小緋緋，哎，我真的沒辦法了，我要不給妳磕壹個吧？”
　　楊誌成扭扭捏捏的，他也頭回碰上這種事，實在羞於啟齒。
　　梁緋早就習慣了：“說吧，什麽事？”
　　“唉，徐珂……”
　　楊誌成低著頭：“徐珂的表哥研究生畢業，想進企鵝科技實習，可那邊的情況有些復雜，走的明明是內投，最後名額卻被頂了，他想托徐珂找我，再找妳問問，這到底怎麽回事？”
　　“就這，有啥難為情的。”
　　老楊到底還是嫩，梁緋不在意的擺擺手：“企鵝科技的體量擺在那，絕大部分機會面向社會，總體而言比較公平，但怎麽說呢，他們現在和國企沒有區別了，必須用壹套完整的制度維持企業運轉，當然，還有背地裏的。”
　　“內投這玩意，說白了就是給關系戶留的，被頂掉很正常。”
　　楊誌成壹直搞技術，有些不敢相信：“不會吧，如果壹家企業這麽搞，到最後全是庸才，那企業不就垮了嗎？”
　　“會嗎？”
　　“不會嗎？”
　　“可如果妳把這種所謂的陰私破事，看成人情往來呢，往來，往來，有往，就會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