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蝶戲江南、第七十壹章：江湖論（下）

他臉上的戚容已壹掃而光，眼睛突然亮了起來，煥發出帶病老人不應有的光彩。我心裏壹驚，從他的話裏嚼出些味兒來了，他莫非有什麽事要我幫著辦，什麽利國利民的俠義之舉？我腦子裏急速思索著。不會呀？別說我現在無權無勢，縱使我將來有能力號令江湖，在眼前這個老人眼裏那也只是壹個小人物。以他的聲望學識，又出身於名門士族，稍表下態，立馬可入朝拜相。又有門人弟子遍布朝廷內外，他會有什麽辦不成的，還要我幫他辦？
心中壹陣疑惑，面上卻不動聲色，沈聲答道：“學生自認不會比查先生差，他能做到的，學生壹樣也能做到。”
謝賢古得到我自信而肯定的回答，眼中流露出笑意，說道：“好，也許真有壹天需要妳帶領江湖群雄為天下人挺身而出呢！”
我心裏忐忑起來，知道這老頭必有所指，以他的身份，定不會是小事。但他不肯說，我也實在無法猜出他的心思。
滿叔從對面走過來，朝謝賢古壹禮道：“老爺，小姐著老奴來請何公子，有位叫雯雯的姑娘來拜訪，說是何公子的婢女，要找何公子。”他說著望向我。
謝賢古轉頭望我，我說道：“對，是我的丫頭，滿叔知道是什麽事嗎？”
滿叔垂首答道：“不知道，那位姑娘只說要見保公子妳，現在前面客廳等候。”
我心道這丫頭怎會這時來找我，莫非蝴蝶居出了什麽事？我心裏升起壹絲擔憂，歉意的望向謝賢古。
謝賢古面露慈和的笑容，“無妨，家人來訪，可能是林生妳家裏有事，快去罷！”
我做揖道：“那晚生就先告退了。”隨滿叔朝前院走去。
跨入客廳，發現謝錦婕正陪雯雯坐著，心道這丫頭的面子倒挺大，讓人家小姐在此做陪。但雯雯卻是正在直勾勾的拿眼睛審視人家，以謝錦婕的涵養氣度，也有些吃不消她那銳利的目光，把頭扭了開去，不和她正臉。
“公子！”雯雯發覺我進來。站起道。我瞪她壹眼，她低下頭去，眼睛裏卻有僅我能看得出的狡黠的笑意。
謝錦婕從座上站起微笑道：“何公子妳來了，這位姑娘找妳，妳們談吧。我還有別的事，就先告退了。”說著帶領丫頭們走了出去。我心裏感激她的通情達理。
“公子，這謝小姐真的很好啊，這麽漂亮，還有氣質，奴壹看見她就覺得心折。”廳裏只剩下我們兩人，雯雯望著謝錦婕離去的方向說道。
我瞪她壹眼，“那妳剛才還那麽盯著人家看？第壹次見面就想給妳未來的主母壹個下馬威啊？”
雯雯看出我不是真的在責怪她，扭捏的笑道：“奴那敢？奴只是想看清她的樣子，看她什麽地方吸引了公子妳？”
我笑道：“現在看清了，還不說妳跑來找我有什麽事？”從她剛才不顧向我匯報，先去評價謝錦婕，我就知道家裏沒出什麽壞事，放下了心。
“有幾件事葉先生要奴告訴公子，壹是爺爺他們已經把那閻夫人順利送到城外，並親眼看見她與她丈夫會合。請公子放心。公子妳吩咐的事，爺爺已經開始做了，還沒發現什麽。另外最重要的壹件事是他們已定在明晚在會賓樓設宴，為公子妳和關小姐沈小姐定親，讓妳記得到時候去。”
我壹楞，這麽快就定下來了，關雄他們可真夠心急的。“明天下午評書會就要結束了嗎？誰到蝴蝶居通知的此事？”我問道。
雯雯點頭道：“嗯，評書會明天下午結束，這事是南宮律先生找到葉先生說的，說公子妳在謝府，他們不好過來通知妳，讓葉先生設法告訴妳。葉先生就讓奴來了。”
我哦了壹聲，我的定親宴他們竟然不和我打招呼就把時間地點定下了。想起這定親宴是我昨天在馬車上答應關雄的，定是這家夥想在離開揚州時吃下這顆定心丸，到處竄掇，讓沈嘯天也動了心，於是這麽快就定下來了。查庸生也真是，明知道我正在這邊追求謝錦婕呢，那邊給我弄出壹個定親宴，這不給我添亂嗎？不過轉念壹想，這樣也好，得用得當，說不定還有助於我追求謝錦婕呢。
“就這些事？趙叔那兒沒什麽動靜嗎？”我問道。
“那邊沒什麽消息，不過葉先生讓我轉告公子，他希望妳今晚去參加那個花會，想讓公子妳以他弟子的身份代他彈琴。還說這對樹立公子的良好形象有好處，讓公子妳考慮。”雯雯望著我說道。
我笑道：“他還端起他琴聖人架子來了，讓我代他彈琴？妳告訴他我護院之責重大，不能離開，有需要讓他自己彈吧。”以他天下第壹琴師的名頭，在花會上做評判，最後肯定免不了要讓他彈上壹曲，做為壓軸節目。不過讓我代他彈，為我樹立什麽良好形象，還是算了吧，我現在只想給謝家三人彈琴，在謝錦婕心裏樹立良好形象。
打發走雯雯，已到午飯時間，滿叔請我到後堂和老爺小姐壹起用飯。席間謝賢古便問我是否家裏出了什麽事？
我答道：“沒什麽事，只是學生個人的壹些私事。學生欲納淮幫關小姐和揚州沈家沈小姐為妾，兩家均已答應，擬定於明天晚上在會賓樓設定親宴，我那丫頭是受兩家所托，來征求壹下我的意見。”我垂首答著，眼睛斜睨壹側的謝錦婕，立即捕捉到了她聽到我納妾時身體那輕微的顫動。我心中壹喜，謝家這個天之嬌女，對我還是很在意的。
“哦，那好事啊！林生妳明晚就去吧，這是妳的終身大事，不能耽誤。我府裏有江大人駐在附近的軍士守衛，安全應該不成問題，林生妳就放心吧！”謝賢古停筷微笑道。謝老夫人看向我的目光中也露出慈祥的笑意。我沒敢直視謝錦婕，去探尋她目光中是否含有幽怨，但我體味到她目光裏那份復雜難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