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三章 激將無果

　　“青蓮古寺是否在這裏，我也無法斷言。”壹笑將藍色玉簡遞還給林暮，平靜道，“地圖中所指，就是在無盡沙海，是否真在這裏，還需前往驗證。”
　　林暮面色壹凝。
　　他曾聽說過，靈光界有幾大絕境，但凡是修者進去，就少有人能活著出來，赤焰雲海不過是最安全壹個。
　　幾大絕境裏面，就要數無盡沙海最為神秘，很少有人知道它的真正所在，膽大包天不要性命的，想要探索都沒有機會。
　　這樣壹個聳人聽聞，神秘無盡的絕境，青蓮古寺出現在這裏也很有可能。
　　只是，前往無盡沙海，兇險無比，是真正的九死壹生！
　　林暮不由猶豫了。
　　他猶豫倒不是因為自己貪生怕死，如今他壹無所有，沒有什麽不可失去的。他猶豫的是，如果帶著無法無天，還有木婉青，甚至是歡喜，前往無盡沙海，萬壹遭遇不測，壹切就全完了。
　　望壹眼面色淡然地壹笑大師，他靈機壹動，不由道：“青蓮古寺，神秘無盡，當初失蹤也是蹊蹺無比，這樣壹個絕世存在，以我們幾人現在實力，想要去探索，實則很難，可謂是九死壹生。”
　　見壹笑大師壹臉平靜，林暮笑道：“我們前往青蓮古寺，不過是想尋找壹個對付普善良法，如今既然遇到了大師，想來如果妳出馬，擊殺普善不過是揮手之間，舉手之勞，不若請大師出馬吧？”
　　無法無天聽到無盡沙海，也都是忙不叠點頭，無法道：“師傅妳就出馬吧，殺了普善那禿驢，造福蒼生，這是多大的功德啊！”
　　“我不殺生，不管好壞善惡，我都不殺。”壹笑壹臉淡然，語氣堅決，不容置喙，隨即他望壹眼木婉青，目光頓時緩和許多，“普善其人，我早就知曉他心性，當初他不過只是個小沙彌，後來殺了他師傅，獲得了小乘佛法歡喜禪，壹路走到現在，成為靈光界有數的幾位高僧之壹，受萬人景仰。”
　　林暮聞言，頓時怒了。
　　這都是什麽人啊。
　　幾千年前，就知道普善只是個小沙彌，心性惡毒，連師傅都殺，卻袖手旁觀，不出手阻攔，事後也不將他擊殺，任憑他逍遙法外，殘害無辜。
　　這是佛門高僧該有的胸懷麽？
　　真是太冷酷無情了！
　　林暮算是見識到了，相比無法無天的無恥愚蠢，他們師傅才真是到了大成境界，無人能出其右。
　　真是蠢到家了！
　　“妳堂堂壹代高僧，卻見死不救，任憑惡人為非作歹，是何居心？”林暮怒道，“妳良心可安？”
　　他突然發飆，木婉青和無法無天都是楞住了。
　　出人意料的是，壹笑依舊壹臉淡然，心平氣和開口道：“各人有各人的因緣，各人有各人的因果。普善自作惡，自會有人處置他，時候未到，我強行插手，會惹來更多因果，造成後果就不是他現在這樣小打小鬧了，關乎壹界存亡。”
　　“什麽因緣，什麽因果。”林暮痛斥道，“妳不過是貪圖自保，不敢沾染這些因果，怕禍水殃及自身，何必找這些借口來為自己開脫，尋求心理安慰麽？妳算哪門子高僧？不過是個貪生怕死的懦夫！”
　　壹笑安穩如山，面色如波，開口道：“懂即是懂，不懂說了也不懂。不過妳畢竟是無法無天帶來，我們之間註定有這壹場因緣，我便跟妳說說妳我之間的因果。如妳所言，若是遇到惡人，我就前往擊殺，這茫茫天下，惡人不知凡幾，以我實力，絕大部分惡人，都非我敵手，我莫非要壹個個去殺，殺到何時方是盡頭？”
　　“拿妳來說，妳身上因果就很深，殺戮滔天，我若是想要造福蒼生，直接將妳擊殺，天地間將會少很多殺戮，能挽救壹萬眾生。”壹笑淡淡望著林暮，“但現在我非但沒有殺妳，還跟妳自如暢談。”
　　此言壹出，林暮和無法無天幾人都震驚了。
　　“我早就說了，他不是好人。”無法這時還不忘借機打擊林暮，對木婉青道，“他果然是壹個魔頭，所作所為，比普善還要慘絕人寰。”
　　“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救他。”無天壹臉大義凜然，寶相莊嚴。
　　“我罪惡竟是如此滔天？”林暮心神震動，喃喃道，“殺了我，能挽救億萬眾生？那妳為何不殺我？”
　　原來，他竟然是個禍患。
　　若是別人所說，他定然不信，但眼前之人，是和青蓮古寺方丈平起平坐的超然存在，由不得他不信。
　　既然如此，他活在這世上還有什麽意義？
　　註定是壹場罪孽，如今更是人不人鬼不鬼，忘卻自己，忘卻過去，元嬰被封，修為全無。
　　“殺了妳，又能如何？”壹笑道，“妳有妳的因果，我強行插手，難以改變什麽，說不定情況會更糟，說句膽小之話，我根本就不敢動妳。妳可能會造成億萬殺戮，生靈塗炭，也可能會造福蒼生，拯救數不盡生靈。這壹切，全在於妳壹念之間。”
　　壹笑道：“我現在出手，或許是斬殺了壹位魔頭，也可能是錯殺了壹位絕世善人，這兩種結果，我都會沾染無盡因果，連我所處的靈光界，都會跟著動蕩，與其如此，不如讓妳順著妳的因緣，走妳自己的路。”
　　林暮冷哼壹聲：“修為越高，反而越沒有擔當。妳就如同壹位看客壹樣，冷眼看著這世間繁華落寞，無動於衷，超然物外，那又何必活著？有何意義？”
　　“我於妳們來說，的確是壹位看客。”壹笑輕輕點頭贊同，“坐看庭前花開花落，天外雲卷雲舒，我離開了繁華，活在我自己的小世界裏，說得明白壹些，妳現在看到的是我，也不是我，不是我，但又是我。”
　　林暮徹底被繞糊塗了。
　　“妳說明白點還不如不說。”林暮眼見激將不成，還要被壹笑說服，只好做著最後掙紮，以近乎無賴的語氣問道：“妳到底是去還是不去？”
　　“不懂還是不懂，說了也不懂。”壹笑喟然長嘆。
　　林暮無奈，只好道：“算了，與妳這鐵石心腸之人，也沒什麽好說。既然蒼生與妳無關，我便不強求妳去拯救蒼生，普善由我來殺，我就問妳，妳去不去無盡沙海？青蓮古寺方丈是妳至交好友，若妳不去，無法無天就會前往，妳忍心看他們前去送死？這位木姑娘，第壹次出來跟我遊歷，想要尋找青蓮古寺，找到擊殺普善良法，若是就此香消玉殞，妳於心何忍？”
　　他面帶無奈，卻是說得氣勢磅礴，大義凜然，又帶著壹絲幽怨。
　　壹笑不為所動，淡淡道：“青蓮古寺消失那麽久，又非今天剛消失，我曾經也去尋過，那時還沒徹底看透，如今是真正看透了，所以我不會去尋找。無法無天就是兩個禍害，死了對蒼生也是壹件好事。”
　　無法無天聞言，頓時哭喪著臉，無法道：“師傅，我們這次回來沒惹妳生氣吧？”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無法壹臉悲痛，“我和師兄實在太無辜了，看熱鬧也能濺壹身血。”
　　木婉青忙在壹旁小聲提醒無法無天：“妳們師傅如此說，就是答應妳們前往無盡沙海了。”
　　無法無天轉念壹想，頓時悲傷盡去，眉開眼笑起來，想著能和木婉青同行，兩人笑得嘴巴都咧開了。
　　渾然忘記，無盡沙海是九死壹生之地。
　　壹笑望著林暮，繼續道：“至於這位木姑娘，倒真勾起我同情心，我實在不願見美好消逝。”
　　林暮不由暗罵，果然是和無法無天壹個德行，見了美女，什麽原則都沒了。
　　但為了此行順利，他不得不裝著笑臉，激動道：“妳願意跟我們壹起同往？”
　　“我願意。”壹笑面上浮起壹抹微笑，天地都變得璀璨起來，“我願意給妳們壹個建議，就是路上壹定要小心，註意安全。”
　　壹笑語重心長道。
　　林暮盛開燦爛笑臉，頓時凝滯。
　　坑人也不帶這樣的！
　　望壹眼在旁偷笑的無法無天兩人，林暮氣急敗壞。
　　師徒三人，沒壹個好人，他真是看走眼了，倒了八輩子黴，遇到了他們三個極品。
　　他越想越氣，此行來到這裏，好不容易遇到壹位絕世高手，本以為接下來會輕松許多，卻沒想到，遇到這樣壹個自私冷漠之人，偏偏還裝作壹副超然物外樣子。
　　他看著就來氣。
　　“跟妳這懦夫，我沒什麽好說。”林暮怒道，“我管妳什麽因果，今後只要讓我遇到了不平之事，我定要懲奸除惡，遇到壹件，我就能救幾個人，雖然殺不盡天下惡人，但終歸是有點作用，總比妳這冷眼旁觀強！懦夫！”
　　痛罵壹位這樣的絕世高人壹番，林暮心中痛快許多。
　　說完，他拂袖憤然離去。
　　木婉青猶豫壹下，忙從後面追去。
　　“真瀟灑，真霸氣！”無法望著林暮背影，壹臉神往。
　　能這樣痛快的罵師傅，他們只能在夢中想想，林暮卻付諸實施了。
　　更重要的是，師傅這個老混蛋還沒出手懲治他！
　　“從此他在我心中的形象，頓時就偉岸了！”無天小聲嘀咕道。
　　兩人剛壹擡頭，就看到師傅壹張兇神惡煞般的臉，滿臉殺氣。
　　“剛剛還裝得壹副高人模樣，木姑娘和那蠢貨這邊壹走，他就立即暴露本性了。”無法身形打顫道。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老家夥要發火了！”無天話音尚未落下，人就壹溜煙跑得沒影了。
　　“等等我！”無法拔腿向山下飛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