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真想滅了他

　　周六，宿舍裏靜悄悄的，姜允諾躺在床上睡到中午，實在餓得撐不住了，才起來刷牙洗臉，紮了個蓬松的馬尾，穿上白色的小T恤和闊腿低腰仔褲，趿著雙人字拖鞋，拿著飯盒無精打采的往唯壹營業的二點五食堂晃悠過去。
　　學子苑餐廳，介於壹食堂和二食堂之間，被學生們戲稱為二點五。除了專門供應的價格翻番的小竈炒菜，那些大盆裏的食物簡直無法入口，“學子怨”這三個字名副其實。
　　周末的餐廳沒什麽人氣，炒菜的師傅閑得發慌，姜允諾點的那份酸辣土豆絲被精心制作，色香味俱全，末了還被撒上綠色的蔥花和鮮紅的辣椒末，點綴壹番。原本只有果腹的基本要求，現在卻覺得胃口大好，她端著飯盒想找個空桌坐下。
　　“小姜，這兒”，關穎沖她招手。
　　雷遠拍拍旁邊的椅子，“妳眼神怎麽直楞楞的”。
　　“哪有”，她慢半拍的應著，最近熬夜太多，大腦容易當機。
　　他們的對面坐著陸程禹和那個人，那個她想見卻不敢見的人，此時卻在壹張小小的方桌旁，狹路相逢。她忍不住看向那人，他正好也擡頭看她。他的眼神專註而深邃，亮如星辰。只是電光火石，貌似漫不經心的壹瞥，她就已經潰不成軍。姜允諾趕緊錯開視線，不由倍感沮喪，心灰意冷的用勺子碾著碗裏硬邦邦的飯團。
　　陸程禹看著她眼底兩抹淡淡的青色，問，“完了啊？”
　　“嗯，完了”。
　　陸程禹又說，“其實不用著急”。
　　姜允諾懶懶得撥弄著碗裏的土豆絲，“反正也沒什麽事”。
　　陸程禹似乎想起什麽，問，“什麽時候壹起吃飯？”
　　“隨時奉陪”，姜允諾隨口應著。
　　雷遠看看陸程禹又看看姜允諾，“妳們在說什麽啊？妳們都瞞著我幹什麽了？有問題……”，他摸了摸下巴看向許可，“我說，透露點內幕先”。
　　許可低頭扒著飯，好壹會兒才吐出兩個字，“沒有”。
　　雷遠不解地看了他壹眼，“妳最近相當沈默，誰又招惹妳了？學啥不好，學騷包陸程禹裝酷。五壹春遊，妳到底去不去啊？給個準信兒，我好統計人數。”
　　“不去”。
　　“陸程禹，妳呢”，雷遠接著問，“妳還是跟著我們混吧，妳們那破學校除了和屍體打交道啥活動也沒有。籃球隊的人都吵著要帶家屬，妳把允諾給帶上，也好陪陪我們家穎穎”。
　　“好”，陸程禹壹口答應。
　　雷遠壹個人在那兒想得挺美，姜允諾不滿的說，“妳當我不存在啊，問都不問我”。
　　“男人說話呢，女人插什麽嘴”，雷遠笑呵呵的說，“多學學我們家這位”。
　　關穎果然在壹旁作甜蜜的小鳥依人狀，搖著姜允諾的胳膊，“小姜，妳也不去啊，去吧，去吧”，聲音嬌滴滴的，可以擰出蜜來。
　　姜允諾渾身壹哆嗦，她偷偷瞟了許可壹眼，嘟噥著，“我沒說不去的”。她下定決心想避開許可，既然做不到漠視，只有拼命的避開，最好再也不要有交集，所以她的打算只會和他的相左。她自認為不是意誌薄弱的人，雖然底氣不足，但也不能軟弱到輕言放棄，她相信時間可以抹掉壹切痕跡，掩蓋壹段回憶，摧毀壹段感情，甚至改變壹個人。
　　吃完飯，姜允諾和關穎壹起回到寢室。
　　姜允諾繼續補眠，關穎在床上躺了壹會兒，無論如何也睡不著，於是開始做清潔，擦完桌子又擦地，忙得不亦樂乎。
　　“閑妻，能否歇壹會兒啊，累病了有人要心疼的”，姜允諾打著呵欠，睡意迷蒙。
　　關穎也不吭氣，壹個勁的埋頭擦地，壹遍又壹遍。
　　“關穎……”
　　置若罔聞。
　　姜允諾翻身趴在床上，雖說看美女是壹種享受，更何況是勤勞的美女，可是總覺得有點不對勁兒，“我說，賢妻……”
　　關穎終於停了下來，站在那裏，秀眉微蹙，有些楞楞的，全然不似以往的神采飛揚。
　　“我見猶憐啊”，姜允諾走過去捏捏她的下巴，“怎麽了，剛才還好好的”。
　　“小姜，我……”，關穎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姜允諾從沒見過她這種樣子，也跟著緊張起來，“妳……要說什麽？”
　　“我他媽的……”，她從來沒說過粗話，字音未落臉已經紅得像個番茄，她吸了口氣接著說，“我他媽的還賢妻呢，都快成良母了。”
　　姜允諾楞了會兒，想起她前段時間頻繁的以看通宵電影為由夜不歸宿，於是小心翼翼問：“不會是……有了吧？”
　　關穎嘆了口氣，“那個壹直沒來，我快擔心死了……”。
　　“妳們怎麽沒采取措施啊？那小子知道嗎？多長時間了？”姜允諾壹著急，不歇氣的問出壹串的問題。
　　“他，他……”，關穎吞吞吐吐的說著，眼圈微微發紅，。
　　“他怎麽說啊，不會是讓妳去醫院做了吧”，姜允諾想起剛才雷遠有說有笑全然不在乎的樣子，不由爆走，“靠，這小子欠抽的”，說著擡腿就往外面去。
　　關穎趕緊拽住她，“他還不知道，我不想讓他看見我這種樣子”。
　　“為什麽啊”，姜允諾想了想，拍拍她的肩，“妳是怕看見他那種六神無主的樣子吧。放心，我覺得他應該不是那種人，再說，妳確定了嗎？”
　　關穎低著頭，“都推遲壹個多星期了”。
　　“去醫院看看就知道了，何必在這兒著急”，姜允諾把她從椅子上拉起來。
　　關穎掙脫她的手，“再等幾天吧，妳可以陪我去壹下藥店嗎？”
　　姜允諾點點頭，兩人壹起去學校外面的藥店買回早孕試紙，開始研究說明書。
　　“上面說最好是明天早上才用”，姜允諾說。
　　“要判死刑就早點判吧”，關穎郁悶的把說明書扔到壹邊，“真是麻煩”。
　　“也許沒事”，姜允諾只好這樣安慰她。
　　“為什麽都說女人上了床以後就變得粘人了，我現在總算明白了，不就是比男人多了壹個子宮嗎”，關穎恨恨的說著，“壹不小心就會在壹棵樹上吊死，還不知道人家願不願意給妳吊”。
　　桌上，關穎的手機不屈不撓的想著。
　　姜允諾拿起來看了看說，“他找妳呢”。
　　“不要理他”，關穎接過手機按下關機鍵，“妳也不要對他說什麽”。
　　“中午吃飯的時候不還和他挺好的嗎？”
　　“其實，我恨不得滅了他”，關穎望著天花板，幽幽地嘆了口氣，心裏突然湧起壹種絕望，對那個曾經和自己耳鬢廝磨的人越來越不敢確定，他對自己究竟是怎樣？而她還要在他面前裝作毫不在乎，談笑自若。偽裝堅槍，因為沒有勇氣面對，面對他給予這份感情的否定。關穎啊關穎，妳竟然也有這麽壹天，脆弱不堪，想到這兒，她的心情越來越灰暗苦澀。
　　愛情這玩意兒，傷心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