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有著誌田未來這個“女朋友”做掩護，我與瑾培相安無事度過寒假，他總喜歡在父母都在家的時候忽然親我壹口就跑，遠遠地看著我驚魂未定的表情竊笑。其他類似如此的小接觸總不斷，最後都是我落荒而逃。最險的壹次是壹個爸媽都去上班的下午，我洗澡後發現忘了拿內衣，又不敢讓瑾培幫我拿，就包著浴巾偷偷摸摸去自己房間拿，回浴室的時候被剛好出來拿飲料的瑾培撞個正著，他又變成了大灰狼，要不是我又哭又叫緊緊抓著浴巾，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想想就可怕。以後我再也不敢光著身子出來拿東西了，每次洗澡前都像得了強迫癥壹樣將要帶進去換洗的衣服檢查好幾遍。
　　回學校之後我們仍然是壹個月見壹次面，從來都是他星期六坐車過來，第二天又走。我問他這麽坐車累不累，他說要不是怕我煩他，他每星期都過來壹趟。我和他的關系在很長壹段時期保持著相當的曖昧，他知道我在心理上壹直有矛盾和掙紮，為此也鬧過幾次脾氣，可後來都不了了之。
　　我挺宅的，自從大二上學期買了筆記本之後，大部分時間都花在電腦上，逛淘寶買東西，玩壹些瑾培做的小遊戲，還有經瑾培測試但還沒有上市的大型遊戲，生活倒也舒適。偶爾參加幾個活動，也會認識壹些男生，受到壹些暗示性的表白，但總覺得他們沒有瑾培好，無論是身高、相貌或者是智商什麽的。不知道我這麽比較對不對，但他們如果沒辦法比瑾培優秀，讓我如何接受？
　　三個舍友在大二快結束之前都有了男朋友，整個宿舍就剩我壹個是“光棍”，小莫很不理解，說小薇妳長得也不差，也不是沒人追，怎麽就是沒有壹個男生能打動妳呢？難道妳想做小龍女那樣的“冰山美人”？每當被問到這個問題，我都敷衍著不正面回答，壹次小鄭忽然插嘴說我有“戀弟情結”，讓我壹陣心虛——還好是說我“戀弟”，沒有直接說我喜歡弟弟。
　　我明明在心理上還是不能接受亂*倫，可是卻仍舊和瑾培保持這種關系，對於他每月來看我壹次的行為從壹開始的尷尬到慢慢習慣，現在演變成期待，他要來的那個星期我心情都比平時好。
　　承認喜歡壹個人，比去喜歡壹個人難很多。要不是壹次匪夷所思的意外，我們的關系永遠不會有進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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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是周六，我自己壹個人出去逛街，出門沒壹會兒覺得天陰陰的，可惜自己已在公車上，昨天的天氣預報只說今天會降溫，沒說要下雨，就抱著僥幸心理沒返回去拿傘。買了幾件打折的衣服，剩的錢不多，中午在麥當勞隨便吃了點，準備回學校的時候發現還是下雨了。
　　公車站離這裏有兩站的路程，本來走二十分鐘就到了，可是現在……我呆坐了壹個小時，雨照樣下著，越來越大，卻沒有停下的趨勢。我猶豫著要不要打電話給舍友，讓她們出來送傘給我。可是壹想到學校到這裏要４０分鐘，天又冷，她們會出來嗎？我又等了好久，旁邊的客人來了又走，收拾桌子的服務生的目光越來越多次落在我身上，怪不自在。
　　我掏手機看時間，發現手機只剩壹格電，諾基亞手機的最後壹格電都是超耐用的，而摩托羅拉反之，最後壹格電脆弱得要命。我嘆口氣，打了個電話給小莫，她知道我沒帶傘之後，支吾著說她和男朋友在壹起。我馬上會意，她男朋友在外校，他們倆也是壹個月見面壹次，這個星期是小莫過去看他。
　　天啊，小莫來不了，那小鄭和小張機會更加渺茫。無奈之下我還是打給她們了，果然不出所料，她們都叫我在麥當勞等等，雨停了就可以回去了，要不就直接叫個的士回去，要不到街上買把雨傘。我跟她們說我身上的錢不多，不夠坐回去，附近沒有買傘的，她們還是叫我在麥當勞等到雨停，還質問我怎麽可以因為沒帶傘就要她們在大冷天出來送壹把傘。
　　是啊，這幾天真是很冷呢，瑾培昨天還告訴我他打了場籃球結果感冒了。就算只有五分鐘的路程，讓這兩個人出來送把傘，她們都不太可能願意，更不用說從學校到這裏。
　　我打完電話，手機連壹格電都沒有了，開始出現電量不足提醒。無奈，我打了電話給賈路，問他可不可以送把傘過來，他壹開始以為我在不遠的地方，滿口答應把傘送來，當我跟他說我在這間麥當勞的時候，他很驚訝，說他等下要開會，走不開。
　　合上手機，我偏頭看著外面壹片雨幕，灰暗的天色，匆匆的行人，被冷風寒雨吹下的枯葉。在南方見不到這麽肅殺的雨天，這麽多枯死還掛在枝頭上樹葉，也體會不到如我這般透心的涼意。
　　麥當勞是２４小時營業的，大不了我就在這裏呆壹晚上，也沒什麽。手機眼看就要沒電，我發了個短信給瑾培，抱怨說：“真倒黴，下雨被困在麥當勞，沒人給我送傘，可憐的我。”才剛發送沒幾秒，瑾培就打電話過來，問我怎麽回事，我說就那樣，手機快沒電了。他問我在哪家麥當勞，我就說了大概位置，他說叫我在這裏等，他來接我。我說妳別來，太遠了，而且妳不還感冒嗎，話未講完，手機徹底沒電自動關機了。
　　我身上只剩十二塊，花十塊買了個漢堡吃完了，又坐在原位等。麥當勞裏有電視，收的不知道是什麽臺，在播壹個日劇《正義的夥伴》，女主角之壹就是誌田未來。想起大壹寒假瑾培拿她的照片冒充女朋友，就覺得壹陣好笑和親切。這女孩比我們小好多歲呢，演得挺誇張，劇情挺新穎，其中壹個男主角我認識，本鄉奏多，之前演過《網球王子》的真人版，日本最新的正太掌門人，好萌。
　　我壹直等到１０點，瑾培還是沒有現身。我希望他不要過來，其實我坐壹個晚上也沒什麽，第二天等雨小壹點或者雨停我就回去。可是我手機沒有電，無法跟他聯系，不知道他來了沒有，找不找得到這裏。
　　人生就跟壹出戲壹樣，我們經常講某某小說或者電視劇的情節很雷，尤其是壹代言情大師瓊瑤的小說，許多雷人的臺詞和情節都被大家拿來惡搞。我覺得大家這麽做實在是辜負了瓊瑤的壹片好心，她極力給我們塑造了壹個單純美好的世界，愛情至上，好人有善終，壞人有惡報，帶青春年少的我們遠離塵世的爾虞我詐，遠離人心的多面化，給我們美，給我們生死相許的愛情，卻被我們曲解。難道妳不希望那樣的愛情發生在自己身上？難道妳不希望在最無助的時候得到壹個溫暖的懷抱？
　　記得壹首歌裏唱道：“如果人人都是壹出折子戲，把最璀璨的部分留在別人生命裏，如果人間失去脂粉的艷麗，還會不會有動情的演繹；如果人人都是壹出折子戲，在劇中盡情釋放自己的歡樂悲喜，如果人間失去多彩的面具，是不是也會有人去留戀去惋惜。”（《折子戲》；作詞：毛慧）
　　我在不想讓瑾培來接我的同時，心裏還是多了壹絲溫情的期待。和瑾培的相處使我經常陷入掙紮，通常左邊是甜蜜而右邊是深淵，他對我的體貼和照顧像壹滴滴流入我心泉的水滴，每次都能蕩漾起壹陣小小的漣漪，壹次次模糊弟弟和男人的分界線。
　　麥當勞的人越來越少，快十壹點的時候已經只剩我壹個人，進進出出的客人多是打包帶走，沒有壹個坐下來。服務員對我有所懷疑，故作親切地上來問我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我覺得挺沒面子的，就告訴她我在等人，她半信半疑地離開了。
　　當我再壹次向落地窗外看去，漆黑而朦朧的雨幕中出現壹個匆匆而來的身影，黑色的呢子大衣，深藍色格子的傘，以及壹雙急切尋找我的眼睛。幾乎是下壹秒，淚水就盈滿我的眼眶，溢出又落在我的手背上，滾燙的。
　　妳說這是小說情節也好，是命運之神故意試探也好，它就如此真實地出現在我的面前，使我相信自己以前看過的小說和電視劇裏那些所謂雷人的情節，只要出自愛，其實誰都做得到，陷入愛情中的人本來就是個雷人。
　　“小薇！”瑾培在窗外壹眼發現了我，臉上綻開壹個放心的笑容，他跑了進來，拉著我的手，我感覺到他的手凍得就像壹塊冰似的，半個身子都是水，褲子自大腿以下都已經濕透了。我因為哽咽而說不出話，誰知他摸了摸我身上衣服的厚度，擔心地問：“妳冷不冷？”
　　我想跟他說，這裏暖氣那麽足，怎麽會冷，倒是妳，怎麽真的傻傻坐車過來送壹把傘給我，還把自己弄得那麽狼狽，第壹句話竟然還問我冷不冷……可我如何也發不出聲音，咬著下唇任眼淚吧嗒吧嗒掉下。
　　Stein的小說《狩獵美男》雖然笑點倍出，可是其中有個小故事壹直讓我感動不已：壹個傻子去給他妻子買鞋，用兩手的間距量了壹下妻子腳的大小，壹路保持著到集市的鞋店，手已經酸麻了。多少人做了這樣的傻子，笨笨的受了很多苦就為了對方的壹點小事，卻帶來無盡的感動。
　　瑾培這次也好傻好笨，我沒有說清楚具體位置，手機又沒電，他就在這壹帶的街道上來回地找，從壹路到四路，壹共四家麥當勞，他壹邊問路壹邊找，最後才在這裏找到了我。
　　我被他抱進懷裏的時候，壹邊哭壹邊想，以前都是我的錯，是我懦弱，不敢違背所謂的倫理，即使多次觸碰倫理的邊緣，可終究沒有膽子越過它抓緊妳對我伸出的手。下輩子我不要和妳做姐弟了，下下輩子也不要，但我們下輩子還會再見嗎？妳還會像這輩子壹樣愛我嗎？如果有下輩子，我們都不要做人了，做人真累真虛偽，明明大多時候被欲望左右，卻還要裝作誓死捍衛道德倫理的樣子。但是壹切都是假設，這輩子我們要如何面對父母，如何面對自以為是的道德倫理捍衛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