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依靠

　　顧若言給我的酒杯中倒了半杯紅酒，也給她自己倒了半杯，笑著說：“今天我只喝壹杯，絕不多喝，這下妳放心了罷？”
　　我道：“喝點酒其實不是壞事，但喝多了就不好了。象妳前幾天那喝法，簡直是在糟踐自己，我提議，為了跟那段買醉度日的日子徹底告別，我們幹壹杯。”
　　顧若言舉起酒杯向我碰來，也道：“也為了謝謝妳的無私幫助，幹杯。”我端酒杯與她碰了壹下，道：“說是幹杯，妳喝壹口意思壹下好了，不用壹口喝幹。”
　　顧若言微笑不語，但仰脖壹口把半杯紅酒都喝了，她亮了亮杯底，說道：“這是我的感謝酒，壹定要喝光的。但接下去我就不喝了，來！我們動手吃罷，菜都要涼了。”
　　顧若言炒菜的水平不錯，幾個菜燒得都蠻好吃的。加上我特意又誇了她兩句，她顯得很高興，不停地給我夾菜，非要我吃吃這個，嘗嘗那個。結果就是，到最後我真的吃撐了。
　　酒足飯飽後，顧若言讓我去客廳裏沙發坐坐，她自己則動手收拾餐桌起來。我不好意思讓她壹個人幹，卷起衣袖準備給她幫忙洗洗碗什麽的。
　　顧若言卻推開我道：“去去去，這些活哪能讓男人幹哪！再說妳看看妳的手，我還沒問妳怎麽回事呢？怎麽這麽多地方擦破了呀？摔倒過了？”
　　我看著雙手，感嘆顧若言心還真細，這樣也讓她發現了。早上為了怕父母擔心，我去洗手準備吃早點時便偷偷把紗布拆了，結果家裏沒壹個人註意到我手上滿是破了的皮，現在倒是給顧若言細心發現了。
　　我道：“是摔了壹跤，挺痛的，不過沒關系，現在已經不礙事了，還是讓我幫幫妳罷。”
　　“不用了不用了，還是坐到沙發上抽妳的飯後壹支煙罷。”顧若言堅持不讓我幫她，我只好罷手。坐到了沙發上，拿起放在茶幾上的中華煙點著抽起來。
　　壹支煙剛抽完，顧若言收拾完畢出來了。她壹下子坐在我身邊，抓起水果盆裏的壹只水晶梨，動手削起皮來。
　　我問她：“經理，現在離睡覺時間還早著呢，我們幹什麽呀？”
　　顧若言幾下把梨皮給刨了，把刨好的梨遞給我，笑著說：“是不是覺得這麽長的時間陪我這個老太婆聊天，很悶的是罷？”
　　我道：“沒有啊，妳別瞎想，我就是隨口壹問，沒別的意思。”
　　顧若言“嗤”地壹笑，把梨放在我手裏，道：“不管妳有沒有別的意思，我都想到了。我今天特意去買了幾張DVD片子，妳陪我看碟片吧。我家的音響效果不錯的，我老公……嗯，前夫說是什麽AC3的立體環繞聲。我給妳看看那幾張碟片，妳選張自己喜歡看的我們壹起看好嗎？”
　　我無所謂，反正是陪顧若言，讓她不再感到孤單，叫我幹啥都可以。所以我點頭道：“好！把片子拿來我看看。”
　　顧若言壹骨碌從沙發上起來，從放在裏屋的提包內取出幾張碟片來給我，再返身去打開了電視機和功放以及影碟機。
　　我拿著幾張碟片隨便選了選，都是些我沒看過的歐美片，大部分都是生活片，大概她考慮到我是個男人，其中還有壹張動作片。我其實很少看片子，也沒什麽特別愛看的類型，於是隨便挑出壹張片名叫《美少女啦啦隊》的美國青春片遞給了顧若言，說：“就看這張罷”
　　碟片放進影碟機後，顧若言兩步又坐回到我身邊，還問我：“妳怎麽知道我愛看這類校園喜劇片？”
　　我道：“是嗎？我隨便挑的。”
　　影片正式開始了，顧若言撕開壹包瓜子，津津有味的邊嗑邊看起來。那片子也就美國壹爛片，搞笑加點舞蹈而已，顧若言卻不時樂得前俯後仰。我偶爾轉過頭來看壹眼她，覺得顧若言真的有了變化，歡樂開心又重新回到了她身上，就算前面她提起了她剛離婚的丈夫，表情也很平靜，不在象以往那麽傷感了。看樣子基本已脫離了離婚初痛苦階段，不再無法自拔於內心無盡的空洞了。
　　我很欣慰，看來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功成身退了。最好顧若言能迅速找到新的依靠，比如壹個戀人之類的。只要她重新開始戀愛，那麽以前的壹切傷痛和苦悶，都會立刻煙消雲散的。
　　我忽然想起了許劍，他的長相和為人那是沒說的，只是我並不清楚他結婚或者有女朋友了沒有。從上次在他家喝酒的情況看來，許劍似乎是個單身漢。如果他和顧若言能在壹起的話，我相信顧若言壹定會很幸福的。
　　這個念頭壹起，我禁不住心裏有些興奮。是呀！許劍的年齡與顧若言正相配，身家又好，人又正直豪爽，待人壹片至誠，正是顧若言托付終身最佳的人選。我得想個辦法，找個機會讓他們認識壹下，再從旁撮合壹下，如果這事能成，那真的叫天作之合了。而且我算功德無量，可以功成身退了。
　　我腦子中正興奮得好似發現了美妙的事，我的手機卻在此時響了。我掏出壹看，哈！正是許劍打來的，怎麽會這麽巧？難道冥冥中自有天意，他們兩個真的有緣？
　　我開心的按下接聽鍵，道：“許大哥！真巧！我正想起妳呢，剛好妳電話打來了。怎麽樣？妳妹妹回家後還好嗎？”
　　許劍電話裏嘆了口氣，道：“開始還好的，也和我父親和她母親認了錯，下午去學校上學去了。”
　　“這不是蠻好的嗎？怎麽叫開始還好的？”
　　“問題是，放學後到現在也沒有回來，打她手機就是不接，我怕她又跑了，正在組織人手倒處找她呢！”
　　我簡直難以置信，叫道：“什麽？又跑了？妳妹妹真是……執著啊，她和妳父母是不是有什麽巨大矛盾啊？為什麽執意不肯在家待了，要離家出走？”
　　“唉！說實話我真不知道，她昨天跑的時候我問了家裏人，都說沒人和她吵過架啊，今天抓回來後我還問過她為什麽要離家出走？她只說是為了好玩，沒別的原因。”
　　“可是她告訴我是和父母吵架才離家出走的，難道她騙我？可是除此之外壹個女孩子有什麽理由家都不要了，非得流浪在外，這不是很奇怪嗎？”
　　“是啊！我也正納悶呢！好了我得上車去找她了，我這個妹妹真是讓人……頭痛！哦，我打電話給妳的意思是我妹妹很有可能再次到B市來，畢竟她姐姐的事業和住所都在那兒。我今晚本城找不到她明天還得來B市找，萬壹妳要是先看見了她，千萬先別驚動她，只要立刻打電話給我就行了。”
　　“好！我會的！”
　　“謝謝！就這樣罷，我得出發了。”
　　“再見！”我放下手機，心裏直搖頭，這個小魔女簡直不可理喻，幾次三番的離家出走，抓回又跑，這不是不讓她家人安生了嗎？換了她是我妹妹，我非把她腿給打折了不可，看她還敢不敢再跑！這種頑皮胡鬧到討人厭的小孩，非得狠狠教訓壹頓後她才會老實，不然都沒辦法管教她了。
　　壹旁顧若言見我在生氣，輕聲問我：“怎麽啦？誰離家出走了？”
　　我嘆道：“是許舒的妹妹，看上去天真可愛得不得了，其實是個魔鬼化身的搗蛋鬼。我這滿手的傷，其實也是拜她所賜弄的。”
　　“就是妳說過的那個歌星許舒？她的妹妹？”
　　“是！”
　　“妳怎麽又和她妹妹攪和在壹起了？最近妳身邊的女人……好多呀！”
　　我笑道：“拜托！她還只是個中學生，不要想歪好不好！”
　　顧若言臉上壹紅，忙轉過頭去不讓我看到，壹會兒後才又轉回來，道：“等會兒我睡覺前，妳把這大明星妹妹的故事講給我聽好不好？我很感興趣呢！”
　　對顧若言我沒什麽顧忌，便答應道：“好，其實也沒啥好說的，妳要想聽等會兒我告訴妳好了。”
　　顧若言嗯了壹聲，繼續看她的碟片起來。
　　我本來看得就不仔細，剛才那電話壹接，我的心明顯煩亂了起來。說是以後再也懶得管小魔女的事了，但真的又出事後，我仍忍不住要擔心。從許劍電話裏說來，小魔女似乎不是因為與父母吵架而要離家出走的，這就奇了個怪了！壹個不懂事的孩子，為了什麽堅決要離家出走呢？有什麽原因讓她無法在家再待下去呢？真是搞不明白啊！
　　這時，影片中有壹個情節讓顧若言大笑出來，直笑得東倒西歪，喘不過氣來。她順勢將身體靠在了我身上，兀自還擦著笑出來的眼淚。我見顧若言這麽開心，便讓她靠著，不去推開她。本以為顧若言笑完了，自然會坐正身體。那知這壹靠後，她就再也沒有起來過。就這麽臉貼在我胳膊上，全身倚著我，甚至壹雙腿也挪到了沙發上，靜靜地看著影片。
　　我又等了壹會兒，覺得事情已經不對了，這可不大合適啊。我輕聲提醒她：“經理，妳很累了嗎？要不上床睡覺了罷。”
　　顧若言眼睛盯著電視，口中對我說：“不，唐遷！對不起，妳就讓我靠壹會兒罷。這樣我會感到很踏實，就會知道我不是在做夢。就壹會兒，好嗎？”
　　我嘆了壹口氣，便默許了，心想：有些事情真的不能光看表面，剛才顧若言表現得蠻開心的，其實也許她的內心還是那麽無助和空虛呢。
　　得到了我的默許，顧若言變本加利了。她調整了壹下姿勢，將手伸進了我腋下挽著，頭也枕到了我的肩上，極其親密地和我靠在壹起。
　　我壹下子緊張得身體都繃直了，壹動都不敢動，又不敢逃開，怕壞了顧若言好不容易才恢復的心情。我頓時額上直冒冷汗，心想：“我的媽呀！這陪人的活，也是這麽難幹的！”
　　我們這個姿勢壹直保持到全片結束，顧若言才幽怨的看了我壹眼，緩緩坐直了身子，放開我的手臂。這時候的我，背上全是汗水，差點把內衣都濕透了。
　　顧若言勉強笑了壹下，道：“昨天晚上那麽遲才讓妳走，真的不好意思。今天我早點上床罷，妳也可以早點回家休息。”
　　我也有了想早點離開的念頭，便道：“也好，妳今天忙了壹個下午，肯定很累了，那就早點休息罷”
　　顧若言暗嘆了壹聲，默默地起來，走入衛生間洗漱去了。我連忙點了壹根煙抽，猛吸幾口，平靜壹下自己起伏不定的心情。剛才顧若言對我的親昵舉動讓我很震驚，我知道她不是壹個放蕩的女人，那個舉動應該不是在勾引我，但妳說這只是普通的依靠，我又覺得過火了點，畢竟頭枕在我肩膀上，是壹個非常親密的行為，顧若言為何如此，我想不出來。
　　壹會兒顧若言從衛生間裏出來，已經換了壹套睡衣褲穿著。我跟著她進入臥室，就象和往常壹樣，準備和她聊幾句，讓她睡著。
　　顧若言鉆入被中側躺著，我則搬了張椅子坐在床邊。顧若言先道：“對不起，剛才讓妳難堪了。”
　　我道：“沒什麽，我應該做的。”
　　顧若言輕嘆了口氣，道：“那我先睡了，妳的故事，留著明天講罷。”說著她壹閉眼，很快就睡著了。
　　但我知道她其實並沒有睡著，只是做個已經熟睡的樣子，好讓我早點離開。我又等了十幾分鐘，覺得我再不走便不識趣了。只好給顧若言被子拉拉好，才站起轉身離去。
　　今天晚上顧若言有點反常，讓我不知該如何應對了。明天再去的話，那又是怎樣的情況呢？
　　我內心惴惴中，打的到了我家樓下。我付了錢剛想上樓回家，忽聽後邊樓道裏有人輕聲叫我：“唐遷！唐遷哥哥！”
　　這聲音竟是如此熟悉，難道是……
　　我回轉身來，看到草坪那邊站著壹個少女的身影。借助對面樓上窗戶透露出的微弱燈光，我看到那少女長發飄逸，清麗可愛，正微笑著向我招手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