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格局

　　肅穆，忙碌，寂靜。
　　莊嚴的整體環境，來回忙於工作狀態的人們，除了腳步聲翻動資料聲音外再無聲響的寂靜。
　　穆竣本想按照正常流程到人事司報道，在走廊中被壹個三十出頭的男子攔住，詢問後壹路帶著到了壹間辦公室，穆竣看著這間辦公室的位置和身後壹間小房間內冷冰冰審度的目光，心下愕然。
　　敲開辦公室的門，偌大的房間中裝修格調肅冷，國旗地圖和書櫃掩蓋住了沙發辦公桌的存在，辦公桌後那經過漂染的黑發，手中鋼筆刷刷點點。
　　“奚秘書長，穆竣來了。”
　　“哦，妳去忙吧。”
　　坐在那偌大辦公桌後面的男人，正是在奚家也始終不會太過鋒芒露出的長子奚經天，穆竣的大舅，奚家目前真正意義上的最高官——辦公廳副秘書長（正部級），負責常務工作，辦公廳內實打實的二把手，正部級的高官。
　　穆竣本以為會避嫌，待看到奚經天絲毫不避諱的狀態自嘲的笑了笑，格局還是小了些，四九城內這點小九九大家誰不是心中有數，藏著掖著反倒落了下成讓人笑話，將自己都調到了京城，還怕別人說三道四嗎？大家族的底蘊和胸懷從細節之處即可窺得壹二。
　　“小竣，先坐，手頭還有點工作。”奚經天站起身，比了壹個坐的手勢，給予穆竣足夠的尊重。
　　“不急，您忙。”穆竣坐了下來，也沒有太過拘束，擺弄起茶盤，現成的熱水很快咕嘟咕嘟冒出熱氣，很自得的打開那定然是有錢買不到卻又肯定不值幾個錢的茶葉盒，掐著，搓弄著，放在手心湊到鼻間，沁香的味道中透著壹股別樣的味道，非是名茶的醇，卻有著別樣的清新。
　　茶，品為下，這修身養性的緩緩而為過程才為上，穆竣沈得住氣，渾然壹副忘了自己所為何來的架勢，當茶香飄散添滿整個辦公室時，奚經天爽朗的笑聲也隨之響起，同樣瘦高的身材，對比奚經地的意氣風發，奚經天這位兄長更穩壹些，更滄桑壹些，說白了作為服務型的領導，他缺少壹些獨擋壹面的霸氣，更多是運籌帷幄的智謀，典型的軍師類型人才。
　　“這壹場，鬧的不小。”坐下來之後，奚經天端起茶杯飲了壹口，贊許的點了點頭。
　　“大舅，年少輕狂，我爸說過，妳們與姥爺之間，就少了這份年少輕狂。”穆竣平靜的做著動作，吐出的每壹個字卻石破天驚，隨意的談話卻將他們父子對奚家整體評價道出，不說壹語中的，卻也是另辟蹊徑下的獨特言論。
　　奚經天端著茶杯的手頓了頓，十幾秒鐘之後笑著搖了搖頭，將杯中的茶壹飲而盡，緩緩道：“有些時候，穩為上，可有些時候，過於穩也是屏障。”
　　“小子受教了，還是差了點火候，怪不得我爸壹直表現的快人快語，在這件事上面卻從不直言。”穆竣笑了笑，也透露出壹個他猜測奚經天肯定知道的信息。
　　“要不是經緯回來，我們，看不出來的，妳爸是個真正的成大事者，粗中有細，緩急有序，奚家日後，要靠妳們父子倆的照拂了。”妳在奚經天的身上感受不到壹點銳利的氣息，很平很穩，適當的放低身段。
　　“大舅會有半步，二舅能否有兩步要看大舅妳接下來這半步，而妳們的這些會對整個奚家的人，尤其是向我這樣走仕途的晚輩來說尤為重要，在縣處級這個關卡上的助力尤為大。”穆竣再次倒茶給彼此。
　　“反之也同樣成立，不是嗎？”奚經天淺笑，眼睛瞇成壹條線。
　　“呵呵，是啊，序列的優劣程度，也將體現壹個家族的底蘊和未來。”
　　“看來不需要我這個當舅舅的再多廢話了，妳已經對自己為何是到秘書三局有了明確的認知。”
　　“能夠來，已經是福，能夠被無微不至的安排，更是福，在京城，有這麽壹次勉強算得上驚天動地的手筆，也就足夠了，日後在這高門大戶的壁墻之內，多學多看多聽，我想這裏不會久屬於我，國家也不會讓我壹直呆在這裏。”
　　奚經天聽至此，哈哈大笑：“妳真的很自信，但並不盲目，這很好，很好，去吧，這裏的工作特點只有壹個，妳想忙會忙的什麽都顧不過來，妳想閑也會閑的妳整日無聊。”
　　“謝謝大舅，我先去報道了。”穆竣站起身，躬身離開，他很清楚，這壹番談話的內容在哪裏都能進行，今日註重的也不是談話，而是他穆竣走進了二把手的辦公室，雖說這辦公廳是國之重器，在這裏要麽是天縱奇才的佼佼者，要麽就是歷練的梯隊幹部，最次也是那種逆天背景在這裏做壹些不重要邊緣工作但在外人眼中卻無比強大工作的衙內。但不管是什麽特殊的部門，總少不了關系門路背景家世這壹系列考評的滌身，有總要比沒有強，這是不爭的事實，強大的總要比壹般的強，所謂縣官不如現管，奚經天作為辦公廳的二把手，他的外甥，又是帶著飄紅極其強大履歷到來的年輕幹部，但凡是看到穆竣簡歷的，都會不自覺地驚呼壹聲，然後露出會心的微笑，心下對穆竣更為加深幾分印象，有心思想要與這位被安排好人生路的序列處好關系，說不準十年後就會是壹方大吏，二十年後就是高高在上。
　　新的工作環境，神秘的工作環境，壹切對穆竣來說都是新鮮的，對他都是充滿著吸引力的，正如奚經天所言，這裏的壹切都是快節奏和慢節奏相結合的，快節奏是工作，慢節奏是智慧，妳會看到伏案久久皺皺眉頭卻壹動不動的人，面對著來自全國各地匯總的請示、問題，先要進行審核；面對著各類領導註意的問題要進行跟蹤核實調研；協調國務院與部委之間的聯系……
　　工作很雜，實際上卻是最為專業的條條框框，這裏的雜是框架，每壹個在這裏的工作人員，都是某個領域內的佼佼者，專門負責處理他所熟悉的領域出現的各類問題。
　　沒有見到三局的領導，在人事司的壹名副司長親自帶領下，穆竣辦理好了壹疊相關手續，尤其是表明身份的工作證，這工作證的權限很大，進出入壹些重要場合，或是在壹些重要部門內行駛傳遞命令權限，都需要它的存在，特殊的制造過程保證了其內粘貼的本人照片不可能被造假，與人搭配成為某種層面權力的象征。
　　年終歲尾，哪裏的工作都忙，尤其是辦公廳，各級領導還要陪著首長們參加各種各樣的活動，做各種各樣的安排，遂穆竣被送到壹間辦公室後，只見到了壹個同事。
　　周艷，很雍容的女子，三十出頭，渾身上下的貴氣，這貴氣非是貶義詞金銀首飾奢華品牌點綴出來的貴氣，而是那雍容之中透出來的非凡出身和生活環境。
　　“周處長，以後還請多多指教。”穆竣表現的很謙卑，每到壹個新環境該有的姿態境界。
　　“穆處長，妳太客氣了，我這可都準備好了迎接妳的到來。”周艷伸出手，言談沒有絲毫的距離，卻又不會讓妳感覺到輕佻。
　　“周處，那人可就交給妳了。”人事司那位副司長面對周艷，表現的也相當尊敬，沒有任何地位的懸殊差距感，也間接驗證了周艷身後背景的不同。
　　屋子不大，但也有十來個平方，典型的辦公室格局，盡頭是窗戶，窗臺上擺放著幾盆易伺候的花卉，兩張辦公桌分列左右，白色的電腦顯示器占據了壹片區域，得說這辦公桌足夠大。
　　左側的辦公桌上擺放著很多個人喜好小物品，右邊的辦公桌上只有電腦顯示器和摞列在壹起的辦公用品。
　　儲物櫃，資料櫃，真皮沙發，簡易茶幾，很公式化的擺設，並沒有任何特別之處，幾乎所有的機關單位都是類似的擺設，至多是這裏的用品檔次提升了壹些而已。
　　生人，獨處壹室，難免會有些緊張和尷尬，周艷的手機將這尷尬打破，十幾秒鐘後，周艷把手機遞給了穆竣，讓還沒有真正交流的他有些茫然。
　　“餵，木頭，怎麽樣，跟大美女同處壹室，賞心悅目啊，男女搭配幹活不累啊，不過我可告訴妳，只可遠觀不可褻玩，周艷可是我嫂子，妳這大色狼少打歪主意……”電話接過來，就聽得卓萱的聲音從話筒另壹頭劈裏啪啦的鉆過來，也引得周艷在壹旁捂嘴偷笑，穆竣會心淺笑。
　　足有五分鐘，卓萱才發號施令：“把電話給我嫂子吧？”穆竣才將手機重新遞了回去，然後就見周艷時而低語時而偷瞄穆竣，壹看就知道這是女人間在進行壹些帶有秘密性質的閨中話語。
　　穆竣先看了看辦公用品，很齊全，但不含有資料性質的東西，想來在這國之重器，電腦的應用已經普及。
　　放下電話的周艷正色說道：“我是卓萱大伯家哥哥的妻子，咱們也算不得外人，我也不繞彎子，什麽話直說……”
　　穆竣正襟而坐，接下來這些話會是壹個老油條對新丁的指點，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