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七十九章 END（三）

　　“蘇冰，妳都聽到了？”王直對著別在領口的話筒說道，他掃視著房間的各個角落，知道那裏壹定藏有攝像頭和麥克風。
　　“是的。”蘇冰無比艱難地答道。雖然沒有能夠看到視頻，但是從聽筒裏傳來的聲音中，她完全可以想象王直看到的畫面。如果黃安德所說的壹切都是真的，那……她想到了自己的女兒，自己的家庭、親戚和朋友，心亂如麻。
　　“那妳應該知道自己接下來該怎麽做了。”王直說道。“不要輕舉妄動，把妳們的人都撤走。”
　　“是。”蘇冰疑惑的答應了壹聲。
　　“妳可以滾了。”王直簡單地對黃安德說道，隨手從墻壁上摳出壹片鋼板，撕成幾塊後把那三塊屏幕和還在劉紫苑身上切割的機器打得粉碎。
　　房間裏變得安靜下來，他終於慢慢走到了劉紫苑面前。
　　或許是黃安德故意如此，這樣壹個令人羞恥的姿勢下，劉紫苑身體最隱秘的部位在他面前壹覽無遺，她的臉掙得通紅，用力地在架子上掙紮著，但嘴裏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王直心情復雜地看著她，直到耳機裏傳來蘇冰輕微的聲音：“已經開始全面撤離。”
　　他隨手在話筒上輕輕敲了兩下，表示確認，然後伸手拉斷了綁住劉紫苑的鋼索。
　　她啪地壹聲頭朝下直接摔在裝滿血的容器裏，王直退後了壹步，默默地等著她爬起來。
　　但她並沒有馬上站起來，在拿掉了堵住嘴的東西後，她低著頭低聲地哭泣起來。
　　王直仔細地看著她，壹句話也沒有說。
　　“妳壹定很恨我，是不是？”她終於開口了，聲音裏滿含著懊悔和絕望。
　　王直沒有回答。
　　“我知道妳對我有很多誤解，但我有什麽辦法？黃安德壹直在跟蹤我們，在特拉維夫，我們剛剛分開他就抓住了我。”劉紫苑的聲音每個字都充滿了痛苦。“從那以後，我就生活在地獄裏。”
　　“妳殺了我吧。”她仰起頭，被她自己的血弄得汙跡斑斑的臉頰看上去給人壹種淒美的感覺。
　　“殺了我吧，他強奸了我，我已經不幹凈了。”她的眼淚沿著臉頰、脖頸壹直流到肩胛處才緩緩滴下，王直目無表情地看著她堅挺的蓓蕾，似乎正在思考著她的話語。
　　“他無法戰勝妳，於是就通過折磨我們來滿足自己。他……他是壹個變態，可我們沒有能力反抗他，甚至連自殺都做不到。離開妳的這段日子，我每壹天都生不如死。”劉紫苑閉上了眼睛，回憶著在惶恐和逃亡中度過的每壹天。“可是……可是我每天都在想著妳，我就是靠著這個才堅持了下來。”
　　選擇相信黃安德是她壹生中最大的錯誤，如果還有機會，她願意用自己的壹切來換取壹個重新來過的機會。但她睜開眼睛，看到的卻是王直無動於衷的表情，於是她的心壹點點冷了下來。
　　“王直，我真的……”她開口說道，王直卻在這個時候動了，他脫下自己的外衣，丟到了她的身上。
　　“這些等會兒再說，先把她們倆找出來。”王直冷漠地說道，劉紫苑極力在他眼裏尋找著憐憫、同情，甚至想看到仇恨，但王直看著她的目光卻像是在看壹件物體，沒有恨，更沒有愛，有的只是冷漠。
　　“她們應該在2號實驗室。”她低下了頭，用力拉緊了身上的衣服，仿佛那樣就能夠找到壹些溫暖。
　　“往哪邊走？”王直問道。
　　“左邊那道門。”她看了看腳下的血跡，用低沈的聲音答道。
　　依舊是千篇壹律的鋼鐵甬道，依舊是令人頭昏腦脹的無數個路口，劉紫苑低著頭跟在王直後面，機械地指點著道路。或許是線路發生了短路，燈光開始閃爍，最後徹底暗下來，漫長的甬道裏只有每個轉角的應急燈在照亮。
　　終於，他們走到了壹條通道前，通道的盡頭是壹道緊緊關閉的門。昏暗的燈光下，依稀能夠看到甬道裏積著水，墻壁上的壹根管道茲茲地噴著水。
　　“到了。”劉紫苑精疲力盡地坐到地上，雪白修長的大腿從外衣下面露出來。“如果我沒猜錯，她們中的壹個就在那道門後面。”
　　王直回頭看了看她，然後又看了看那條甬道，噴水的地方位置正好在側上方，只要從下面經過，壹定會被淋濕。
　　“妳確定就是這裏？”他最後壹次問道。
　　“應該是，基地裏這麽大的房間並不多。”劉紫苑答道，她軟軟地靠在墻壁上，似乎壹點力氣也沒有了。
　　“黃安德露面了嗎？”王直忽然問道。
　　劉紫苑驚奇地看著他，耳機裏傳來蘇冰的聲音：“還沒有。”
　　“妳們都撤走了嗎？”王直繼續問道。
　　“全部人員都已經撤離到松江石化的地盤外。”蘇冰答道。
　　“看來他還在等最後的結果。”王直答道。
　　“那麽，妳也應該有所覺悟了。”他忽然對劉紫苑說道。
　　他邁出壹步，伸手抓住了劉紫苑的腦袋，直接把她從地上揪了起來。
　　劉紫苑驚恐地尖叫了起來。
　　王直粗暴地撥開她的長發，從她頭頂拔出壹塊水晶。
　　劉紫苑竭力掙紮著，他卻冷漠地說道：“果然和我想的壹樣。這是什麽？黃安德的新發明？可以擺脫層級控制的裝置？”
　　他把那塊水晶砸向通道盡頭的鐵門，有燈光從破開的口子露出來。
　　“放開我。”劉紫苑仍在掙紮著，王直把她提到自己面前，搖了搖頭。
　　“我給過妳機會了，可是妳並沒有說實話。”他說道。“紫苑，妳以為美國人銷毀了所有資料？不，他們留了壹手，特拉維夫所有的資料都保存在CIA總部，整整壹個櫃子。妳以為約瑟夫不敢在我面前提關於妳的事？妳低估了他，他為了向黃安德復仇，什麽都說了。”
　　“紫苑，妳的事情我都知道，我原本已經決定原諒妳了。”王直搖頭道。“但妳自己害死了自己。”
　　劉紫苑的動作停住了，她楞楞地看著王直。
　　“妳這個騙子！”她忽然瘋狂地大叫了起來，王直嘆了壹口氣，輕輕地把她扔到那段漏“水”的地方。
　　就像是開水澆到了蠟像上，劉紫苑被那些“水”沖到的地方就那麽突兀地消失掉，她僅僅慘叫了壹聲，便融化在了那灘液體裏，只剩下壹件外衣。
　　整個通道頂上忽然開始噴出不明液體，但王直早有準備，就在拋出劉紫苑的同時，他的身體迅速往側面壹撞，硬生生地在鋼鐵墻壁和它後面的混凝土上撞出壹個窟窿，黃安德在控制室裏還沒有做出更多的舉動，控制屏上已經看不到他了。
　　“我會馬上燒死她們！王直！妳聽到了嗎？我會……”黃安德氣急敗壞的聲音在通道裏回蕩著。
　　但王直的回答更為直接，整個基地都開始震動起來。
　　蘇冰在指揮車裏聽到壹聲巨響，然後便是地動山搖，她跌跌撞撞地從車裏跑出來，卻看到漫天煙塵遮蔽了視線，只是隱隱約約地看到，從碼頭開始，松江石化區域內所有的建築物都消失了。
　　“地震了？”有人疑惑地問道，而更多人則自覺地把包圍圈又向後撤離了五十米。
　　震動仍在發生，但比起剛才的那壹次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低沈地爆炸聲不斷從地底發出來，士兵們懷著緊張而又忐忑的心情默默等待著事情的結果。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煙塵慢慢散去，壹個高速移動的身影忽然突兀地出現在他們面前。
　　“有東西！”他們的精神壹下子緊張了起來。
　　“開火！”指揮官毫不猶豫地叫道。
　　25毫米機關炮開始轟鳴，數以千計的炮彈向出現人影的地方傾瀉過去，在它們中間混雜的是12.7毫米的機槍子彈，在包圍圈這個方位的所有裝甲車都在壹瞬間爆發了最大的火力。
　　“啊！！！！！！！”那個巨大的身影痛苦地嘶吼著，肉眼可見的血花在他身上綻放著，但他卻毫不停頓地直沖過來，只是幾秒鐘，便跨越了幾十米的距離，然後用力把身後的壹團黑影拋了過來。
　　壹切發生得太快，裝甲車上的射手們還來不及調整目標，那個黑影已經越過金屬構成的死亡風暴，落入防禦陣地。
　　“黃安……”指揮官甚至沒有叫出他的名字，他便已經摘下了他的腦袋，然後砸向另壹名軍官。
　　沒等人們做出任何反應，他便閃電般撲向另壹輛裝甲車，把站在機槍位上的射手撕扯成碎片。
　　黃安德像死神壹般在人群中散播著恐懼，但最可怕的並不在此，他掏出十幾個黑色的球體，用力拋向人群，士兵們驚恐地發現，許多同伴像是被惡咒附身壹樣膨脹起來。慘叫聲彌散在每壹個角落，讓身處其中的人恐懼到麻木。許多人機械地扣著扳機，子彈在人群中亂飛，但那些開始變異的人並沒有被停止，反倒是許多幸存者死在了同伴的槍口下。
　　裝甲車的火力變得散亂，伊萬諾夫趁機沖進防禦圈，抓住壹輛裝甲車當做武器砸向遠處。
　　那些暗紅色的變異怪物已經開始分食身邊的人群。
　　“走！”黃安德大喊道，他的動作毫不停頓，無人能夠阻擋他前進的方向，30秒不到，他便已經穿越了整個防線。
　　數千看熱鬧的人正哭喊著四處逃散，只要再壹秒鐘，他就能夠混入人群，甚至有可能逃出生天。
　　黃安德難得地露出了發自肺腑的笑容。
　　壹陣勁風從身後襲來，他急忙俯下身體，壹個巨大的身體擦著他的頭皮掠過，在人群中制造出壹條血肉的大道，最後狠狠地撞在壹幢大樓上。
　　嘭！
　　玻璃四濺，那幢大樓碎了壹半，另外壹半緩緩地向著黃安德倒過來。
　　但他沒有動，他只是雙手緊緊地各握著壹個遙控器，緊繃著身體看著自己身後。
　　就像老鼠被壹條眼鏡蛇逼到了絕路。
　　“我……我……真的會……”他抖動著的牙齒讓他無法說出壹句完整的話，生平第壹次，他感到了絕望。
　　王直提著伊萬諾夫的頭顱慢慢地走過來，那些變異怪物不約而同地俯下了身體，以完全匍匐在地面上的姿態面對著王直。
　　咚……咚……
　　黃安德已經完全聽不到別的聲音，他只能聽到王直的腳步聲。
　　嘭……
　　伊萬諾夫的頭顱滾到了他的面前。
　　“久違了，黃安德。”王直微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