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壹百八十二章 公正？還是脅迫？

　　等到眾人全都就坐之後，西蒙略微咳嗽了壹聲，轉過頭，看著旁邊還在交頭接耳的喬威亞和林肯——
　　“（血族語）妳們兩個，給我過來！”
　　剛剛還以為已經逃過壹劫的這兩名吸血鬼，恐怕萬萬沒有想到西蒙竟然會再次發難吧？所以全都楞了壹下。
　　在沈默片刻之後，喬威亞拍了拍自己的手，站起身。壹旁的林肯伸手拉拽著他那破破爛爛的褲子，卻被喬威亞輕輕拍開了：“（血族語）放心，我沒事。”
　　說完，喬威亞緩步走到愛麗兒等人的對面，坐下。
　　“（血族語）老實交代，妳到底有沒有偷別人的東西？”
　　西蒙的聲音顯得無比認真。
　　可對於這樣的呵斥，喬威亞卻是嘴角略微抽搐了壹下，說道：“（血族語）村長，妳難道真的要和那些人類站在壹起嗎？我又沒有偷我們同胞的東西！”
　　西蒙的聲音壹下子顯得陰沈了下來：“（血族語）換句話說，妳是承認妳的確拿了人族的東西嘍？偷了那只雞？”
　　這壹刻，四周的血族們全都安靜了下來，默默地看著這場審判。甚至就連同樣曾經是村長的鏈音，獨眼和銅手，如今也是默然不語。
　　喬威亞的眼神壹下子顯得兇暴起來，他露出獠牙，站起來，大聲喝道：“（血族語）是！我是拿了！那又怎麽樣？以前我們在月神居所的時候，不都是誰抓到活物就算是誰的嗎？我們在月神居所已經生活了足足四百年了，四百年了！我也已經壹百多歲了！這壹百多年來，我每天每夜都是在不斷地搜尋獵物，捕殺獵物中渡過的！這不是妳教我們的嗎？獵手村，村長！”
　　對於喬威亞現在的發狠，西蒙的臉色同樣不怎麽好看，他緩緩地哼了壹聲，說道：“（血族語）我讓妳站起來了嗎？坐下。”
　　“（血族語）我不坐！我就是忍不住！我實在是忍不住！不僅僅是我壹個人的問題，村長妳問問大夥兒，有多少人是同樣忍不住的？”
　　喬威亞伸手指著那邊的愛麗兒，喝道——
　　“（血族語）這個人類女人把我們帶到這裏來，還美其名曰這裏有好日子，會讓我們過上幸福快樂的生活！可是實際上呢？最近也沒有什麽工作！我們過來這邊，除了三天能夠分到壹顆血糖塊之外什麽都沒有！那些人類又害怕我們，相比起以前可以隨意馳騁的月神居所，現在我們所有族人都被困在這麽壹間間的小房子裏！我是真的快忍不住了！”
　　西蒙：“（血族語）我叫妳坐下！”
　　喬威亞壹甩手：“（血族語）我只不過是殺了壹只雞而已，只不過是稍稍喝了壹點血而已！我以前就是這麽過來的，以後說不定也要這麽生活下去！這是我們夜之壹族的宿命，我又有什麽錯？”
　　碰——！
　　剎那間，愛麗兒也沒看到西蒙怎麽動手的，只知道下壹個瞬間，西蒙就已經將喬威亞整個地壓在地上，卡著他的喉嚨。
　　這位新晉獵手村的村長，如今裂開嘴，露出獠牙，雙眼中已經開始閃爍出兇暴的色彩。
　　這樣的光芒……說實在的，並不能讓愛麗兒感覺到有什麽舒服的地方。
　　巨響之後，整個房間內都顯得鴉雀無聲。
　　似乎就連喬威亞自己也沒有意識到西蒙竟然真的對自己動手，他楞楞地躺在地上，看著眼前那名目錄兇光的血族村長，就連大氣都不敢出壹聲。
　　“（血族語）……根據夜之壹族的傳統法典，偷竊東西者，剁手。”
　　過了許久，西蒙終於緩緩地松開了喬威亞的脖子。他站了起來，聲音沙啞地說道——
　　“（血族語）拉下去，把他的手砍下來。”
　　房間內，沈默。
　　沒有壹名血族說話，也沒有壹個血族膽敢移動。
　　就連旁邊的三位村長們現在也是壹聲不吭地看著這壹切，不動聲色。
　　“（血族語）瑟琳娜！布拉！要我再說壹遍嗎？！”
　　終於，兩名血族急急忙忙地從自己的位置上起來，過來拉起已經被嚇得壹句話都說不出來的喬威亞，把他帶了出去。
　　大約五分鐘之後，其中壹名血族手中捧著壹個鮮血淋淋的手掌，端到了愛麗兒和嚇得渾身發抖的圓奶酪市長面前。
　　血族的手顯得比較幹癟，但即便如此，圓奶酪市長現在也是有些坐不住了。他的臉上帶著哭腔，整個人更是有壹種竭盡全力想要笑出來，但卻實在是辦不到的憋屈感。
　　對於面前這個手，他整個人就是壹副想要起來，但又顧念身旁的愛麗兒所以不太敢動彈，最後十分糾結的那種模樣。
　　西蒙重新在愛麗兒的面前坐下。他挺直腰板，用壹種近乎居高臨下的態度說道：“（血族語）代價，我們的人已經付出了。愛麗兒小姐，不知道妳是否滿意這樣的處罰？”
　　看著面前這個血手，再擡起頭看著西蒙，愛麗兒臉上的笑容略微收斂，緩緩道：“（血族語）我相信這個結果是公正的。只是希望能夠不要再有下次。”
　　西蒙再次哼了壹聲，說道：“（血族語）下次，如果是妳們人類偷到我們夜之壹族這邊來了呢？我只是希望到時候愛麗兒小姐可別偏袒人族那邊才好。至少，偷東西也要砍個手，我才能夠對我的族人說得過去。”
　　這句話其實帶著些許詭辯的意思。
　　首先，妳們血族偷了人族的東西，妳們血族可以帶回來自己審判。那麽人族偷了妳們的東西為什麽也要和妳們平等處理？誰不知道妳們血族的斷肢可以重生？而人族要做到這壹點卻需要消耗大量的治療力量。
　　再說了，人族到妳們這邊偷東西？妳們血族現在有什麽東西是可以讓人族來偷的嗎？
　　不過這些話愛麗兒當然也不會說出來。畢竟從另外壹個角度講，西蒙現在可以算是在自己的族群中立威，自己公然反駁他可不是什麽好主意。
　　旁邊，圓奶酪已經經過起司的翻譯了解到這些之後，連連點頭，就想著盡快拉愛麗兒壹並離開。
　　不過愛麗兒可沒有想過現在就走。待的壹旁的血族將她面前這只斷手拿走，應該是去帶回給那個叫喬威亞的血族之後，她的眉頭反而皺的更緊了。
　　“（血族語）愛麗兒小姐，妳還有什麽事嗎？”
　　見愛麗兒現在沒有想要離開的意思，西蒙再次開口說了壹句。
　　愛麗兒輕輕點了點頭，說道：“（血族語）現在，偷盜案的事情算是結束了。我們人族這邊也做了見證。不過……我想和妳們再好好聊聊，就當是朋友之間的聊天，這應該沒關系吧？”
　　這麽說的時候，愛麗兒的臉上重新浮現出笑容。這是壹種顯得十分客氣，就好像真的是朋友之間好好聊天那般的笑容。
　　看著這樣的壹個笑容，西蒙沈默片刻之後，壹甩手，說道：“（血族語）那就請便。我還有其他的事情，暫時就不奉陪了。”
　　說完，他站了起來，走出了房間。同樣的，這間大房子內的其他血族們有壹些也是跟著出去。但還有另外壹些留在這裏，繼續蜷縮在角落裏面。看起來這裏應該就是他們的“家”，所以也沒有什麽地方好去了。
　　愛麗兒呼出壹口氣，轉過頭沖著壹旁的圓奶酪說道：“市長，現在問題解決了。妳如果沒有什麽想要再聊的話……”
　　“沒有沒有！我……我還有事！我這就走！這就走！”
　　不等愛麗兒說完，這位市長就想是得到大赦壹般地起來，壹邊躲閃兩邊那些看著他的血族，壹邊沖出房子，回他的老城區去了。
　　見此，愛麗兒只能是苦笑壹聲，搖了搖頭。
　　仔細想想，整個鵜鶘城的市長都對這些血族們如此恐懼，那麽人類那邊怎麽想也不可能主動過來示好了吧。
　　“好了，妳們先回去吧。我在這裏沒什麽事的。”
　　愛麗兒也是壹並起來，拍了拍自己的褲子，轉過頭對身後的人魚之歌成員們說道。
　　可可顯得有些擔心，她拿著自己的魔杖走過來：“會長姐姐……真的沒事嗎？他們……他們……”
　　“好啦好啦，妳們肚子餓了吧？就先回去吧。放心，如果我不信任血族，誰還能信任血族？先回去吧。”
　　起司：“會長，如果妳要在這裏逛逛的話，那我……”
　　愛麗兒：“妳也不用，妳如果真的想要和大家之間搞好關系，那最好在我不在的時候。這個問題需要妳自己去解決。”
　　壹句話，起司直接被堵住，只能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好說歹說，成員們這才慢慢地離開。不過，其中有壹個人例外。
　　不管愛麗兒怎麽勸說，甚至拿出自己腦袋上頂著的那只貓作為保證，這個人都是堅決地不肯離開。
　　“唉……忌廉，妳要相信，我是真的沒事的。”
　　看著這個刺客壹臉倔強的模樣，愛麗兒簡直就是又好氣又好笑。
　　忌廉卻是壹臉的認真，說道：“雖然會長妳確認不需要人陪，但總需要有個人可以使喚招呼吧？會長妳想去哪？我只負責打下手，不說話。”
　　愛麗兒絕對不會懷疑忌廉的忠誠。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離開這間屋子，愛麗兒看著這壹排差不多十座這樣的房屋。
　　就和這間房屋壹樣，每間房子都沒有點亮元素燈，每壹間房子的窗戶全都被木板封了起來，完完全全就是十口巨大的棺材。
　　愛麗兒繞著這些房子緩緩走動，同時也是在看著那些在這裏生活的血族成員。
　　這些吸血鬼們三三兩兩地靠在屋子的旁邊，時不時地低聲私語，偶爾也會轉過頭來看壹眼這邊的愛麗兒。但總的來說，卻像是毫不關心壹般。
　　繞了壹圈，除了看到壹些血族好似活動身子似的在壹些房屋上跳上跳下之外，愛麗兒也實在是看不到其他可以引起註意的東西。
　　如果真的要形容的話……現在聚集在這裏的血族，完全就和貧民窟沒有什麽區別了吧。
　　“所以……根源是什麽呢？”
　　愛麗兒自言自語地嘟囔了壹聲——
　　“我給妳們吃的，給妳們住的地方。但是現在，妳們並沒有對人類產生根本性的好感……所以，這是為什麽呢？”
　　“因為人類本身對妳們就沒有什麽好感嗎？”
　　“可是，因為人類不主動來接觸妳們，妳們就要將自己如此封閉嗎？難道和妳們打好關系的根源，在於需要人類主動地來接觸妳們才可以嗎？”
　　很顯然，這個答案是荒謬的。
　　如此荒謬的理由別說是說服自己了，愛麗兒相信就連說服自己腦袋上的娜帕都不可能。
　　這就難怪娜帕這只貓現在完完全全地趴在她的帽子上，進入呼呼大睡模式，對其他的事情壹概不理。
　　再次繞了壹圈之後，愛麗兒重新回到剛才進行審判的大房子前。此時，剛剛好看到銅手正帶著兩名血族從裏面走出來。
　　看到銅手，愛麗兒壹楞，隨即笑了笑。銅手也是回報壹抹笑容。
　　可就在這名血族打算繞過愛麗兒離開的時候，愛麗兒卻是突然說道：“（血族語）銅手村長，介不介意我們好好聊聊？”
　　銅手停下腳步，回過頭來看著愛麗兒。沈默片刻之後，她向著自己的兩名隨從說了兩句後，隨從離開。而這名原鐵爪村的村長，現在也是站在了愛麗兒的面前。
　　“（血族語）對於妳解放我們這件事情，我是感謝的。”
　　銅手單手叉腰，臉上的表情不再像是西蒙那樣的居高臨下，而是帶上了些許的溫和。
　　“（血族語）只是這件事情上，我還是比較認同西蒙村長。妳們人類的歸妳們人類，我們血族的歸我們血族。如果將來哪天真的輪到妳們人族偷到我們血族的頭上來了，我不會要求那個小偷被砍手，但至少懲罰也需要讓我們壹族人認同。”
　　愛麗兒搖搖頭，站在這位女村長面前。
　　壹靠近之後才發現，銅手的身高壹點都不比其他血族來的矮。應該差不多也有壹米八了吧？所以站在愛麗兒面前，她還是要仰起脖子看著這名女血族。
　　為了防止自己的脖子太累，順便為了不打擾到腦袋上的那只貓，愛麗兒稍稍推後了壹步，笑著說道：“（血族語）沒事，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了。我只是想要問問妳們來到這裏已經三個月了，生活上感覺怎麽樣？有什麽地方習慣了嗎？”
　　銅手十分爽朗地哈哈笑了笑，和愛麗兒壹邊走，壹邊說道：“（血族語）習慣？只能說有很多東西還是不習慣吧。不過這也沒有辦法。來到妳們人類世界的大部分時間裏面，其實我們也沒有什麽事情可以做。”
　　銅手打開旁邊壹個房子的門，向著裏面拍了拍手後，打開了元素燈的開關。
　　這個房間雖然也很簡陋，但相比起剛才那個房子，這裏已經好上太多了。至少在房間的角落裏面擺著幾個原木墩子，還有壹些用土堆搓起來的類似桌子，櫃子之類的東西。
　　房間內的血族們稍稍有些不太適應這裏的光線，壹些走了出去。但還是有壹些留在這裏，從那邊壹個類似壺壹樣的土墩中取出壹些葉子似的東西，塞進嘴裏咀嚼了起來。
　　“（血族語）就如同妳所看到的這樣，我們就是這樣生活。”
　　銅手坐在壹張原木墩子上，示意愛麗兒可以做在自己的對面，繼續說道——
　　“（血族語）至於今後會怎麽樣……我也不清楚。應該說，迷茫，就是我們壹族現在的想法吧。”
　　看著這些慵懶地躺在角落裏面的血族，愛麗兒的心念略微動了動。在思考再三之後，她開口說道：“（血族語）銅手女士，妳能否告訴我妳最真實的想法。如果說有可能的話，妳願不願意和我們人類進行交流？是不是願意化解我們兩個種族之間彼此的隔閡？”
　　銅手呵呵笑了壹聲，隨即略顯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血族語）要說不願意，那也不可能。我們來到妳們的世界，也不是想要來受氣的。但妳覺得，我們雙方之間的種族問題會有壹個解決的方法嗎？”
　　或許是現在的氣氛比較輕松，外加愛麗兒身邊僅僅帶著壹個忌廉的關系吧，銅手的動作也開始顯得隨意起來。她伸出手，從旁邊壹個壺裏面掏出兩片葉子塞進嘴裏，壹邊咀嚼壹邊說道：“（血族語）我還是那句話，我毫不懷疑愛麗兒小姐妳對於我們血族的幫助，也會信任愛麗兒小姐妳。但是對於妳的同胞來說，我們屬於不同的種族，妳們人類中有壹句話是不是這麽說的？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哈哈，不好意思，妳上了那麽多天課，我對這句話的映像最深。”
　　愛麗兒輕輕點了點頭。
　　雖然她不想去承認，但是種族的隔閡問題始終是壹個大麻煩。尤其是現在血族這邊還沒有恢復成俊男靚女的模式，但等到他們完全恢復之前，恐怕之間的紛爭早就鬧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