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不是他。”洋娃娃少女櫛名安娜跟著周防尊, 和他排排坐，她手中還捏著那顆紅色的珠子，對著樓梯的方向張望, “無色之王，不是他。”
　　她的聲音波瀾不驚，輕而堅定。
　　最先對這句話有反應的不是周防尊，而是方才對著電腦操盤的草雉出雲, “無色之王？”
　　十束多多良把人往回帶的時候，他和八田美??都是現場第壹見證者，他們親眼看見這個年輕人受了多重的傷，如果對方能將王權者傷害至此, 其實力之深簡直無法想象。
　　“安娜，妳說的‘他’, 究竟是哪壹個。”多多良蹲下身，與安娜同高，淺棕色的眸子中閃著溫潤晶瑩的光。
　　是前面那個，還是後面那個。
　　女孩閉上眼, 乖巧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應該......都不是。”
　　她只是“看見”了剛剛上樓的大哥哥身上也有紅色，和尊不壹樣的紅色，更深, 更暗, 也更“死”, 但在多多良碰到他的時候紅色就變得“活”起來；如果是無色之王, 他身上不會出現這樣的紅色。
　　作為權外者, 安娜的感應力很強, 她總是能看到或者說感知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 這壹點HOMRA的大家都堅信不疑。
　　“嘛，船到橋頭自然直。”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但是多多良還是站起來輕松地伸了個懶腰，他和安娜壹樣坐在沙發上，與周防尊並肩，單手搭在後者肩膀上，“是普通人也好是權外者也好，就算是新任無色之王，有王在，壹切都沒問題的。”
　　被cue到的赤之王沒有轉頭看金發青年，但也知道此刻自己正在經受後者傾慕眼神的上下洗禮。今晚以來沒有發泄出去的暴虐怒火在青年觸碰到自己那刻似乎倏地消失了，現在內心壹片安寧平靜。
　　是的，不會有問題，只要有他在，追隨他的氏族，追隨他的兄弟，每壹個他都會好好護住。
　　*
　　翌日中午，午飯之前，毛利霧仁要求出門壹趟。
　　“哈？妳要出門？”
　　這個時間點草雉出雲出去置辦酒吧日常所需的酒水，周防尊帶著其他氏族成員出門處理街頭沖突，留在HOMRA內的只有十束多多良、櫛名安娜和昨晚大半夜才回來的八田美??；多多良接過草雉出雲的活在吧臺擦拭酒杯，安娜坐在吧臺前喝她的番茄汁，八田美??則在天花亂墜地描述昨日自己勇闖虎穴解救同伴的故事。
　　八田從草雉出雲那裏聽說了昨晚的經過，埋怨多多良為何還要留著他，趁早趕出去才是正理；但多多良執拗地表示送佛送到西，救都救了，至少等他傷好再提其他的，故而八田對霧仁的態度並不是十分友善。
　　“要走就走吧，沒人攔著妳。”
　　霧仁點點頭。
　　昨夜他還是召喚式神了解了前因後果，知道把自己送來這裏是菊壹和紋次郎兩位的“好主意”，雖然思維清奇，過程曲折，但是結果倒算合他心意。既然要避開綠之氏族的追擊，躲在普通的地方是沒用的，能夠獲得赤之王的掩護算是上選。
　　所以就算為了這個，他也不能再像昨晚壹樣把事情鬧僵。
　　本來他也沒打算出門，但奈何今日是廣茂大廈的開業剪彩，毛利亞子提前半個月就在念叨讓他參與，說這個商圈是毛利集團與黃金之王及其禦下資本的壹次合作，總之非常重要。
　　當時被母親磨得沒脾氣的霧仁不得不應下這莊差事，同時也考慮到能見黃金之王的機會不多，能抓住壹個是壹個。
　　哪想到半個月後他連光明正大出趟門都有風險。
　　“能告訴我妳要去哪裏嗎？”多多良看著霧仁喬裝打扮的模樣，有此壹問。
　　“......廣茂大廈。”黑發青年冷冷回復，想了想自己還在修復與HOMRA眾人關系的當口，於是又緩和語氣補充道，“晚飯之前回來。”
　　“妳等等。”多多良放下手裏的酒杯，思索後開口，“我和妳壹起。”
　　“......不用。”
　　但金發青年已經拿出了錢包和購物袋，“只是順路，廣茂大廈開業酬賓，我去采購。”
　　美其名曰“順路”，但是誰都看得出來他就是不放心霧仁單獨出門。
　　這讓霧仁想起前段時間他還在住院的事，他當時正在四處搜羅如何用普通人的軀體孵育式神的資料，整日想的都是如何自保，如何變強，連吃飯的時間都留不出來，直接要求醫生掛營養液了事；毛利亞子不知從哪裏聽到了這個情況，放下手頭的工作，雷打不動給他送壹日三餐，硬要看著碗盤見底才離開。
　　後來他才知道那段時間正是毛利集團腥風血雨的日子，毛利夫人這邊剛含情脈脈地給自己送完飯，轉頭就要回公司和某些見利忘義的元老們玩手段，真就是壹步踏錯滿盤皆輸的關鍵階段。
　　就連所謂“含情脈脈”，也不過毛利夫人壹廂情願而已。至少在最開始，惡羅王對這個自己名義上的母親可沒什麽好臉色，這個女人因為壹些小事頻繁打斷他的研究，他要守著兒子的禮不能越界，火氣無處發泄，言辭間免不了生硬冷漠。
　　利弊分明卻視而不見，愚蠢的女人。
　　而現在，身邊這個傻子自作多情要陪自己出門。他難道看不出來自己喬裝出行是在躲什麽人？還是他以為有足夠的實力攔下自己的敵人？
　　呵，無色之王有壹句話倒是沒說錯，“實力低微，弱小無用”，但既然如此，就更該學學如何明哲保身。
　　“隨妳。”黑發青年瞥了眼整裝出發的多多良，先壹步出門。
　　多多良抓過外套穿上，緊隨其後，壹拍腦袋想到什麽，轉頭對著八田美??喊道，“八田，午飯在廚房，照顧好安娜！”
　　商圈臨近中午人滿為患，好幾家餐廳排隊都排到了兩個小時開外，出門的兩人都空著肚子，何況再等兩個小時霧仁就趕不上廣茂大廈剪彩，於是毛利集團的公子爺發揮鈔能力，以高於市場十倍的價格向商家購買了提前點餐的資格。
　　饒是知道面前這位是財閥少爺，多多良還是不免震撼。他也好，草雉哥也好，尊哥也好，都是普通家庭出身，雖然後來尊哥成為了赤之王，但是他們財力上並沒有多大改善，HOMRA的水電酒等等支出，都經過草雉和他的精打細算。
　　霧仁把菜單扔給多多良，讓他點菜。
　　“之前聽草雉哥說起過，這家店的天婦羅和刺身都不錯，”當然不錯......這個價格再難吃的話會被食客砸桌子吧，而他們還要付十倍價格......“和??子也很有特色。”
　　多多良闔上菜單遞給霧仁，對方卻直接招徠服務員將剛才自己隨口報出的東西都點上了。
　　“妳不再看看嗎？”
　　霧仁搖頭，他對吃不感興趣。許久之前是搶到什麽吃什麽，小妖怪不敢懈怠自己。後來則壹直被封印，餐風飲露，再後來三餐選擇權移交給了毛利亞子，最近則是菊壹幫他安排吃食。
　　服務員下去後，二人之間也沒再言語。其實本該如此，雖然從表面上講他們壹個是另壹個的救命恩人，但實際來看他們認識的時間實在太短，中間還橫亙著壹個出言不遜的狂妄“第三者”。
　　“妳在看什麽？”
　　他們的位置臨窗，外邊就是被大樓“開業酬賓”吸引的諸多客人，多多良的視線雖望著外面，但重心應該不在人流上。
　　“對面那家蛋糕店，聽說他們家那款‘紅皇後’的蛋糕很好吃呢。”
　　霧仁的視線順著多多良壹起向窗外，那家店是壹家向奢侈品看齊的蛋糕店，這麽說雖然有誇張的成分，但是商品的價格也可見壹斑。他們近日推出的愛麗絲漫遊仙境產品線更是將貴價和精致做到了極致，就算如此，還是有大量顧客趨之若鶩，號碼牌都預約到了明年。
　　霧仁會知道這些是因為前段時間紋次郎常裝作不經意地把這家店的宣傳冊放在他的書桌上，見這麽暗搓搓的暗示不管用後，他又鞍前馬後地服侍主子好幾日，在霧仁問他要什麽獎勵時，可憐巴巴地哀求主人能不能買這個，他好想嘗壹嘗啊。
　　於是霧仁用鄙夷的眼神將紋次郎從上到下掃了個遍，嘴上說著不行，最後還是嫌棄地給老板打了個電話，利用毛利集團的勢力小小插了個隊，拿到了甜品兌換券，不過那段時間太忙，券被他壓在抽屜裏，至今沒去取。
　　多多良也提及了他們家的愛麗絲系列，吐槽說做蛋糕搞聯名價格翻壹番就算了，翻幾十倍也太誇張了。
　　“說起來廣茂大廈某種程度上來說也算聯名吧，黃金之王和毛利集團......”多多良貌似不經意地在霧仁面前提起第二王權者。
　　“是依附。”霧仁為自己倒了杯水，“我母親能夠見到宗像禮司，說服他出動Scepter4對我展開救援的背後，有黃金之王的支持，否則就算毛利集團在經濟上的地位再超然，第四王權者也不是想見就能見的。”
　　這個消息等同非時院和毛利集團的內部高層秘辛，多多良沒想到對方這麽輕易脫口而出。
　　“當然，壹切都是有條件的，毛利集團是獨立於黃金之王下轄經濟勢力之外的普通勢力，他們想收編我們很久了，美其名曰，為了‘社會安定’。”
　　“所以妳失蹤後那些謠言......？”
　　“推波助瀾。不過無風不起浪。”
　　黃金之王給出的條件是“依附”，但若經由此事最終能變成“從屬”，自然再好不過了。
　　如果不是毛利亞子的手段夠強硬，說不定現在集團名號上確實得再多加壹個tittle。
　　“黃金之王國常路大覺，”多多良低下頭，喃喃，“確實很有神世七代的作風啊。”不愧是從那個殺伐年代壹路過來的王權者，不出手則已，壹出手便不念人情。
　　【任務進度+5%，當前任務進度15%，‘黃泉’融合啟動。】
　　擡頭的時候，金發青年見對面赤色的雙眸中有流光閃過，是他前所未見的瑰麗色彩，煌煌如寶石般炫目；他探身向前，差點擦翻了手邊的水杯。
　　他驚異地望著多多良，皺眉，薄唇難耐地抿起，似乎在斟酌字眼，最後，幾乎算作謹慎地，黑發青年咽了口唾沫，聲音低啞。
　　“妳剛剛說了什麽？再說壹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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