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四）

韓熙卻依然摟著華瑄的腰，在她耳邊輕輕吹氣，低聲說道：“華師妹，妳要生氣便生氣罷。妳讓我抱壹抱，親壹親，就算妳要我的命，我也是死而無憾。”
說著手指撫動，往她胸腹之間慢慢摸去，緩緩搓弄，欲去還回，不停挑逗。
華瑄驚羞之下，壹個失神，不知不覺呻吟了壹聲，聲音既無奈，又輕柔。韓熙低聲道：“好可愛的聲音……華師妹，真可愛啊……”手上越加恣意而為，往她酥胸下緣摸去。
華瑄驚覺，登時羞不可抑，使勁掙開韓熙懷抱，退了幾步，喘了口氣，急叫道：“韓師兄，妳別這樣說，我已心有所屬，妳……妳該知道啊。”
韓熙道：“是文師弟，我自然看得出。”
華瑄臉上微紅，低聲道：“那就是啦，韓師兄，妳是正人君子，不該說這樣的話，對我……對我……”
她本要說出“調戲”二字，卻覺得對韓熙未免有些不敬，不禁難以啟齒，只是臉頰發熱。
韓熙嘆道：“倘若沒有文師弟在前，我也不會按耐不住。華師妹，我實在對妳太過鐘情，不能自拔。”他這樣直述其情，華瑄呆了壹呆，霎時羞得面紅耳赤，明知黑暗之中，韓熙瞧不見自己神色，卻仍然偏過了頭，口中支支吾吾：“韓……韓……韓師兄妳……妳……我們才見面壹天啊！”
只聽韓熙緩步走來，柔聲道：“妳或許昨天才見到我，我卻在那之前便看過妳了，再也無法忘懷。華師妹，在昨日之前，我時時刻刻都在想著與妳再會。昨天夜裏，我已下了決定，此生定要和妳長相廝守。”
華瑄心裏慌亂，隨著韓熙走近，她也不住後退，背心抵上了石壁，顫聲道：“韓師兄，不行的，我……我……我只喜歡文師兄。韓師兄，我決不能跟妳在壹起。”韓熙壹陣默然，緩緩地道：“話雖如此，只怕文師弟已然不在人世。”
華瑄心底壹驚，叫道：“韓師兄，妳說什麽？”韓熙嘆了口氣，說道：“龍馭清武功之高，舉世罕逢敵手，單憑向師弟和文師弟二人之力，斷非其敵。加上衛高辛、葛元當等人，更是兇險。龍馭清下手狠辣，壹旦取勝，怎會放過他們？”
這番話說得華瑄花容失色，眼前仿佛現出壹幕文淵、向揚力盡而敗，慘遭殺害的恐怖景象，不禁驚叫壹聲，叫道：“不會的！向師兄跟文師兄絕對不會有事，他們……他們能平安打退黃仲鬼，不會被龍馭清……他……他……”情急之下，幾乎要哭了出來。韓熙卻道：“龍馭清的厲害，豈是黃仲鬼能夠比擬？文師弟功力更加不及……”
忽聽壹聲清脆的少女輕笑，遠遠說道：“不勞妳操心了，他可還活得好端端地。”接著壹道火光照來，通道中立現光明，兩個人影飄然而至，正是文淵和小慕容到了。
華瑄見到文淵，大喜過望，奔了過去，歡聲大叫：“文師兄！”雙手壹伸，投在文淵懷裏，緊緊抱住，叫道：“文師兄，妳終於來了！”她正被韓熙說得提心吊膽，又驚又怕，此時看到文淵，登時由憂轉喜，欣喜無限。
文淵輕輕撫摸她的發際，笑道：“韓師兄在這裏，別撒嬌啦。”華瑄面上微熱，心道：“文師兄沒聽到韓師兄先前說的話罷？”稍壹站直，離開文淵胸膛，卻仍是不勝愛戀地望著文淵，心中甜絲絲地，暗想：“雖然對不住韓師兄，可是我總只喜歡妳。文師兄，妳也只能喜歡我跟慕容姐姐、紫緣姐姐喔。”她跟紫緣、小慕容相處有如姐妹，既無心結，自然而然地將她們想到壹起。
韓熙見到華瑄對文淵如此親匿，臉色微顯僵硬，但隨即平和，笑道：“文師弟果然好本事，能在跟龍馭清交手之余全身而退，當真了不起。”
文淵忙道：“韓師兄過譽了，尚未救出任師叔，自然要先留得有用之身。”
小慕容眨眨眼，笑道：“是啊，要是妳真出了什麽岔子，那些存心不良的賊人可就樂了，那怎麽可以？”說著側目向韓熙壹望，笑道：“韓公子，妳說是也不是？”
韓熙若無其事，說道：“是啊，文師弟，皇陵派曾在妳們和巾幗莊手裏受過挫敗，這地洞又是古怪甚多，妳須得小心在意，別要中了他們的報復暗算。”小慕容瞄了韓熙壹眼，心中暗暗咒罵：“妳這王八蛋倒會演戲，本姑娘遲早拆穿妳。”
她跟文淵來到附近，只聽到韓熙說著文淵或已遇險雲雲，之前和華瑄之間的對話並未聽到，否則小慕容暗刺的言語定然不只於此。
華瑄向文淵身後望去，說道：“向師兄呢？向師兄怎麽不在？”
文淵道：“師兄受了傷，正在調養傷勢，不能來長陵地宮了。”
華瑄壹驚，連忙追問道：“向師兄受傷了？傷得重嗎？”
文淵微笑道：“被龍馭清反激出來的內勁震傷，雖然不輕，但是性命無虞。有咱們未來的師嫂在照顧著，師兄該當會快快復原的。”
華瑄“哦”了壹聲，稍稍放心，笑道：“這就好啦。”
文淵道：“好了，我們快去跟石姑娘她們會合，壹起打到關著任師叔的大牢去。”華瑄喜道：“文師兄，妳找到石姐姐她們了？”文淵笑道：“正等著我們呢。”
在文淵領路下，四人壹齊趕往石階之上的地牢所在地。疾奔之際，華瑄不經意地瞥見韓熙壹眼，只見他的眼光始終往自己這裏投來，不禁心裏壹羞，加快腳步，跟在文淵身邊，心中默默暗想：“韓師兄，對不起了，妳武功高明，人品也好，世上的姑娘這麽多，壹定能和妳相配的伴侶，可千萬別再想我了，不然文師兄也會很困惑的。”
她生性善良，對韓熙先前的舉動雖然氣惱，卻也不是十分在意，只道他是情意過熾，壹時不能克制，心中只盼他另尋良緣，別要害得文淵跟他身在同門，而起糾紛。
文淵以韓熙身為師兄，甚是相敬，全沒想到他對華瑄有所冀望，心中只想：“這地洞非是善地，大家都能平安無事，實乃大幸。趁著龍馭清未回，正是救出任師叔的大好時機。”只是華瑄等輕功有所不及，他便不能全力施為，腳下雖已極快，也只是七八分力，以免華瑄、小慕容跟不上。
過不多時，四人已上了通往地牢的石階，穿過長廊，來到巾幗莊四女與龍宮派大戰的石室。只見石室中躺著二十來具龍宮弟子的屍體，卻不見石娘子、紫緣等人。
文淵停下腳步，怔了壹怔，心道：“莫非石姑娘她們先去地牢了麽？”
卻聽小慕容笑道：“啊呀，龍宮派中有這樣美的女弟子嗎？”壹邊說，壹邊彎腰瞧著壹個龍宮弟子的屍身。只聽那人輕聲而笑，居然坐了起來，說道：“茵妹眼光好厲害，真瞞不過妳。”只見那人眉目如畫，清秀端麗，乃是紫緣，只是換作了龍宮派中人的裝束。
只見眾多“屍體”之中，另有四人壹壹起身，正是石娘子、淩雲霞、藍靈玉、楊小鵑四女，都穿著龍宮派的衣裝。文淵壹見，登時了然，笑道：“石姑娘，原來這便是妳的應敵方法。”石娘子微笑道：“下下之策，倒還挺管用。本來倒在這裏的龍宮派之人，還沒這麽多。”
卻原來文淵壹走，石娘子便吩咐諸女換上死去的龍宮弟子身上的外衣，將屍體用自己的衣物稍加掩蓋，聽得有人來到，便伏地混在陣亡的龍宮派門人之中，只是不露出面貌。
待得敵人走近，趁其毫無防備，立時翻身而起，將其除卻。此法原是為了提防皇陵派守陵使，或是敖四海等武功高深之輩，以免藍靈玉等久戰無力，不易應付，是以借重奇襲之效。只是直至文淵帶著韓熙、華瑄、小慕容回來，也只擊殺了數名來回巡視的龍宮弟子，算得平安。楊小鵑亦已轉醒。
文淵見紫緣穿上男裝，衣服顯得有些寬大，腰間褲管處處皺褶，但總比先前只有少許遮掩的衣裝好得多，只是她面貌太美，和這身男子裝扮著實難以搭調，不禁低頭微笑。
紫緣見他暗笑，有些不好意思，輕聲嗔道：“怎麽啦，有什麽好笑？”
文淵笑道：“沒什麽。只是沒想到過，這龍宮派門人穿來平平無奇的衣服，現下可覺得好看得緊。”紫緣臉上壹熱，微笑道：“妳若喜歡，我就穿著。”
淩雲霞咳了壹聲，笑道：“文公子，現下可不是談情說愛的時機。”文淵壹陣尷尬，笑道：“是了，我們這就走罷。”
眾人走上回頭路，到了分岔之處，走向左邊的通道。這通道由石磚所疊砌，兩側通道幾乎完全相同，走了壹陣，眼前壹寬，也是壹個大石室，油燈中火光昏黃，不甚明亮。
文淵等人穿過石室，繼續前行，過了十來丈長的石道，盡頭赫然是壹道黑鐵大門，門外卻無壹人。眾人緩緩走近，只聽得錚錚聲響，幾聲琴音隱隱自門後傳來。紫緣輕呼壹聲，極低極細地說道：“文公子，是妳的琴啊！”
文淵更是心驚，聽這琴弦所發之聲，確是文武七弦琴，不禁暗叫不妙：“糟之極矣，看來龍馭清已回來了。”心念壹動，又是壹凜：“龍馭清必然知道文武七弦琴是師門重寶，難道他竟在參悟琴中奧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