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被包圍的白色展廳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於生感覺小紅帽從剛才開始就有點緊張兮兮的。
　　他覺得這可能大概也許好像說不定跟自己有點關系……
　　但是幸好，他臉皮很厚，並且心寬（這壹點主要是跟艾琳在壹塊練出來的），所以他很快便站起身，將註意力放在了接下來的行動上。
　　他現在能感覺到，那些保安都靜止在博物館的各個區域，而且其中壹些保安正在空氣中被緩慢「分解」，似乎是隨著「入侵者」從所有保安的視線中消失，這座博物館的「清除」機制也隨之停止了，那些臨時生成出來充當清潔工的塑料假人便開始被逐漸回收。
　　但這個回收的過程很慢，如果等到所有塑料假人都消失乾凈再行動，恐怕就會錯過博物館的開放時間。
　　於生還記得小紅帽提醒過，博物館是壹座有持續時間的異域，它只會在夜場演出期間開放。
　　「行動繼續，我們朝這個方向走，」於生認真感知了壹下，擡手指向走廊深處的壹扇門，「這扇門後面沒有『保安』。」
　　「好。」小紅帽沒有廢話，立刻指揮著狼群跟上了現在唯壹能夠確定安全路線的於生。
　　下壹個展廳有著溫暖明亮的橘黃色燈光，大廳中央展示著壹組巨大的山川雕塑，四周的墻壁上則懸掛著許多色調明亮令人愉快的風景油畫，所有藏品都沒有名字，創作者則標註為「佚名」。
　　這裏沒有塑料假人，在於生所指示出的接下來的路線中，也沒有遇到任何壹個「保安」。
　　小紅帽感覺這很奇妙——她從未想過自己可以像這樣在已經處於「活化」狀態的博物館中行動，按照特勤局的評定標準，生成「保安」之後的博物館危險度其實已經接近三級，已經到了需要全副武裝的精英部隊接手的程度，但她現在卻帶著自己的狼群在這座漸漸展露出惡意的博物館中快速穿過壹個個展廳和路口，那些分布在整個異域裏的「實體-保安」……
　　就好像不存在了壹樣。
　　只有於生時不時壓低聲音指向某個路口做出示警的時候，她才能再次確認那些致命的威脅仍然環伺四周。
　　而後他們又穿過了許多走廊和房間，卻始終沒有見到情報上所提及的、白色的空曠展廳。
　　於生忽然停了下來，眉頭緊皺。
　　「怎麼了？」小紅帽瞬間緊張起來，壹臉凝重地問道。
　　「我們還沒有找到那個展廳。」於生沈聲開口。
　　「或許在更深處？」艾琳這時候已經重新坐在了於生肩膀上——在外面行動的時候，這個小人偶是壹步路都懶得自己走，「不是說這個博物館裏的結構是隨機生成的嘛。」
　　「我的意思是，咱們已經把所有沒有『保安』擋路的地方都探索過了，」於生表情嚴肅地說道，「剩下的路口，都被那些塑料假人控制著。」
　　艾琳張了張嘴巴，半晌憋出壹句臟話。
　　「也就是最糟的情況——白色展廳真的被那些『保安』包圍了，」小紅帽的臉色也瞬間閃過壹絲不爽，但好歹上過學的跟胎教的不壹樣，她沒罵出聲，「真是的，它們在哪生成不好。」
　　於生沈默了兩秒鐘，帶著壹絲猜測開口：「也或許，那些塑料人乾脆就是在白色展廳裏生成的，」
　　他壹邊說著，壹邊擡起手，指向某壹扇門。
　　「從這個方向出去，就是那些塑料人環繞的中心，有七八個實體分布在同壹個空間內，而且我還發現壹件事——其他區域的『保安』在隨著時間推移緩慢消失，好像是被博物館給回收了，但只有這邊的幾個，到現在還沒有『回收』的跡象。我懷疑那就是咱們要找的白色展廳，而且那地方壹定發生了什麼，導致了實體的生成，並且這個『刺激源』多半還在。」
　　小紅帽、艾琳與胡貍面面相覷。
　　於生的情報與分析聽上去很有道理，然而這似乎不是什麼好消息。
　　「怎麼辦？撤還是過去看看？」艾琳第壹個打破了沈默，「反正這事兒挺邪門，現在撤也正常，但真這麼走了的話，別說這壹趟折騰白費了，還有壹種白挨了壹頓打的憋屈……之前逃的那麼狼狽。」
　　小紅帽想了想，卻將視線看向於生。
　　「妳說吧。」她說道。
　　於生壹楞：「妳確定要讓我這個新手做決定？新人啥都不懂而且很莽的啊。」
　　「妳現在掌握著離開這座異域的能力，而且是唯壹能確定安全路線的人，這跟妳是不是新人沒關系。」於生的表情便嚴肅起來，在很長時間的認真權衡之後，他終於呼了口氣，轉向那扇門。
　　「先抵近觀察壹下情況，在不驚動那些實體的前提下，想辦法看壹眼白色展廳裏到底發生了什麼，能確定情況最好，實在不行咱們再撤，」於生說出了自己的決定，緊接著又向小紅帽確認道，「那些『保安』是只有在『看到』咱們的時候才會行動嗎？僅僅靠近會驚動它們嗎？」
　　「只有在『看到』的時候，」小紅帽立刻回答道，「之前有調查人員確認過了，博物館中的『保安』只有視覺，沒有聽覺和嗅覺，而它們的視覺是頭部前方大約壹百二十度的扇形範圍——所以嚴格來講，這些危險的『守衛』其實感知能力是很有限的，但另壹方面，只要是在這壹百二十度的扇形視野內，它們就絕不會走神或忽略掉任何入侵者的身影，考慮到博物館中大部分展廳都很空曠，只要數個『保安』以壹定角度站在房間裏，那麼整個房間都不會有能夠藏身的『安全形』。」
　　聽著小紅帽的講解，於生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隨後他便帶著隊伍離開了這處展廳，向著自己感知中那處「不太對勁」的地點謹慎靠攏。
　　壹行人很快便穿過了又壹條跟之前所見的幾乎沒什麼區別的「重復走廊」，並看到了走廊盡頭的壹個出口。
　　在離出口還有壹段距離的時候，於生便停下了腳步。
　　「是白色的房間。」
　　艾琳眼尖，壹眼就看到了那扇半掩著的門對面的些許光景。
　　而於生則真真切切地感知到了走廊盡頭那些「保安」的氣息，甚至已經看到了那扇門邊緣露出來的、壹小截暗藍色的保安制服。
　　情況正如他預料的那樣，「實體」是以白色展廳為源頭產生的，而且到現在那間展廳裏的實體還沒有絲毫消退的跡象。
　　壹旁的小紅帽則突然皺了皺眉頭，鼻子輕輕抽動了兩下。
　　！。
　　「血。」她低聲說道，表情變得格外嚴肅。
　　「我也聞到了，」胡貍也跟著點了點頭，「很新鮮。」
　　血，屍體，死亡的氣息——
　　白色展廳中有鮮血的氣息傳來，守衛博物館的「實體-保安」以此為源頭生成。
　　毫無疑問，出事了。
　　但從這個角度，仍然看不清那大廳裏到底是什麼情況，繼續往前的話，則有可能驚動守在裏面的實體。
　　「……早知道該借多蘿西的無人機過來，」小紅帽突然嘀咕道，「誰知道會遇上這種情況……」
　　於生聞言，不由對小紅帽背後的「童話」組織，以及其他的童話成員產生了些許好奇——他在邊境通訊上倒是也找到了壹些跟這個組織有關的情報，但也只知道這個組織的成員皆以某個童話故事中的經典角色為自己的代號，更多的，他就不清楚了。
　　只不過從小紅帽率領的狼群看……或許每壹個童話組織成員，都掌握著壹些跟自己的「代號」有關的能力？那多蘿西跟「無人機」又有什麼關系？
　　「回頭有機會了能跟我講講妳的同伴不？」於生好奇地問道，「我對妳們的『童話』組織挺好奇的。」
　　「好奇心太強可不是好事兒，」小紅帽卻顯得對這個話題興趣不大，但是也沒直接拒絕，「有機會吧，如果他們不介意的話，我介紹妳跟他們認識認識倒也不是不行。至於現在——該決定接下來怎麼辦了。再往前肯定是不行。」
　　於生摸了摸下巴，思考著說道：「妳剛才說無人機……難道那些『保安』對無人機沒有反應？」
　　「他們只會對入侵者『本人』產生反應，」小紅帽點了點頭，「說到底，這種能夠大量生成的實體本身都沒什麼思維能力的，感知有限加上完全依照規則行事，所以才給我們這樣的人留下了許多行動的機會。」
　　「那妳的狼群呢？」於生又問道，「能派妳的狼去看看情況嗎？」
　　小紅帽猶豫了壹下，搖了搖頭。
　　「不行。」
　　「為什麼？」
　　「因為從某種意義上，我的狼，就是我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