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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一名按摩女的血淚生涯 by 书吧精品

2018-7-27 06:01

第三章
  我不敢停留,抬手叫了一辆的,迅速钻进去,叫司机快开。“去哪儿?”开
  出一段路,司机问。“去江边吧。”我随口说,只想找个地方静静地呆会。感觉
  司机从后视镜里瞄了我几眼,哦,脸上的泪水还没擦干净呢。他是不是以为我想
  不开,要去投江?
  投江自尽在C 城不是什么新鲜事。这条奔腾了上千年的大江,在C 城边上滚
  滚流过,见证了这座城市从小乡镇到大都市的变迁,也记载着人们的悲欢离合、
  喜怒哀乐。多少人在深夜义无反顾地投入它的怀抱,如粒粒尘埃消失无踪。其中
  破产者有之,失恋者有之,贪污者有之,蒙冤者有之。如果人真的有魂魄,那么
  这条大江深处就会凑齐一个社会,每天上演着同样的故事。
  我就这样靠在江边的栏杆上,望着江面上的客轮,听着时远时近的汽笛声。
  客轮上的游客兴奋地指指点点,欣赏这座繁华的都市。也许只有拉开距离,
  才能真正看懂美景。我没有上过客轮,不知道从上面看C 城会有什么不同。身处
  其境五年整,满眼嘈杂和忙乱,竟未感到有任何可欣赏之处。
  “姐姐,能不能帮个忙?”我一回头,一个中学生模样的男孩拿着一部像机
  对我微笑着,“帮我们拍张照片可以么?”他顺手指了指不远处,一个女孩倚着
  栏杆,羞涩地笑着。不用说,这又是一对学生情侣。
  “好啊,”我接过像机,却发现是一部数码,“不好意思,这种像机我不会
  用啊!”“不要紧,你只要把镜头对准我们,看好屏幕上的像,摁一下这个钮就
  可以了。”男孩热心地教我。
  “那好,我试试吧。”谁忍心拒绝这样甜蜜的一对呢?男孩欢喜地跑到女孩
  身边,紧挨着女孩站着,右臂放在女孩身后,举了好几次,终于轻轻揽住了女孩
  的肩头。他们的脸同时变得像红苹果。在这一瞬间,我按下了快门。
  “谢谢姐姐!”男孩满脸笑容跑过来,看来他满意这张照片,更满意他们的
  关系近了一层。接过像机,他和女孩顺着江沿慢慢走远。望着他们亲密的背影,
  我第一次感觉自己的苍老。
  静静地站着,微风从江面吹来。太阳逐渐下落,余光照在江面上,让人不由
  想起白居易《暮江吟》中的两句: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默吟完自
  己又笑了,不知道路人知道一名按摩女在江边吟诗,会有什么感想?
  当年唐朝的妓女尚能弹琴歌舞,与诗人共醉,今天干这行的女人却只剩下了
  两腿一分,任人作为,不知这是社会的进化还是退步?
  天色渐渐变暗,霓虹灯一盏接一盏亮了起来,给这座都市添了不少迷幻色彩。
  万家灯火,却没有一处可以给我温暖。只有红姐店里的粉红色灯光是我的归
  宿。
  但是,我今天不能回去,因为我知道杨凯一定会去那找我。
  我沿着江岸徘徊。游玩赏景的人慢慢多起来,很多人挟家带口,说说笑笑。
  夹在他们中间,我倍感孤独。悲哀从心底升上来,渗入骨髓。
  很快,心里响起另外一个声音,嘲笑说:你在期待什么?难道你不是一直是
  这样生活的么?和杨凯短暂的相处,只不过是南柯一梦,早已经醒来。还是尽情
  地拥抱现实吧。
  既然今夜不能回去,何不放纵自己,狂欢一次?我打开包一看,还有800 多
  块钱。这是我来那个之前,2 天的收入,还没来得及存进银行,正好挥霍一次,
  将它花个精光。想想当年身装2 块钱的窘迫,我竟生出一丝快意。
  打定主意,我走到马路边,叫了一辆的士。早就听小云说,银河路的天上人
  间不错,今天正好去看看。
  果然不同凡响。心里有点恨小云那鬼丫头,每次我要她带我来,她都死活不
  肯。高高的霓虹招牌上,一个血红色女人的影像不停闪烁,变换着姿势;在她头
  上,“天上人间”四个大字泛着幽幽的蓝光。
  “小姐,请。”门前的侍应生深鞠一躬,顺手拉开门。出乎我意料,里面十
  分安静。大厅里,几个服务生在整理着桌椅,动作散漫。其中一个抬头看见了我,
  脸上露出吃惊的神色,呆了呆,还是迎上来,“小姐,您好,请这边坐。”
  在一张玻璃圆桌边坐下,猛然想起来,小云来这里都是在12点左右,现在还
  不到8 点。我可不是让人家吃惊了么!顿时觉得有点尴尬,幸亏服务生没注意到,
  拿着菜单走过来,让我点东西。
  看着菜谱,才意识到今天的晚饭还没吃,只顾了来狂欢,竟把基本的生理需
  要都忘了。还好,这里也有可吃的东西。我自嘲似的笑笑,点了份红烧小牛肉、
  水果沙拉,6 瓶蓝带——今天,我就是要一醉方休。
  由于是唯一的顾客,菜很快上来。我先斟满啤酒,抿了一口。冰凉的液体顺
  着食道飞速流下,让人神清气爽。音响放着邓丽君的《夜来香》:那南风吹来清
  凉/ 那夜莺啼声细唱/ 月下的花儿都入梦/ 只有那夜来香/ 吐露着芬芳……华丽
  而不张扬的嗓音在大厅里萦绕不绝,回味无穷。
  我叉起一片小牛肉,慢慢咀嚼着,在这样的夜里,这样的场所,仿佛一切都
  属于我。我再次举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不知不觉,桌子上已经剩下 6只空酒
  瓶,我的眼前也一片朦胧。在我打算叫侍应生拿啤酒的时候,一个人影,哦,是
  一个人影,在我眼前晃动了两下,“小姐,我可以坐这里么?”
  “随便你,座位又不是我的。”我嘟哝了一声。男人就是男人,走到哪里都
  改不了本性,这么多空座位,偏偏坐我对面。
  “服务员,”我一抬手,“再给我拿6 瓶啤酒。”我全当对面没有人,打了
  个酒嗝,伸了个长长的懒腰。酒上来,我继续自斟自饮。对面一直没有声音。我
  好奇地抬起头,发现那个男人正一眼不眨地看着我。
  我放下酒杯,挑衅似的盯着他的眼睛。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们谁也没有
  眨眼,也没有说话。他细长的眼睛深不可测,难以猜透他心里想什么。
  终于,我憋不住了,“扑哧”一声笑出来,累的酸痛的眼睛流出了泪水,他
  也忍不住微笑,竟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你经常这样做?”我止住笑,问道。
  “不是,只在遇到仙女下凡的时候。”“你的奉承也太直白了吧?这样拍马
  屁让人很难相信。”“我姓董,家里那头老牛告诉我,今晚上你会出现在这里。”
  “只可惜你没看到我洗澡,我也没有衣服让你拿。”我寸步不让。“但是我
  看到你在喝酒,等你喝醉了我连衣服带人一起带走。”“好啊,今天晚上我正愁
  没地方睡呢。”——这句倒不是为了和他斗嘴。
  说完,我又举起酒杯,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这样喝下去你真的要醉了,
  女孩醉了的样子很可怕的。”他冲我做了一个鬼脸。我笑笑,放下杯子,仔细打
  量他。他好像和我差不多大,方脸,鼻梁很挺,薄薄的嘴唇,两道长眉,眉尖掩
  盖在微黄的长发之下。
  刚才他肆无忌惮地盯着我,现在情势相反,他倒不好意思了。微微转过头,
  用手拂了一下长发。我心里“咯登”一声:这个动作竟和他如此相像。随即思绪
  万千,低头不语。
  “你为什么非要喝醉呢?自己喝闷酒很伤身体的。”他语气里面竟满是关切。
  “愿意啊,我自己的身体我说了算。”刚才的坏情绪让我无法摆脱,口不择
  言。
  他沉默。
  大厅里的人开始多起来,音乐声随之调大。舞池里已经有几对纠缠在一起。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点上了烟,把脸藏在云雾后面,一时看不清表情。
  我冲他伸出手,他随即递过一支烟。我含上,把头靠近他,他一言不发地给
  我点着。我深深吸了一口。三五。我喜欢的牌子。看来他也是老烟民了。
  我们就这样相对吸着,那边的男男女女已经在迪士高中疯狂起来,水蛇一样
  地扭动身躯。有的像长春藤相互缠绕。
  “来,我陪你喝。”过了许久,他熄了烟,开口说。“今天我们不醉不归。”
  手机铃声刺耳地响起来,我睁开眼,却看不到任何东西。头痛得厉害。我用
  力摇摇头,挣扎着坐起来,发现自己身上只穿着内衣。
  手机在一张桌子上闪着蓝光。我伸腿下床,光脚向那张桌子靠近。黑暗中,
  脚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我打了一个趔趄。摸索着拿到手机——是红姐。“蓓蓓,
  你在哪儿啊?”一接通她就急着问。
  “我也不知道这是哪。”我又摇了摇头,环顾四周,依旧什么也看不清。
  “你怎么弄的?是不是被人家骗了!”“没有啊,我只不过喝醉了,和一个
  男人一起。”我慢慢想起来,昨天晚上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不醉不归。
  “和一个男人?”红姐更不放心了,“你认识他么?”“不认识。”我只好
  实话实说。“你在哪?我去接你。要不是你那个朋友一直赖在店里不走,我早就
  给你打电话了。”
  “这,等我看清楚了给你打电话吧。”“快点啊。”
  我挂了电话,一看时间:3 点05分。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我摸到床边,打
  开了床头灯。一片狼籍。床上散乱地放着我的和那个男人的衣服。床单被揉搓得
  不成样子。
  床下,那个男人赤裸裸地躺在地板上。刚才绊我的正是他曲着的一条腿。看
  来他把我弄上了床,自己却醉倒在地板上,就这样睡着了。
  我有点于心不忍。抓住他的双臂,用力把他扶起来,靠到床上,让他平躺下,
  给他盖上一条毛巾。他翻了个身,嘴里含糊不清:“林雅,不要……”接着又熟
  睡过去了。
  我穿上衣服,找到包。打开看了看,东西都在。红姐的担心是多余的。我关
  上灯,提着鞋蹑手蹑脚地走出卧室,到客厅打开门,离开了这个陌生的男人。下
  楼时心里竟存有一丝奇怪的想法:好像这里就是我的家,我跟他已经同居很久。
  他住的是4 楼。我轻手轻脚地下来,发现外面就是一条马路。我仔细看了看,
  发现这是中山路,离火车站不算很远。虽然C 城是座有名的都市,但这个时候路
  上也没有了行人。我先给红姐打了一个电话,让她放心:她的蓓蓓没有让人拐跑。
  等了好久,终于有一辆的开过来。司机大概有50多岁,难为他这么晚还在跑
  车。我打开后车门,把自己扔到座位上,舒出一口气:“火车站。”
  车开得飞快。我半躺着迷迷糊糊。“小姐、小姐,”司机大声叫我。“嗯?”
  我努力瞪了瞪眼,“怎么了?”
  “有没有兴趣陪我一会?”男人话中带着挑逗。“老邦子,花花肠子倒不少。”
  我心里想。嘴上却回答:“对不起,你可能看错人了。”“看错人?你当我
  第一天开出租啊。怎么样,出个价吧。”
  妈的。要骗老家伙太难了。我只好说:“我今天不方便。改天你到我们店里
  吧,火车站北‘红纱帐’。”老家伙“嘿嘿”笑了两声,不言语了。
  寂静的夜里,车轮急速地摩擦路面,沙沙作响。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点点灯
  光,我突然想起,中学的体育课上,我曾经红着脸向老师请假。
  回到宿舍,我一头倒在床上,昏睡过去。醒来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你可真
  行啊,跟人家第一次见面就喝成这样,”小云端来饭菜,在我床头笑着,“怎么
  样,那帅哥功夫不错吧?”
  “哪里,比你的老胡差远了。”我跟上一句。老胡是小云的“老铁”,平时
  我们经常开这样的玩笑。“你怎么知道老胡强?是不是跟他试了一把?”说着,
  她扑过来,想胳肢我。我连忙翻身坐起来,抓住她的双手。两个人就这样嘻嘻哈
  哈地闹起来。
  “整天不知道发愁。”又是“避孕环”。每当这个时候她就准时出现,丧着
  个脸,让人不舒坦。我和小云顿了顿,还是继续纠缠着。“避孕环”从鼻孔里哼
  了一声,端着碗出去了。
  “避孕环”真名叫李银环,东北人。长得一般,但是身材很好,尤其是屁股
  翘得很高,很多男人看了就想上她。在店里,她每天接的客也最多。按说挣钱不
  少,她没什么可抱怨的。可她每天除了拉客时笑笑,整天都阴着脸,四处挑刺。
  我们暗地里都叫她“避孕环”,意思是当初她娘环没带好,才把她生下来,
  弄得她像个讨债的。
  除了红姐,“红纱帐”一共有六个按摩女,三个人住一间宿舍。我、小云、
  “避孕环”住在一起。我和小云形影不离,对“避孕环”不理不睬。另外三个姐
  妹也对她很冷淡。红姐对我们的关系很了解,但为了拉生意,她还是把“避孕环”
  留在店里。
  菜不错。红烧茄子、肉末粉条做的都在火候。小云这鬼丫头就会疼人,见我
  两顿没吃饭,跑到快餐店给买了我喜欢的菜。我们在一起吃了没几口,就听见红
  姐喊:“小云,来客了!”小云匆匆夹了几口菜,冲我扮了个鬼脸,跑到前面去
  了。
  男人们吃饱喝足,踱着四方步来店里的时候,我们可能正在吃饭,可能正在
  睡觉,可能正在上厕所,可能正因为身体不舒服躺在宿舍里。但是只要红姐一声
  喊,我们不论在干什么,都必须尽快结束,去伺候那些男人。
  男人压到身上的时候,我们也许正饥肠辘辘,也许正发烧头疼,也许正浑浑
  欲睡,但不论怎样,我们都必须装出很舒服的样子,大声呻吟,配合男人排泄完。
  做的多的一天能到8 、9 次,下面产生了炎症,但是没有时间去看。来这里
  的男人也都不在乎这个,反正有套子隔着,他们的感受是一样的。对我们来说却
  完全不同。疼得流汗,也要强忍着,然后回到宿舍自己偷偷用药。
  不是有句话“消费者是上帝”么?来这里消费的都是我们的上帝,供给我们
  吃穿住用,为上帝受点苦,忍点痛,又算什么呢?
  小云过去十几分钟,前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夹杂着女人的哭喊。我赶紧
  放下筷子,快步跑了过去。
  店里乱成一团,过道里挤满了人。人群中间,小云披头散发,坐在地上号啕
  大哭。身着便服的吴大头在一旁狠狠地骂:“臭婊子,老子是看得上你,你别他
  妈的不识好歹。”小云边哭边喊:“龟孙子,回家玩你老娘去吧。”
  吴大头脸涨得青紫,抬手就向小云头上打。幸亏红姐眼疾手快,一把拦住:
  “吴大哥,息息火,小孩子不懂事,你多体谅。”说着,回头看见了我,冲我使
  了个眼色。
  我赶紧跑回院里,找出手机,拨龙哥的号码。不一会,龙哥领着两个人来到
  店里,先把围着的人轰开,接着拉起小云就是两个耳光。“还不快给吴哥道歉!”
  小云早就哭得岔了气,哪里还说的出来。红姐上来,摁住小云的头,往吴大
  头那边按下去:“吴大哥大人有大量,原谅她这一次吧。”
  吴大头还想发火,却被龙哥的两个手下拦住:“吴哥,别跟这小浪货一般见
  识,走,咱们换个地方玩。”连拉带拽,把他弄出了店门。龙哥冲红姐笑了笑:
  “问清楚她怎么回事,回头给我打电话。”说完也出去了。
  “带她回宿舍,别在这哭哭啼啼,耽误生意。有什么事回头再说。”红姐对
  我说。我搀着小云往回走。她竟哭得浑身抽搐,看来吴大头这次真的很过火。
  吴大头是火车站派出所的副所长,管的正是我们这一块。虽然对这些按摩店
  当地政府睁只眼闭只眼,但是树大招风,作为这条巷子里最大的一家,“红纱帐”
  早就引起了吴大头的注意。红姐认识龙哥之前,吴大头几乎天天来,穿着一
  身蓝皮,坐下就不挪窝,客人从门口扫一眼就匆匆走了。红姐没招,只好拿钱出
  来,哪次也少不下200 块。
  这样还不满足,吴大头有事没事就带人来店里查客人的暂住证身份证,证件
  不齐的,就带回去,罚上几百块。一来二去,生意都被他搅淡了。
  也该当我们时来运转。有一次吴大头又领着一帮人气势汹汹地去店里,正好
  碰上一个男人在洗头。他躺在椅子上,红姐亲自给按摩肩膀。吴大头推了他一把
  :“身份证有么?”男人仿佛睡着了一样,丝毫未动。
  一帮弟兄都在看着,吴大头脸上挂不住了。一把推开红姐,抓住这个人的肩
  头,想把他拉起来。没想到男人一伸手,反倒抓住了他的手腕,微微一拧,吴大
  头鬼哭狼嚎:“哎呀,反了你了!”男人哈哈大笑:“吴所长,这么不堪一击啊!”
  吴大头愣了愣,随即也嘻嘻地笑:“龙哥,你开什么玩笑。我的手腕快被你
  拧断了。”
  龙哥从小就在C 城混,后来参军,退伍后干钢材生意。如果说参军前龙哥在
  黑道上树立了威望,那退伍后他又熟悉了白道——C 城南区公安分局局长是他的
  战友。黑白通吃,让龙哥的生意顺风顺水,一本万利。
  龙哥的货每天好几车皮地运过来。火车站派出所的条子们,用龙哥的话说,
  早就被他喂得脑圆肠肥,见了他恨不能连尾巴根子都摇起来。吴大头更是对龙哥
  言听计从,奉若父母。别说掰他的手腕,就是打断他的腿,他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从那次以后,龙哥和红姐慢慢熟了,虽然另有家室,不可能娶红姐,但龙哥
  对红姐实心实意,十分恩爱,让我们都羡慕不已。
  随着龙哥和红姐的交往,吴大头也很少来我们店了。即使来,也是从我们身
  上揩点油,而他每次来都会找小云。小云虽然一百个不情愿,但碍于红姐的情面,
  还是硬着头皮任他折腾。要不是吴大头用了什么损招,小云决不会撕破了脸皮。
  眼下她趴在床上,哭得肩膀直颤。我坐在她身边,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不
  知道该说什么好。小云今年只有20岁,是店里最小的。很多熟客来了指名道姓地
  要小云,有时候她一天要接7 、8 个客人。好几次我晚上醒来,看见她偷着抹眼
  泪。
  没有人生下来就是婊子,也没有人从小就愿意当婊子。巷子里这些女人整天
  涂脂抹粉,满脸堆笑,铺下身子任凭男人糟踏,谁心里是自愿的?就是花玲那样
  的骚货,听说是因为她老爹做生意欠了人家十几万,被人追杀到了家里,花玲才
  走上了这条路。
  而小云跟我一样,都是被人侮辱了。不同的是,强暴我的是陌生人,而强暴
  她的,竟是她的养父!在我来这个店的一个多月,我跟小云就形影不离。在一个
  下着大雪的静静的夜晚,我们依偎着相互说出了自己的遭遇。
  小云家在农村。在她12岁那年,父亲在去城里卖菜的路上遭遇了车祸,刚抬
  到医院就咽了气。小云妈哭得死去活来,在医院死死拽住那个司机,让他偿命。
  没想到司机扔下几千块钱扬长而去。后来小云妈告到法院,却被告知在家待
  审。
  断断续续一年多,案子却一直没有开庭。小云妈为此东跑西奔,身体消瘦。
  很多人背后嘲笑她:眼长在屁股上,也不看看车牌号。前面四个“0 ”的车,
  撞了你还不是白撞?
  经过这次打击,小云妈整天精神恍惚。后来,经人撮合,她嫁了本村一个40
  多岁的光棍。那男人白天除了吃就是睡,地里的活一点不干,没白没黑地把小云
  妈按在床上折腾。后来,他把小云从学校里拉出来,赶到了地里。一家三口人的
  生计,实际就落在了小云的肩上。
  生活的苦难没有压倒小云。她夜里流干了眼泪,白天咬着牙拼命干活。然而,
  让她承受不了的厄运还是来了。
  小云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虽然室外的劳动晒黑了她的脸,但遮盖不住她娇
  好的面容。16岁的少女,身体像一棵春天的树苗,“咯巴咯巴”地疯长。
  劳累了一天,小云在傍晚洗澡。她低下头,看着原来扁平的胸已经高高隆起,
  两只小白兔骄傲地挺立。粉红色的乳头吸满了水分,鲜艳欲滴。双腿笔直修长,
  水顺着光滑的皮肤快速流下,没有半点凝滞。两腿中间,毛发早已长成了一片屏
  障,把少女的羞处藏得严严实实。
  小云闭上眼,把蘸足了水的毛巾放在肩膀,用力一挤,晶莹的水流碎玉般澎
  溅开来,欢快地吻遍青春的身体。小云轻轻抚摸、擦拭着乳房,一股麻酥的感觉
  从心底升上来,让她心神荡漾。
  一股白色的液体喷射在门板上,砰然作响,却淹没在里面的水流声里。男人
  张着嘴,大口喘息,脸还没有离开门板上那个小孔,一只手握着涨成紫红色的男
  根,意犹未尽地前后套弄着。门板历经他多次喷射,已经被弄白花花的,看不出
  原来的颜色。
  浑身通透的小云,又换了一盆水,蹲下身洗那毛丛中间的羞处。她一只手拨
  开草丛,一只手撩起水洒向那条细缝,用食指轻轻搓洗。手指不时碰到中间一点
  小小的突起,又麻又痒的感觉让她有点无法自持。
  小云面对门板,一切都被门上那只眼睛看得清清楚楚。随着一阵低低的喘息,
  门板又一次被射上了粘粘的液体。
  乡村的夏夜,安静而清爽。洗浴后的小云早早进入了梦乡。睡前,她仔细把
  门关好插死。
  夜,渐渐深了。劳作了一天的人们都已熟睡。然而一个身影如同鬼魅,俏俏
  靠近小云的房门。他把一支撬棍抵在房门的插销前——对插销的位置,他早已经
  烂熟于心。“吱嘎”的声音如同鼠叫,在寂静的夜里分外刺耳,但疲惫的小云却
  没有丝毫察觉。
  随着男人最后一下用力,房门被撬开了。男人紧张地躲在一边,见没有动静,
  才蹑手蹑脚地走进来。看到床上那具青春的肉体,他的眼睛在黑夜里放光。他轻
  轻掩上门,用撬棍顶上。接着迫不及待地走到床边,贪婪地看着即将到手的猎物。
  月光下。小云侧着身,仍在甜甜地酣睡。她的嘴角挂着一丝微笑,显然是梦
  见了什么。身上的床单滑落了一半,露出了一只雪白的乳房。一双长腿还包在床
  单里面,曲线毕露。
  男人直勾勾地看着,嘴张得老大,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来。一丝不挂的他,男
  根已经坚硬如铁。他拉住床单的一角,轻轻从她身上拉开。小云翻了个身,把床
  单压在身下,身体却完全暴露。
  月光水银般照下来,光洁的皮肤变成象牙白,少女的裸体仿佛一尊雕像。男
  人跪在床边,竟看呆了。
  孤单生活了40多年,刚刚尝到女人的滋味,男人原以为那个神志不太清醒的
  女人就是天下最好的,看到小云的裸体,他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
  “娘的,老子原本也该弄这么嫩的X.”男人一边想着,一边趴在少女身上,
  嗅着淡淡的体香。他从细嫩的脖颈,闻到坚挺的乳房,顺着平坦的小腹,直到两
  腿之间郁郁的毛发。少女特有的体味让男人近乎喷射。
  他轻轻拨开小云的双腿,借着明亮的月光,仔细观看少女最隐秘的地方。他
  不由得又一次看呆了。白嫩的大腿中间,仿佛一只含苞欲放的花朵。一对粉红色
  的花瓣欲闭还合,满含羞涩。男人再也把持不住,低头凑上前去,用嘴吮吸起来。
  沉入梦乡的小云仍然没有察觉。男人越来越放肆地舔吸着,不久他感到了花
  瓣流出了密汁,心下大喜。连忙起身,跪在少女双腿中间,把坚硬的男根对准花
  蕾正中,试探着前插。抬头看见两只雪白的乳房,又伏下身,含住了一个乳头,
  吮吸起来。
  “啊!”一阵刺痛让小云叫出了声。她顿时醒了过来,睁眼看见一个黑黝黝
  的影子在自己身上,不由得又发出一声惊呼:“啊!!你做什么!”男人吃了一
  惊,赶紧捂住小云的嘴:“别吵!不然我宰了你!”
  此时,小云已经感觉到下身正在顶进什么东西,一阵阵疼痛。“呜……”她
  想大喊救命,嘴巴却被男人牢牢捂住。她拼命甩胳膊蹬腿,努力挣脱男人。无奈
  这个强壮的男人死死压在她身上,像座山无法撼动。
  小云的挣扎让男人莫名的兴奋,他腰用力一挺,整根没入。“荷~ 呦”,少
  女紧闭的羞处让他舒服地呼出一口气。身下的少女却疼得浑身颤抖。“小宝贝,
  一会我就让你爽。”说着,竟加快速度,每一下都顶到最深处。
  眼泪从小云的眼角流出来,浸湿了枕巾。身体逐渐麻木,不再感到疼痛。取
  而代之的是心里的伤口。她明白,一切已经于事无补。她最宝贵的东西——少女
  的贞操,已经被这个老男人无情地剥夺了。今后,自己再也不能像别的少女一样,
  毫无杂念地憧憬爱情,爱和被爱。
  慢慢地,小云不再挣扎,任由男人动作。男人呆了呆,大喜过望:“是不是
  尝到甜头了?”随即更加卖力地动作。仿佛要把憋了40多年的力气,一次发泄出
  来。
  月色仍然明亮。月光如水银般倾斜下来,照耀的却是丑陋的一幕。一切的一
  切,在小云眼中完全变了模样。明天,太阳会照常升起,而她要面对的,是一个
  陌生的世界。
  那个冬夜里,雪花静静飘落。小云和我紧紧依偎在床上,裹着两床厚厚的被
  子,脸上早已眼泪成行。小云低声诉说她的遭遇时,我的心一阵阵痉挛。有人说
  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可为什么我们的不幸也如此
  相似?
  我在遭受凌辱之后永远离开了家,可小云却不能。因为她要照顾自己的母亲,
  甚至,照顾那个禽兽。从那次之后,男人仿佛着了魔,天天晚上摸到小云屋里,
  疯狂地发泄着兽欲。甚至连她不方便的时候也不放过。
  小云每次都咬紧牙关,流着泪硬撑着——她不能吵醒熟睡的母亲。清晨,她
  忍住下身的疼痛,早早起床,做好早饭,匆忙吃上两口就奔向地里,开始劳作。
  这是一个小雨过后的清晨。太阳还没出来,空中飘浮着一层层淡淡的雾霭。
  绿树青草刚从睡梦中醒来,碧绿的叶子逐渐舒展。小路两旁草丛里的水珠晶
  莹剔透,阵风吹过,点点飞溅。
  小云深吸一口气,泥土的芬芳渗入心脾。树丛中偶尔传来鸟儿的鸣唱,婉转
  清脆,唤醒沉睡的大地。小云索性脱了鞋,扛着锄头,走在窄窄的小路上,湿润
  而坚实的地表贴在脚心,说不出的清爽。
  在这片一望无际的田野,小云暂时忘却了昨夜的伤痛和耻辱,她贪婪地呼吸
  着清新的空气,极目远眺,看那条若隐若现的山岚。
  不一会,她就来到了玉米地——今天的工作是给玉米苗除草、松土。筷子长
  短的玉米苗经过昨夜小雨的洗礼,颜色愈发青翠,叶子挺拔,仿佛一队准备接受
  检阅士兵。小云弯腰,举起锄头,接着昨天除过的地方,开始了一天的劳动。
  田野里传来几声欢笑。吃过早饭的乡亲们说笑着,三三两两地走来。很多人
  携家带口,孩子们打闹着,欢快地跑在大人们前面。
  “小云,来这么早!”一个女孩的声音。小云抬头一看,是小娜,匆匆回了
  一句:“你来得也挺早啊!”就连忙低下头锄地:小娜,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人。
  小娜是她的同班同学。当然,是她还没有退学的时候。从小学一年级到初二,
  小娜一直是她最强的对手,班里的前两名长期在她们两个人之间轮换。她们俩同
  村,上学放学走在一起,是最要好的朋友,暗地里却一直较劲。
  如今,同是在地里干活,小娜只是放暑假来帮父母忙,也是来放松;而这,
  或许就是小云的终身“职业”。
  小娜见小云神色不自然,猜到她可能心里难受,也就不再停留,随父母走远
  了。
  小云发恨似的狠狠锄了几下,把几棵玉米苗锄倒了。看着倒在地里的青青小
  苗,她又疼又急,百感交集,忍不住流下泪来,锄头也无力举起。
  这时,一个女人的焦急的声音传来:“小云、小云,快点,你家出事了!”
  那个清晨是小云一生的噩梦。在低矮的饭桌旁,母亲和那个男人痛苦的挣扎
  着,嘴里泛起白沫。等乡里的救护车赶到时,两个人已经不动了。
  小云呆呆地看着,不知道那个乡亲把自己架上了救护车,一同来到医院。医
  生没再怎么抢救——人在路上已经咽了气。原因也没再问:在饭桌下面,乡亲们
  发现了一只包“毒鼠强”的塑料袋。
  乡亲们忙着帮小云办理后事。小云被安置到了一个乡亲家里,失魂落魄,六
  神无主。她完全不能认同眼前的事实。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就这样撒手
  而去,连一句话也没有留下。关键是,到底是谁害死了他们两个?他们家在村里
  没有仇人,从来没有得罪过谁。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整理遗物的乡亲们在小云母亲的屋里发现了一
  张纸。背面歪歪斜斜地写着“交小云”。小云接过这张纸的时候,心里有一种预
  感,这就是母亲要对她说的最后的话。她独自走回屋里,展开了那张皱皱巴巴的
  纸:
  “小云,ma去了。wo下了yao ,杀了他,他对你zuo 的,wo见了。ma也不lianlei
  你了。好好活zhe.”
  这个只上了三年学的农村妇女,在决定离开这个世界之前,用她仅有的文化,
  给女儿写下了遗书。这封“信”,对16岁的小云来说,不啻于晴天霹雳,让她目
  瞪口呆,久久回不过神来。
  直到今天,小云仍深藏着那封遗书。每次拿出来看,必然用眼泪将它浸湿。
  经过多次眼泪的浸泡,上面的字迹早已模糊,辨认不清。和字迹一样模糊的
  是小云的命运。天真的小云妈临终的祝愿诚然美好,然而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里,一个16岁的女孩若要生存得“好好的”,是何等的不易。
  处理完“父”母的后事,小云就离开了家乡,毕竟,那里除了伤心就是痛苦,
  再没有什么值得留恋。
  走进都市,小云几乎干遍了所有能找到的工作。开始她站在路边发广告,进
  厂子打过工,给人家做过小保姆,然而不论做什么,身边都离不了一群色迷迷的
  男人。相貌娇好,身材出众的小云经常遭到骚扰。在一个大学教授家里的遭遇,
  让小云对通过一般的工作赚钱彻底灰心。
  那是一名C 城赫赫有名的教授,在理论物理方面,即使在全国也具有绝对的
  权威。能在他家里打工当保姆,小云暗自庆幸了好久。教授50岁出头,戴一副金
  边眼睛,文质彬彬,和蔼可亲,小云对他充满了崇敬。然而,这都是在那个下午
  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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