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2-5 13:45
放開,
讓我來! 滾, 妳太菜了, 我來代打! 周澤聽到了這個聲音, 同時也感知到了有壹股意識正在嘗試進入自己識海之中。 很奇怪的感覺, 真的非常非常奇怪, 似乎自己早就已經習慣了另壹種的方式, 習慣了在遇到真正大危機的時候, 讓鐵憨憨出現解決問題, 似乎這已經成了二人的壹種心照不宣的默契。 而這壹次, 卻需要借助另外壹位的降臨。 已經習慣了壹個, 眼下忽然要被另壹個陌生人進入自己的身體, 還真是有些不習慣。 只是這個時候容不下半點矯情, 鶯鶯還跪坐在那裏, 雖然她還掙紮, 但周澤清楚, 鶯鶯堅持不了多久的, 他不允許鶯鶯出現任何的意外, 更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她被抹去被另壹個什麽東西給取代! 為了阻止這件事的發生, 壹向死摳死摳的周老板, 願意不惜壹切! 進入, 融合, 掌握身體, 有了以前和鐵憨憨在壹起時的經驗, 此時壹切的壹切, 都是那麽的和諧, 壹個情急地想進來, 壹個順水推舟地沒有任何的阻礙, 壹個需要證明自己不會被嚇死, 壹個為了救自己的女人不遺余力, 目的不同, 但使勁兒的方向是壹致的。 交出身子控制權的周澤並沒有陷入沈睡, 他仍然保持著清醒, 他要盯著這裏。 不是盯著半張臉徹底取代自己,完成借屍還魂。 在鐵憨憨蘇醒著,在泰山還在自己靈魂深處矗立著的時候, 半張臉想跨越這兩座“大山”完成對自己的奪舍,簡直是癡人說夢。 周澤盯著的不是他, 而是在盯著鐵憨憨, 當初壹起吵架壹起從奈何橋上走出來的兩個人, 現在又重新變回了互相地方的狀態。 這個世界,這個人生, 似乎真的是壹個圈, 兜兜轉轉, 折騰來折騰去, 好像也僅僅是從壹個原點重新走回這個原點。 哪怕是到現在, 周澤還是不敢相信, 事情, 怎麽就直接到了這種地步? 以前的壹切壹切, 仿佛都被壹舉推翻。 周澤還真的擔心贏勾忽然上線,把半張臉的號給頂下去了。 好在, 唯壹值得慶幸的壹件事是, 壹直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動作的贏勾, 在半張臉的意識進入自己身體之後, 也保持了之前壹直奉行的沈默, 並沒有出手幹預, 也沒有站出來搶奪這具身體的控制權。 沈默, 是今晚的康橋。 他是在逃避什麽? 還是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該如何面對? 但他會去逃避?他會去不知所措麽? 他, 怎麽變成了這個樣子? “嘿嘿…………” 周澤嘴裏發出了壹聲冷笑, 雙拳緩緩地攥緊, 且慢慢地昂起了頭, 眼眸深處, 黑色的漩渦開始瘋狂地流轉, 宛若星辰正在被攪碎, 只剩下最為濃郁的淩亂和破滅。 “嘿嘿…………” 在第二次笑聲中, 周澤雙腿開始發力, 身體開始上揚, 很慢, 卻很有力道, 帶著壹種發自骨子底的不卑不亢! “我是壹條狗, 為人提線木偶, 我生, 不是為了我自己生, 我死, 也不是為自己死, 我的存在, 本就沒有絲毫的意義, 只是所謂大人物掌心裏的玩物, 是他打發閑趣時的消遣, 伶人以取悅人為業, 但地位再低下, 也終究是個人,生來有名死去有碑, 而我, 比之伶人不如千倍萬倍!” 話語之中, 帶著濃重的怨念和不甘, 卻沒有絲毫自暴自棄的感覺, 反而給人壹種暴風雨來臨前的前奏。 周澤直起了膝蓋, 身上開始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這是骨節在承受著極大壓力下重度摩擦所導致的, 身上的龜裂, 也在不斷地加大, 鮮血, 也越流越多, 但這股子氣勢, 卻正在不斷地走高走高再走高! “哢嚓…………哢嚓…………哢嚓……………” 很多人經常用這個比喻:人的身體就像是壹臺機器。 但現在, 才真正意識到了, 所謂的機器,到底是什麽意思。 全身上下,無數的齒輪在不停地艱難運轉,隨時可能全面崩盤! “然而, 我不服, 我不認命! 多少人夢想著想當狗, 小小的皂隸,也有人去舔,去當他的狗; 壹縣父母,更是有無數人前呼後擁,鞍前馬後; 王侯將相,門下走狗無數。 而成為帝王家的狗, 更是無數文人誌士的最終夢想。 成為鬼神之犬, 更是無上榮耀! 但, 我, 不稀罕! 我自抹去自己的名字, 我自抹去自己的過去, 我自抹去自己的將來, 我只求, 今朝, 我的脖頸上, 不再帶有項圈, 不自由, 毋寧死!” 字字鏗鏘,宛若宣言,卻沒有絲毫誇張的感覺,因為他確實做到了。 在那幅畫中, 他持杯笑對贏勾, 盡情地嬉笑,盡情地得瑟。 “吱呀!” 周澤的雙腳下方堅硬的祭壇地面,出現了兩個坑, 但他的膝蓋已經站直了起來, 此時, 還在繼續直腰。 前面, 安律師表情開始逐漸凝重, 其身後的那道金色的人影似乎也在壹起凝重, 在這磅礴的威壓之下, 在這浩瀚人主煌煌之威面前, 眼前的人, 居然在壹點壹點地挺起著腰桿! “嘿嘿…… 當初, 我連他都不鳥, 現在, 妳還要我鳥妳?” 周澤咬著牙,繼續道: “贏勾在我眼裏, 都不算是什麽東西, 那麽, 妳又算是個什麽東西, 敢讓我去拜?” “轟!” 四周的空氣忽然壹滯, 炸裂之聲傳來, 周澤, 挺起了胸膛, 站直了身子! 安律師慢慢地擡起頭, 其身後的金色影子,模模糊糊的目光中, 似乎出現了壹抹追思。 追思中, 是壹片荒蕪的戰場, 九黎潰敗, 蚩尤被封, 神州之地, 人主已定! 他手持軒轅, 站在戰車之上, 下方, 麾下人傑戰將壹起跪伏, 魔神天尊神祗, 也都拜於自己戰靴之下。 那壹刻, 他便是天, 他便是地, 八荒之下, 唯我獨尊! 然而, 唯有壹個人, 壹個距離自己最近的壹個人, 穿著破損嚴重的甲胄, 身上還沾染著蚩尤和九黎魔神的鮮血, 卻壹直站在那裏, 冷眼看著自己, 目光裏, 甚至還帶著淡淡的戲謔, 似乎在嘲諷他此時的得意, 宛若在不屑他創造的功績, 如同在奚落著他此時的洋洋得意, 這壹幕, 壹直烙印在他的腦海裏, 哪怕至今, 哪怕本尊早已隕落於歷史塵埃, 卻依舊不會忘記。 那壹日, 自己誌得意滿, 神州奠定! 那壹日, 他披堅執銳, 眾人皆拜他獨立! “妳不是他…………” 安律師開口道, 話語裏, 帶著壹抹追思, 像是睹物思人,被勾起了回憶。 “謝謝。” 周澤開口道, 他上輩子的鬥爭,就是為了這句話。 “咱倆半斤對八兩,都是借用的別人的肉身,那就,好好玩玩兒。” 說著, 周澤微微低下頭, 呵斥道: “蠢材, 老子教教妳, 這個, 到底怎麽玩兒!” “嗡!嗡!嗡!” 恐怖的黑色火焰自周澤身上升騰而起, 身上遍淌的鮮血, 此時像是變成了易燃的燃料, 使得周澤整個人像是從大火之中走出來壹樣。 龜裂的身體,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修復,氣息,再度暴增! “僵屍,不死不滅,到底什麽是不死不滅,妳曉得麽? 不是仗著自己皮糙肉厚,去扛揍! 天地既然棄我, 我自隔絕於天地! 老子要不是有這點兒本事, 他娘的, 早八百年就已經被人弄死了。” 其實, 換個思路來說, 如果不是妳有這個本事, 妳也不用壹直在這裏承受永恒的孤寂和折磨了, 有時候, 死不了, 也是壹種酷刑。 “吼!” 獠牙刺目, 周澤咆哮著沖向了安律師。 安律師身後的金色身影出現在了前方, 散開了屏障。 “嘿嘿!” 周澤整個人沖撞了過去, 兇焰滔滔, 竟然直接從金色的光輝中穿透了過去。 “老子不拜天地, 老子不敬鬼神! 天地萬物, 歷史風雲, 在老子眼裏屁都不是, 妳都是死了不曉得多少年的人了, 骨頭渣都不剩了, 還想來嚇唬老子?” 當妳面對壹個衣著破舊且在拾荒的老人時, 妳會覺得可憐; 但如果有人告訴妳,他是曾退下來的省領導時, 妳會忽然肅然起敬。 壹個人的身份,能夠給周圍人完全不同的體會和壓力。 而半張臉卻無所畏懼, 自然無從談何這種壓力, 很簡單的破局道理,卻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 周澤來到了安律師面前, 安律師雙手再度掐訣, 卻被周澤的手直接掐住了手腕, “小娘皮,老子叫妳皮!” “轟!” 周澤抓著安律師的手腕, 直接舉起, 然後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安律師迅速站了起來, 但還沒站穩, 就被周澤壹腳踹中, 直接倒飛了出去, 但周澤的速度更快, 竟然直接追上了安律師,掐住了他的脖頸,高高地舉起。 這是大不敬的舉止, 安律師凝聲道: “放肆!” 周澤直接低喝道: “嘿嘿, 瞧妳爹把妳給慣的, 都是當祖奶奶奶奶…………奶年紀的人了, 還把自己當小公舉吶! 今天, 我就代替妳爹, 好好管教管教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