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魏大人的點心

　　顧明珠擡起頭看了看天，走出來時她看了沙漏大約還有壹個時辰上朝。
　　案子雖然審的差不多了，卻還要去順天府衙門做文書，時間委實有些趕，不過這樁案子還是早些了結的好。
　　魏元諶向前走去，顧明珠正要加快腳步趕上前，忽然魏大人又停了下來。
　　顧明珠只感覺他跨過來壹步，不留痕跡地將她擋在了身後，緊接著程翌從程家急匆匆地走出來。
　　“魏大人。”程翌向魏元諶行禮，“讓大人費心了。”
　　顧明珠看到魏元諶扶住了程翌的手臂：“壹會兒我讓人去大寧打聽消息，妳先回公主府報個信，換身衣服準備上朝。”
　　程翌不知說什麽才好，魏元諶比他年紀小，表面上看雖也是外戚，但身份到底不如他這個駙馬，可魏大人站在那裏，就讓他心甘情願喚壹聲：魏大人。
　　若非魏元諶，他就會葬身太原府，那裏還有機會為母親伸冤。
　　除此之外，魏大人帶著的坊間人也幫了大忙，要不是那位姑娘出了主意，也不會這麽快引出了桂姨娘。
　　不過……那坊間人哪裏去了？
　　程翌再仔細壹看，魏大人身後有個戴著冪籬的影子。
　　程翌道：“還要多謝坊間人幫忙。”
　　顧明珠還了個禮：“駙……駙馬爺不必客氣，這是我們……該做的。”
　　匆匆忙忙來不及準備，程翌只得改日再包壹份謝禮送過去。
　　“去吧！”魏元諶淡淡地道。
　　程翌轉身走回了程家，他還要幫著薛老通判將程家下人送去衙門。
　　初九牽來馬，鑒於之前的經歷，顧明珠得意看了她那匹馬的腿，看起來很壯碩，應該是個能跑的。
　　幾個人壹路到了順天府衙門。
　　“先去值房等我，”魏元諶吩咐壹聲，“我找蘇大人。”
　　衙差早就收拾出壹間值房，方便魏大人整理文書，文吏將案宗等物堆放在案子上等待魏元諶查看。
　　魏家小廝進門端上了壹壺熱茶、壹只食盒。
　　魏大人的小院子裏怎麽不多安排兩個小廝過去，之前他們過去，還要柳蘇前去燒水。
　　“蔣姑娘，”初九道，“大人吩咐了，姑娘可以翻看案宗。”
　　小廝將食盒打開，裏面幾盤糕點、果子和蜜餞。
　　這些東西再加上案宗，顧明珠只覺得腿好似有些發沈，那些東西壹看就是出自魏家的酒樓，樣樣都很合她的心意。
　　不過她肚子不餓，也不會覬覦魏大人的口糧。
　　初九走到門外守著，顧明珠倒了壹杯茶，抿了壹口，上前拿起了案宗來查看，文吏將桂姨娘等人的口供記錄的很清楚，方才聽完，她總覺得有些地方還需要推敲，比如為何桂姨娘在說這些之前，還看了壹眼程二爺和程三爺。
　　桂姨娘是不是還有什麽話沒有說出口。
　　當著許多人的面，她也沒有打斷桂姨娘的話去詢問。
　　再就是袁氏的死，程大老爺並不是最大獲利者，程大老爺想要遮掩當年趙氏被害的秘密，又想要袁氏扛下所有罪名，未免花的代價太高了些，不但要殺死袁氏，還要殺了桂姨娘，其中壹個環節出了錯，都會被程翌盯上。
　　這裏面就沒有別人算計嗎？
　　程大老爺不能逃脫意圖殺害趙夫人的罪名，袁夫人之死他也脫不開關系，但這裏面最關鍵的是什麽。
　　顧明珠壹邊想著壹邊在屋子裏走來走去，最後坐在了桌子旁。
　　魏元諶在大堂後的二堂中見到蘇甫，蘇甫正在與文吏說話，見到魏元諶前來立即起身相迎。
　　蘇甫接到彭良案子時就知道會有這壹日，以魏大人的辦案能力和運氣，這案子會壹直往上查，不知最終在哪個達官顯貴或者皇親貴胄那裏停下。
　　更何況程家已經算是皇親，這樣起步就高的案子，會不會早些觸頂？
　　京中的達官顯貴該膽寒了吧？他最近也要快點審理積壓下來的案子，早些在大牢騰出位置，好讓魏大人塞人進來。
　　“蘇大人，”魏元諶道，“您要有些準備，大寧都司那曾經是梁王藩地。”
　　果然，蘇甫心中嘆壹口氣，他擔憂的事，這麽快就靈驗了。
　　大寧都司不但是梁王藩地，當年二皇子也曾要動用大寧都司的兵馬，魏家也是因此被連累，這些年涉及梁王藩地的事，壞的多過好的。
　　風雨欲來風滿樓啊，這幾年的順天府尹做得太安穩了，也該有些風浪，人不能太不知足。
　　想到這裏蘇甫看了壹眼魏元諶，說起來魏家應該更害怕觸及當年這些事，壹個不小心就會被卷入其中，魏元諶這個後生都這樣安然，他又何必驚慌。
　　魏元諶與蘇甫說完話，轉身去往值房。
　　值房的燈亮著，柔和的光芒，仿佛能驅逐身上所有的寒意，他走過去輕輕地撩開了簾子。
　　屋子裏少女摘下了頭上的冪籬，只戴著臉上的紗羅，正在仔仔細細地看手中的案宗，臉上不知塗了多少粉，看起來面色發黃，憔悴的如同壹個柔弱的病婦，不過透過那些脂粉等物，依稀能看清她的真容。
　　長長的睫毛垂著，專心致誌的模樣讓她多添了幾分嫻靜，不知想到了什麽，微微側頭思量，伸手摸了壹塊糕點放在嘴裏，隔著紗羅也能瞧見她那漸漸鼓起來的粉腮。
　　吃得真香。
　　桌上的糕點已經少了大半。
　　魏元諶慢慢走了過去，也拿起了卷宗細看。
　　將所有的案宗捋了壹遍，顧明珠有些口渴，下意識地伸手去拿茶杯，手指動了動，茶杯卻好像不見了，她下意識地擡起頭這才發現屋子裏多了壹個人。
　　“魏大人。”
　　魏大人不知什麽時候回來了，就坐在她的對面。
　　“大人。”
　　顧明珠站起身，就像蔣姑娘壹樣膽小。
　　魏元諶早就有所預料，沒有說話目光依舊看著卷宗，將茶端起來湊在唇邊抿了壹口。
　　那茶杯她看著很眼熟。
　　桌子上倒了兩杯茶，壹杯是她喝過的，另壹杯才是留給魏大人的。
　　顧明珠立即看向桌子上另外壹杯茶，茶水是滿的，所以……魏大人拿的那壹杯茶是她喝過的。
　　“魏大人。”
　　“怎麽？”
　　魏元諶擡起眼睛看向顧明珠，神情與往常沒什麽不同，英氣的眉毛舒展，目光深邃，臉上沒有半點笑意。
　　既然魏大人沒有發現，眼下的情形，她也只能裝作不知曉。
　　除了這杯茶之外，她不知不覺中，好像還吃了點心，她著實沒有註意，這盤子裏的點心應該有幾塊，也許她只是不小心吃了壹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