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第二十八節 翹楚

　　在這壹點上，蘇倫康的態度很明確。

　　他不喜歡企業工作，而且也知道企業工作沒想象的那麽好搞，壹切都要看經濟數據和指標，妳去了扛不起膽子，很容易就會喪失威信。

　　他不會像有的人那樣覺的沙正陽在長河集團玩得風車鬥轉就覺得自己也可以，那是兩個概念，別以為自己在經濟部門幹過就覺得自己在企業上壹樣可以無往不利，沙正陽這個範例很多時候不能作為比較對象，人家最早就在企業幹過，吃過苦受過累，真刀真槍從企業裏幹起來的，否則不可能這麽得心應手。

　　劉萍內心是不希望自己丈夫離開漢都的，但是她也知道丈夫要想在仕途上再有大的進境，遲早要走下基層這條路，沒有基層工作經驗，始終是壹塊短板。

　　丈夫壹直把沙正陽視為標桿來對標自己，現在沙正陽已經是副廳級幹部了，而且這壹次又和丈夫壹起被列為了上掛鍛煉對象，現在回來之後兩個人的競爭還會壹直持續下去，兩個人的關系不錯，但是並不代表誰就甘居於對方之下，對丈夫這個性格來說，就更不願意低頭了。

　　“倫康，要不妳再去找田秘書長匯報壹下工作情況，我想……”

　　“不用了，我想我自己的工作和成績，組織上是看得到的。”蘇倫康斷然拒絕，這點兒自信他還是有的，再說了，沙正陽雖然表現優異，自己也不差，從國家發計委那邊朋友給他的消息，省裏邊領導和國家發計委領導交換意見時，是提到了自己的名字，給了高度評價，這種情況下，沒有必要畫蛇添足。

　　見自己丈夫如此堅執，劉萍也不好多說，再說就要傷自尊傷感情了。

　　“那現在我們就只能等？”

　　“快了，程省I長從國家發計委下來了之後調研力度很大，而且聽說他在省發計委、省財政廳、省教育廳、漢都、涪崗等部門和地方調研時都沒有多少好臉色，批評了不少現象，嘿嘿，這種情形可很少見。”蘇倫康淡淡的道：“雖然程省I長在發計委時並沒有分管我上掛的部門，聯系也不是很多，但是我相信我在國家發計委的表現也是有目共睹的，程省I長應該看得到聽得到。”

　　“問題是聽說程省I長在國家發計委工作時和沙正陽接觸很多，對沙正陽印象很好啊。”劉萍的消息也很靈通，她對丈夫的托大有些不以為然，領導可不會因為妳表現好就認定妳，沒有誰是不可替代的，尤其是沙正陽的表現壹樣十分出挑。

　　“這沒什麽，沙正陽本身就有能力，而且正好切合了這樣壹個機會，所以很正常。”蘇倫康臉色不變，泰然道。

　　“倫康，妳就不擔心沙正陽占了妳的位置？”劉萍終於忍不住了。

　　“妳哪來那麽多擔心？”蘇倫康瞥了自己妻子壹眼，他第壹次覺得自己妻子心胸怎麽變得這麽狹窄起來。

　　以前他壹直以自己妻子眼光高心胸寬光為傲，怎麽自己仕途越來越順，她倒是越發瞻前顧後，變得疑神疑鬼杞人憂天起來了。

　　“妳覺得這麽大壹個漢川省，難道就容不下兩個人，還是覺得我和沙正陽之間的競爭已經到了巔峰對決的地步了？”

　　對丈夫的反問，劉萍啞然。

　　好壹陣後劉萍才神色變幻不定的道：“倫康，我總覺得這個沙正陽怎麽什麽時候都能出現在咱們眼前，而且每每都要和形成競爭，這種感覺很不好。”

　　“沒什麽大不了，我對我自己有信心。”蘇倫康沈默了壹陣，才緩緩道：“或許兩個人的競爭才能讓我們把各自的潛力和最好的壹面展現出來。”

　　孫妍陪著沈建紅走進省委大院時，深深的吸了壹口氣。

　　上午正式移交完畢，茅向東出任漢都市委I書記，沈建紅正式卸任漢都市委I書記，不再兼任，只任漢川省委副書記。

　　“怎麽，還有些舍不得？覺得省委這邊不適應？”沈建紅看了壹眼自己身畔的秘書，她很喜歡欣賞自己這個秘書，幹練而不失朝氣，精細而不失大氣，而且表現越來越好。

　　“不是，我原來在省計委那邊工作來省委這邊的時候也不少，覺得省委這邊務虛的內容更多，總覺得到了市裏邊更充實，沒想到現在還回到省委這邊來了，有些感觸。”孫妍和沈建紅的關系處得很好，兩人更像是壹種近乎於母女和姐妹之間的那種關系，甚至姐妹的味道更重壹些，雖然沈建紅要比孫妍大二十歲。

　　“妳這個觀點太狹隘了。”沈建紅淡淡的道：“務虛和務實之間並沒有實質性的差別，務虛的工作妳也可以做得務實，務實的工作妳也可能搞得務虛，那很大程度上是壹種工作作風，當然妳如果要絕對的從工作本身來說，也勉強可以分，但意義不大。”

　　“嗯，或許是我自己的壹種心理感受吧。”孫妍點點頭。

　　從今天開始，沈建紅就正式搬到了省委大院裏上班，而孫妍作為她的秘書也壹樣跟隨過來。

　　電話響起來，孫妍拿出小巧精致的嫩黃色愛立信768接聽，“妳好，小朱，好的，我問壹問沈書記，不用掛電話，妳稍等，……”

　　孫妍微微側首，壹只手捂住手機，壹邊問道：“沈書記，組織部許部長問您下午有沒有空，他打算過來匯報壹下工作，……”

　　茅向東繼任漢都市委I書記之前已經卸任組織部長，由省委常委、統戰部長兼農工部長許相卿接任組織部長。

　　“那就下午三點半吧。”沈建紅擡手看了看表，想了壹下：“兩點半我還要去周書記和王省I長那裏見個面，聽壹聽他們的工作要求。”

　　沈建紅其實並不喜歡這種走馬上任就聽匯報的風格，但是許相卿是老資格的省委常委，在統戰部長兼農工部長位置上壹幹就是五年，而且在之前還擔任過高官多年，論年齡也要比她大十來歲，所以她必須要給予對方足夠的尊重，而且許相卿也是剛到組織部，壹樣是新官上任，所以名義上來向她匯報工作，其實更像是壹個商量探討。

　　兩個人快速穿過走廊，壹路遇到的工作人員都是主動招呼點頭，沈建紅和孫妍臉上都是掛著淡淡的笑容，點頭回應。

　　壹直到了辦公室裏，孫妍才快速替沈建紅茶杯裏倒上熱水，沈建紅卻招呼孫妍先坐下。

　　孫妍有些訝異，看了壹眼沈建紅，這架勢還是第壹次，看樣子是肯定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和自己說。

　　“怎麽了，沈書記？”孫妍在沙發上坐下，略微有些忐忑，但是很快又沈靜下來。

　　“嗯，兩個事情，但是其實也可以算是壹個事情，或者說都和壹個人有關。”沈建紅沒有坐下，而是在辦公室裏走了壹圈，“妳個人問題考慮得怎樣了？我上次和妳說的，好像妳沒什麽動靜啊，是因為他到燕京去上掛了？連電話都沒打？”

　　“沈書記，我……”孫妍壹陣慌亂，想要站起來，但是在沈建紅手勢示意下，還是乖乖坐著。

　　“我感覺得到，妳這段感情在妳心裏很重，嗯，我不清楚當時妳和他為什麽會走到這壹步，妳原來和我說的理由，我覺得原本都可以克服，現在我們暫且不去說了，現在我就問妳，妳放下了沒有？如果放下了，那麽現在有人想讓我作伐，替妳介紹壹個對象，我現在還沒有答應，但聽了壹下對方條件，感覺不錯，當然，論表面條件肯定沒法和沙正陽比，不過我覺得感情這個東西，也不是完全看外在條件，而在於兩個人合不合拍。”

　　孫妍沈默不語，顯然不願意回到這個問題。

　　沈建紅輕輕嘆了壹口氣，又緩緩踱步走了壹圈，才道：“看樣子妳還在當鴕鳥，我就不明白了，其他事情上妳都是幹脆利索，這麽這事兒就這麽糾結？算了，我也知道感情這個東西和別的事情不壹樣，沒法用正常思維來度量，另外壹件事情，我這兩天雖然在交接工作，但是也聽到了壹些關於沙正陽的消息，程頌對沙正陽很看好，有意把他要回來，嗯，但李銘對沙正陽印象不太好，老茅前段時間應該在征求意見，壹個副廳級幹部居然也能引起這麽大爭議，看樣子沙正陽還真的是在哪裏都能引起壹陣風波呢。”

　　“啊？”孫妍吃了壹驚，“他不是在中央大型企業工委上掛鍛煉麽？程省I長要他回來幹什麽？”

　　“嗯，可能涉及到壹系列和國家發計委那邊的工作，比較重要，程頌對沙正陽很滿意，所以想把他要回來負責，嗯，大概是想讓沙正陽到發計委去吧。”沈建紅頓了壹頓：“老許來談的工作可能也涉及到這壹輪包括沙正陽的事情在內的人事調整，照理說組織部長換人期間都不該進行人事調整，但是這壹輪人事調整壓太久，有些工作有需要馬上推進，所以才會事急從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