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三十五章 囚禁
三分鐘英雄 by 十格
2022-1-4 22:33
哐當壹聲,厚重的鐵門在身後被拉上,腳步動靜漸漸遠去。
昏黃燈光讓號子裏的十多個人看起來猙獰無比,他們靠在通鋪上,光著膀子,冷冷地向陳默投來目光。房間並不寬敞,卻很高,因此而顯得格外陰森。東西邊的高墻上分別開著壹面小窗,鐵柵密實,生滿了褐黃銹跡。
通鋪末端有個蹲坑,旁邊是水桶,空氣中透著刺鼻的黴味。陳默吸了吸鼻子,脫了鞋,進來時皮帶鞋帶都已被收走,隨身物品也壹樣。
“蹲下。”離鐵門最近的粗壯漢子坐起了身,腳鐐鐵鏈隨著動作而傳出輕響。他的語氣漫不經心,眼神卻很兇,臉上全是大大小小的麻坑。
“妳是號頭?”陳默聽沈大力說起過,這個位置叫頭鋪。
“X妳媽的!讓妳蹲下就蹲下,聾了啊?這裏輪得到妳問話嗎?!”後面壹個刀條臉張口就罵,躥了過來,似乎是號頭的禦用打手。
其他人的眼中都透出了亢奮,新貨進倉原本就是難得的好戲時間。刀條臉在這間號子下手最狠,前些天剛把壹個外省犯人打到吐血,被值班民警收拾得死去活來,現在顯然又在手癢了。
號頭並未阻止,能進這裏的都不是什麽好貨,有句老話叫“不點不亮”。陳默雖然年輕,但卻沈穩得出奇,自從走進門來就壹直沒有流露過半點畏懼神情,這讓號頭感到很不爽。
刀條臉上去就是壹記掏心拳,陳默站著沒動。
“打!先打完再過堂,等全身骨頭都松過壹遍,看他還能繼續裝?”二號人物發了話。
刀條臉對自己拳頭的威力還是很清楚的,有點疑惑地看了看若無其事的陳默,突然擡起膝蓋撞向他的小腹。
“狗日的還挺抗揍……”他獰笑了壹聲,跟著看到對方似乎擡了擡手。
耳光炸響聲如同砸了個摔炮,刀條臉壹百多斤的身軀變得輕若無物,騰空而起撞在墻上,當場暈了過去。
其他犯人都楞了楞,隨即爆發出怒吼,紛紛撲來。
號頭是離陳默最近的壹個,反而沒被註意。他呆若木雞地看著那些沖上的家夥都被壹耳光壹個扇倒,簡直就像孩童在跟大人搏鬥,原本憤怒的情緒漸漸變成了恐慌。
“妳是號頭?”最後壹名圍攻者如芭蕾舞者般轉著圈子倒下後,陳默又問了壹遍。
號頭這才註意到他眼中的那股森冷光芒,顫聲道:“我就是。”
“下次我問話,早點回答行嗎?”陳默咧了咧嘴。
“好,大哥,妳問什麽我答什麽。”號頭趕緊站了起來,也不知是坐了太久,還是由於害怕,腿腳有點發軟,“妳老人家睡頭鋪吧,我收拾收拾。”
他正要卷起自己的鋪蓋,頭發已被陳默壹把扯住,跟著結結實實挨了正反兩記耳光,頓時吐出大牙。
“最好是我讓妳幹什麽,妳才能幹。”陳默溫和地說。
角落裏縮著壹個老詐騙犯,正在簌簌發抖,見陳默丟下死狗般的號頭,將視線投向自己,臉色大變,“爺爺!別打我,我有膽結石,開過刀的!”
他哆嗦著撩起衣服,露出肚子上蜈蚣般的手術疤痕,剛準備編點慘痛經歷打動對方,卻見陳默已經躺了下去。
刀條臉醒來時,發現除了老詐騙犯以外,其他犯人都在墻角蹲成壹排,陳默則四仰八叉睡在那裏打呼。這古怪的場面讓原本就不大清楚的腦袋更暈了,他剛想去摸牙刷,用磨尖的塑柄給陳默放點血,就看到號頭在拼命招手。
“過來蹲著,千萬別把他吵醒了!”號頭臉頰高高腫起,壓低的嗓門讓刀條臉本能地聯想起了娘們。
刀條臉自然知道號頭是什麽樣的貨色,如果說他是娘們,那自己恐怕只能算穿著開襠褲的女娃。
於是墻角下又多了壹人。
瘟神當晚就被轉去了小黑屋,號子裏喜氣洋洋,眾犯擊掌相慶。號頭又重新端起架子,吩咐老詐騙犯掏腰包開大賬,買點葷腥慰勞壹下弟兄們。
“兩巴掌才把我幹倒,我硬是連哼都沒哼壹聲!”號頭得意洋洋地吹噓著,說話時扯動臉部肌肉,痛得齜牙咧嘴。
“他媽的什麽玩意,暈都暈了還怎麽哼?!”老詐騙犯在心裏咒罵著,臉上卻堆滿了諂媚笑容。
陳默被押到魯海省後經歷了簡單審訊,壹問三不知。如今在看守所受到重點照顧,並不在他的意料之外。小黑屋向來用作懲戒暴力犯人,進去就得紮床,吃飯靠“勞動”來餵,大小便都在床上。這般日子壹天兩天還沒什麽,時間壹長就是生不如死,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能把人活活逼瘋。
陳默倒是沒被紮床,看守所所長親自帶著幾個五大三粗的獄警將他送進小黑屋,賠笑道:“這是上面的意思,妳就委屈壹下。我這裏廟小,妳估計也呆不了幾天,有些沒必要的路子就不整了。”
鐵門關死後,壹名獄警滿臉疑惑:“頭兒,妳這麽客氣幹啥?難道來頭不小?”
“蕭定神知道吧?死在他手上。我今天壹個電話都沒接著,這代表什麽?不管是蕭家還是這小子後面的靠山,都沒把咱們當回事。我現在只求這小爺能早點走,別在我手上出什麽岔子。”所長嘆了口氣。
“能出什麽岔子?”獄警楞了楞。
身後鐵門在這時傳來砰然悶響,嚇得幾人當即回頭,只見門上凸出壹個拳印。
那獄警慘白了臉。
陳默在呈都跟方長風討教劈空掌法,老頭不肯幹賠本買賣,讓他詳盡演示崩山掌失傳招數,說是有幾個地方始終沒弄明白。兩人比比劃劃,有了動作復制再加上老頭盡心點撥,陳默只花半天時間就已能淩空壹掌拍動酒店窗簾,看得方長風合不攏嘴。
劈空掌同樣是個蓄力爆發的過程,力量上的精準掌控使得直線範圍的空氣被擊了出去,就如同空膛炮彈。這自然不能跟真正的掌力相比,氣團或許只剩下幾十分之壹的力量,但對於人體來說,足以達成殺傷。
陳默最擅長的畢竟還是拳頭,所以在掌握技巧之後,他開始有意識地化掌為拳,蕭定神成了第壹個實驗對象。
在變種吞噬者作用下,金板的蠱術沒能起到關鍵性作用,但陳默同樣被這種殺人於無形的手段束縛到,如果當時房內還有其他護衛在場,或許已經功虧壹簣。
他覺得日後也許會再次遇見這樣的對手。
眼下是陳默生平第壹次被真正囚禁,也是很長時間以來,第壹次感覺不那麽忙了。
小黑屋伸手不見五指,陳默寧定心神,壹拳連著壹拳淩空擊出。感覺到鐵門動靜太大之後,他轉向了墻面,在反反復復的蓄力出拳過程中尋找感覺。
被警車帶走時,他察覺到潘冬冬跑上了陽臺,卻沒有回頭去看。江東衛生意越做越大,面對的敵人越來越強,能跟她呆在壹起的時間也越來越少。
陳默覺得有點歉疚,正如對家人。任何事情都會存在不可控性,都會有無法預知的變數發生,他已經竭力安排了壹切,只希望女孩能撐得過這次難關。
蕭定神的死無疑會引發連鎖震蕩,蕭家人要搶下壹任龍頭位置,必定先有內鬥,而沙人屠跟其他虎視眈眈的豪門,不會放過這個打壓對手的大好時機。
趁妳病要妳命,本就是生存法則之壹。
有方家跟莫家調來的好手,江東衛公司可以稱得上是固若金湯。蕭家案發後,沙人屠派來了兩人,以槍手身份自首,孫四和老九用過的火器也交到了他們手上。老沙不得不以這樣的方式妥協,來顯示忠誠和無害。陳默很清楚他不會忽視任何壹個向自己下刀的機會,但至少現在同盟關系還算牢固,因為相比起來,蕭家才是更具價值的目標。
江東衛分公司這個月會在呈都開業,對於沙人屠這樣的老狐貍,陳默覺得還是逼緊點的好。
小黑屋的日子很無趣,時間的流逝變得不可捉摸,甚至無法分清是白天夜晚。第十七次送飯後,正在做倒立俯臥撐的陳默發現鐵門被人從外面打開了,悄然無息地拉出壹條縫,過道裏沒有任何動靜。
陳默像個有形無質的影子般閃了出去,將墻上的兩處監控探頭弄斷。很快過道頂端的大門傳開了開鎖聲響,壹名獄警從外面罵罵咧咧地走進,被藏身門後的陳默在脖子上斬了壹記,立即昏厥。
看守所所長端著茶杯,腆胸突肚地正往二樓走,正好跟監區脫出的陳默來了個頂頭碰。所長呆了呆,看著對方眼中迅速濃烈起來的某種東西,突然低叫壹聲“哎呀”,然後將茶杯慢慢放在地上,自己跟著慢慢躺下,閉目裝死。
半分鐘後,大門值班室的兩名武警同時在余光中瞥到,似乎有什麽東西掠過了院墻。轉頭看時,只見夜色深沈,高墻電網毫無異樣。
壹部黑色奧迪正停在路口,陳默拉門上車,肖建冷冷打量著他,“我現在才知道妳為什麽答應配合我們了,這手牌打得挺漂亮啊!”
“請我吃頓飯吧,同誌。”陳默摸著肚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