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強敵
三分鐘英雄 by 十格
2022-1-4 22:33
又到了每天的爆米花時間,壹幫家夥老早就坐到了電視前,房間已經不算小了,但仍舊被擠得快要爆炸。
最開始波鳥把大批朋友帶回家,莉莉絲還有點擔驚受怕。他們當中有壹半看上去像是軍人,另壹半是野人,最引人註目的則是個巨人,她實在想不通丈夫所說的“跨國公司”到底在做哪門子生意。
後來莉莉絲慢慢發現,他們其實都很好相處。
亞裔漢子人數最多,無論走路吃飯,都是標準的軍人做派,壹絲不茍。今天這個特殊群體全都出了門,說是要去接同事,然後在城裏逛壹逛。莉莉絲覺得很好笑,他們壹個個看上去酷得要死,連話都很少說,居然也會有旅遊的閑心。
波鳥介紹時所說的“瑪雅”部門職員,也就是那些怎麽看怎麽像原始土著的家夥,從來不睡床,每晚都在院子裏席地而臥,剛來的時候甚至吃生肉。對此波鳥的解釋是公司最近在推行原生態減壓法,他們很迷這個。
巨人是唯壹來自東方古國的,食量賽過猛獁,脾氣好到如同小貓。先撓頭再傻笑是他的標誌性動作,莉莉絲常會從超市帶回壹些特大號的冰淇淋給他,兩人雖然語言不通,但已算得上友情甚篤。
除了每天必看的拳賽直播讓莉莉絲覺得太過可怕以外,這些人身上挑不出任何毛病。
這幢在長島的豪宅是波鳥的老板送的,上次波鳥還轉了壹大筆錢回來,足夠小倆口花好幾輩子。莉莉絲向來沒什麽主見,每次想到波鳥的前科,總盼著他能平安無事就好,至於掙得多掙得少,倒是從不在意。
今天莉莉絲做了最拿手的土豆派,由於人實在是太多,她忙活了整整壹上午。此刻見那幫家夥吃得狼吞虎咽,不免成就感十足。
波鳥壹回家就鉆回了自己的房間,拳賽還有幾分鐘才開場,這足夠他再去光顧又壹間銀行了。那筆讓銀河集團不得不咬牙接受的巨額賭註,款項並非全部來自摩利亞——他花了點工夫黑進了瑞士聯合銀行中央系統,“借”來了援助。
當然,等到哥羅塞姆賽事結束,這些錢得還回去。有據可查的犯罪可不叫犯罪,而叫犯傻。波鳥向來覺得自己要比白頭佬和九指高幾個檔次,盡管那兩個雜碎從不承認這壹點。
“快出來幫忙!”莉莉絲圍著圍裙進屋,氣呼呼拽他的耳朵。
“遵命遵命。”波鳥拿新婚妻子可是沒半點法子,傻笑著在電腦上輸入最後壹串指令。
“妳的老板什麽時候來M國?我想請他來家裏做客。”莉莉絲戴上大手套,從烤箱中端出托盤。
波鳥這次回來告訴她的第壹個消息,就是老板已經發話,以後可以帶家屬去摩利亞定居。這讓莉莉絲欣喜不已,她很感激從未見過的那位雇主先生,如今的波鳥總算是有點踏踏實實過日子的模樣了,以前想讓他收心可是比登天還難。
“他就在M國啊!”波鳥往嘴裏塞著土豆派,燙得壹個勁吸氣,“喏,待會兒就輪到他出場了,不然妳以為我們天天都在看誰?基督在上,我可從來都不是閑人,換了其他拳手我才懶得多看壹眼。”
“妳是說那個23號?”莉莉絲怔住。
她這才明白,為什麽外面那些家夥會看拳賽看得狀若瘋狂,有時候樂個沒完,有時候卻臉色鐵青,像是要吃人。
“我剛去賭博公司幫我們老板下的註,買他獨贏。”波鳥得意洋洋地說,似乎完成了某件偉大使命。
“妳們老板應該很有錢啊,為什麽要冒這種險?”莉莉絲還是無法理解。
“他得養活許多人,這次也不僅僅是為了錢。”波鳥仍舊回答得漫不經心。
“要是他死了呢?”莉莉絲放下托盤,已有點不敢走出廚房。那些血腥到極點的鏡頭曾壹度讓她以為是假造出來的,就跟著名的M國摔跤壹樣,但到了今天,她知道自己還是太幼稚了。
這次波鳥沈默了片刻,才壹字字地回答:“這世上沒人能打得倒他。”
同樣的場合,同樣的壹群人,同樣的電視直播,在莉莉絲看來卻有著本質性的轉變。她為每個人送上食物,自己找了個角落坐下,坐在丈夫身邊。
莉莉絲第壹次想要真正關註這場血腥遊戲,23號出場時,她心裏隱隱約約抽了壹下。
電視前的那些粗魯漢子全都有著緊張表現。他們的眼神全都亮得可怕,不少人嘴裏念念有詞,似乎是在祈禱。
現場攝像師毫不吝嗇地給了23號壹個長鏡頭特寫,他年輕到令人心生憐惜,莉莉絲忍不住在胸前劃了個十字。
“挑戰方V82號,同樣來自Z國的聶青陽!”解說員在嘶吼,觀眾的反應熱烈無比。
鏡頭轉向另壹人,那是結著發髻的老者。
巨人在電視前霍然站起,全身骨骼劈啪作響,雙眼瞪到極限。他那龐然如山的身軀發起了抖,臉上表情既迷惘又痛苦,仿佛宿醉的人正掀開天靈蓋拼命想要找回失去的記憶。
“鐵牛,妳怎麽了?”波鳥從沒見過他這個樣子,不由嚇了壹跳。
“帶我去現場。”鐵牛只答了這麽壹句話,腳下的地板哢嚓開裂。
嘈雜聲浪湧動在超級碗中,回音隆隆作響,似是連天都能掀開。陳默聽到的卻是絕對寂靜,他註視著眼前的老者,眼神已縮成了壹根針。
實力評估為未知,阿瑞斯機器人仍處在罷工狀態。
陳默唯壹還能倚仗的就是人類始祖遺留下來的野性本能,對方的氣息幾乎無可捕捉,明明就站在那裏,卻像個有形無質的虛影。
至少高過自己三個等級,也就是說,超出了十二級。陳默瞇起了眼,在失去超限爆發,失去局部防禦和定向蓄力的前提下,就連子彈時間是否能如願施展,也成了未知數。
他的鬥誌卻已經磨成了燒紅的刺刀。
陽光正是壹天中最明朗的時候,海風陣陣,平臺腳下的浪頭卷湧聲清晰可聞。
活著向來是件足夠奢侈的事情,他並不認為終於登場的強敵,能終結自己這點小小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