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針鋒相對

　　柳昭道：“當然有，只要各地有不服那大惡人的黑道大哥，那麽妳如果領頭與此人作對，就會得到他們的力量支持，只是這些力量不會太多，而且未必會信任妳，所以妳的機會並不大。”
　　方寶此刻的嘴角慢慢的泛起了壹絲微笑，望著柳昭道：“我聽說有壹句話，叫做風險越大，回報就越大，是不是？”
　　柳昭頓時明白了方寶的決定，點了點頭，凝視著他道：“阿寶，如果妳把事做成了，那麽就會贏得南北各地的黑道大哥尊重，自然而然的奉妳為首，那大惡人想要達到的目的，妳用另壹種方式同樣可以達到，我夢中的那條五彩金龍就應驗在妳的身上了。”
　　方寶仍然笑著道：“老柳，其實妳想我去做這件事對不對，從在重慶定下到北方發展的策略就想我這麽做了。”
　　柳昭並不隱瞞自己的想法，微壹點頭道：“是，從在緬甸開始，我就壹直覺得妳是壹個能夠做大事業的人，不應該只拘泥於壹省壹市，不過，現在了解到大惡人的手段，我很替妳擔心，畢竟妳的年紀與實力都太淺了，勝算太小，就算是不願做，我也覺得是明智之舉。”
　　方寶嘆了壹口氣道：“人這壹輩子總要做幾件傻事吧，正因為我現在還年輕，敢去冒這個險，聽人說江湖越老，膽子越小，再過幾年，就未必有這個膽子了，不如試壹試，反正我也看不慣那個大惡人的所作所為。”
　　柳昭素有蕭何之誌，將方寶也視為劉邦壹類的人物，心裏自然希望自己跟隨的是壹個敢做大事敢冒大險的人，聽著方寶的話，心裏其實是暗暗欣喜，便道：“阿寶，既然妳心意已定，那麽我們就來商量下壹步應該怎麽辦？”
　　……
　　說實話，方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達到什麽樣的高度，但他天生就是壹個不安於現狀具有冒險精神的人，既然已經按著戰略計劃到了北方，又豈會害怕危險不去完成，而聽到柳昭說到那個大惡人控制黑道的目的，他心裏除了震驚之外，也油然升起了強烈的挑戰感，就像他自己說的壹樣，風險越大，回報越大，以他目前的實力，勢力要遍及整個北方甚至全國，就算拼命努力，沒有二三十年絕對是不可能的，而且同樣要經過血腥的廝殺，所以從另壹角度上講，那大惡人就像是他的開路先鋒，在幫他鋪壹條通往山巔的路，這是壹個機會，絕佳的機會，他不會放棄。
　　於是，方寶點頭道：“老柳，估計妳心裏也有數了，別賣關子，說出來吧，我應該怎麽做？”
　　柳昭立刻道：“妳要做這事，最重要的是就是團結壹切反對那大惡人的力量，做他們的領頭人，而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這些人也正缺少可以聚集他們力量的人，完全是壹盤散沙，形不成有力的攻擊力，只能被各個擊破。”
　　方寶“嗯”了壹聲道：“要做這個領頭人並不那麽容易，那些大哥很難信任我。”
　　柳昭道：“所以我們的第壹步壹定要走好，而這壹點兒，不妨跟那大惡人學兩招。”
　　方寶望著他道：“學哪兩招？”
　　柳昭不假思索地道：“殺雞儆猴和拉大旗。”
　　方寶大腦轉動著，道：“殺雞儆猴？那只有動崔華了，拉大旗又是怎麽回事？”
　　柳昭笑了笑道：“從現在的情勢來看，我幾乎可以斷定這大惡人不是真正的張浩天，不過他打起天狼幫的旗號，的確是能夠震懾壹部分黑道大哥的，所以，我們就拉起另壹面大旗，而這面大旗，無疑對北方群雄也有著強大的號召力。”
　　方寶對北方黑道也了解壹些，頓時想到壹事，脫口道：“北雄幫，妳是說，我們拉起北雄幫的名號讓那大惡人對抗。”
　　柳昭壹點頭道：“不錯，當年北雄幫盤踞大江之北，也曾經向南方各城發展，若不是天狼張浩天，已經統壹了南北黑道，現在北方各地的黑道老大有不少當初都是幫中之徒，如果拉起這面旗，影響無疑會很大，這是目前來說是最好的辦法。”
　　方寶忍不住道：“老柳，我知道妳喜歡知己知彼，這段時間摸清了北方的情況，北雄幫我倒是聽說過，但具體的並不熟悉，妳給我說說。”
　　柳昭道：“說起北雄幫的歷史那就很長了，它成立於壹百年前，是北方的土匪，也就是胡子扯的旗，最開始的時候打家劫舍，無惡不作，北方有名的點天燈之刑，就是他們發明的。後來他們也曾經有壹段時間接受過東北軍大帥張作霖的招安，可是受不了軍隊的約束，很多又上了山做了胡子，不過武器更精良，實力更強大了。再後來，日本占據了東三省，這些人還算有些骨氣，大多數沒有投降日本人，不過也不願意參加抗日聯軍，便在日軍與國軍的夾縫中生存。直到日本投降，國共內戰，他們仍然兩不相幫，只是各自占山為王，當時沒有人約束他們，禍害了不少的老百姓，在好多的村子，只要過了十三歲，就找不到壹個真正的黃花閨女。用不著他們去搶，老百姓必須把自己的女兒獻出去，否則全家老少就會被他們抓起來，削開頭蓋骨，然後向裏面倒油，放上芯點燃，直到這些人痛苦而死……”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又道：“後來解放戰爭結束，共產黨清算土匪的罪行，開始圍剿各個胡子頭領，在建國的時候，基本上已經將這些骨幹力量全部消滅，而剩下的則全部潛藏起來，由其中有壹個叫陳揚武居中聯系，而且將剩下的胡子組織取名叫北雄幫，但從建國到改革開放，基本上沒有他們任何的活動記錄。不過，這股力量始終沒有瓦解，陳揚武的兒子陳青山趁著這二十余年來國家集中精力搞經濟建設，又開始帶領著北雄幫的殘余力量迅猛的發展起來了，不過他們有了過去的經驗教訓，入幫非常秘密，就連老婆兒女也不會告訴，而且對於出賣幫會的人，手段極端的殘酷，令人發指，但也因為這樣，警方雖然知道北雄幫已經成為了黑社會組織，也很難找到證據去起訴打擊，平常雖然也抓了起小嘍啰，但完全阻止不了北雄幫的發展，很快就成了北方最大的幫會，與南方的萬洪幫齊名，當時江湖上流傳著壹句話，叫做‘北雄破冰，萬洪迎春’，就是指北雄幫做事心狠手辣，可以摧破堅冰，而萬洪幫以仁義為規，讓人如沐春風。”
　　方寶立刻道：“這麽說來，北雄幫也不是什麽好幫會了。”
　　柳昭道：“北雄幫的做事風格承自胡子，過去也叫做胡匪，當然匪氣未除，不過說起胡子真正的來歷，倒也並非天性就如此兇惡，妳應該看過《說唐》和《水滸傳》，秦瓊秦叔寶，程咬金徐茂公壹幹兄弟，梁山上的三十六天罡星，七十二地煞那個個都是英雄好漢，而東北人大多是山東和河北人的後裔，‘自古山東出響馬’，‘燕趙多慷慨悲歌之士’山東和河北民風強悍，敢‘闖關東’的人又都絕非‘善類’，所以從天性決定了東北人的血性賁張和桀驁不馴，壹旦受貧窮和饑餓的驅使，就會‘亂世英雄起四方，有槍便是草頭王’，倒也不能說每壹個胡匪都沒有天良。”
　　方寶點了點頭道：“這倒是，白道之中有壞人，黑道之中同樣也有好人，不過北雄幫是怎麽被解散的？”
　　柳昭道：“雖然萬洪幫是以洪門為底，在南方的有著很深厚的基礎，但是壹直守於廣東壹帶，並沒有怎麽發展，因此在二三十年前北雄幫就成了全國第壹大幫，當時的幫主叫做陳青山，他有壹個兒子叫做陳淩龍，這兩父子都算是當世梟雄，特別是少幫主陳淩龍，二十五歲就開始接掌幫務，智力超群，身手高強，壹口龍形刀在北方沒有對手。這樣的人，當然野心很大，就想把北雄幫的勢力往南方推進，可惜的是，當時的天狼張浩天崛起，自創了天狼幫，又接掌了萬洪門，而他同樣也使得壹手好刀法，這兩人年紀相當，都是壹時俊傑，有‘南浩天，北淩龍’之稱，而北雄幫將勢力染指南方，兩人便碰撞到了壹起，在多次大戰之後，勝負各半，兩人都清楚，再鬥下去會兩敗俱傷，更重要的是將受到政府的關註打壓，後來就約定比刀決定勝負生死，當世雙雄，只能有壹個活著，後來陳淩龍戰敗，張浩天雖然沒有殺他，可是他應約自刎，北雄幫也退出了南方，後來便慢慢衰落，直到陳青山被張浩天所殺，北雄幫就完全瓦解了，而張浩天也散去了天狼幫與萬洪幫，至此中國的大江南北就再無大的幫會了。”
　　方寶想像著兩大年青俊傑當年廝殺縱橫之狀，頓時不由得熱血沸騰起來，道：“那個陳少幫主輸了自刎，並不抵賴，真是壹條好漢。”
　　柳昭點頭道：“我查過有關資料，第壹代胡子形成的歷史可以追溯到明代末期。當時明將毛文龍屯兵近十萬於鴨綠島，深受崇貞皇帝器重，授以左督都之職，並授尚方寶劍。明將袁崇煥出任薊遼總督後，毛文龍擁兵自重，對袁大有不敬，為袁所殺。毛文龍屬下散而為寇，或嘯聚山林，或入海為盜，出沒於遼沈、登萊之間。後來明將孔有德、耿仲明、祖大壽等相繼叛明降清，其部下有懷田橫之誌者，不願寄身降將旗下，紛紛落逃為寇，與毛文龍潰眾匯合壹處，遂成壹黨，形成了壹股強大的武裝力量。關東胡子最初是於由政治原因成為流寇，開始只與官吏為敵，不為害民間，後來因官兵強大，力不能支，加上人員多濫，約束無力，才淪為墜落為打家劫舍的土匪，也成為危害老百姓安居樂業的壹股禍水。只是後來北雄幫雖然勢大，但在北方做了不少兇狠殘暴之事，為百姓之患，政府之忌，再加上陳家父子死後幫中無能人可以服眾接替，才會衰落下去。但北方人爽直烈悍，好漢多，這是事實，要他們兇殘還是仁義，全看統帥的心性，因為這些人是很服從幫規紀律的，只聽幫主的話，並不會去分做的事是正是邪。”
　　方寶望著他道：“老柳，妳在重慶讓我搞袍哥會，現在是不是又想讓我重建北雄幫。”
　　柳昭壹臉凝重地道：“重慶的地盤太小了，而且袍哥會年代已遠，發展較慢，也不成規模，但北雄幫不壹樣，解散不過十幾年，北方道上的大哥不少都是過去的幫徒，影響力依然在，這次又有外敵入侵，同仇敵愾之下，就有機會死灰復燃，把分散的力量重新聚集在壹起。而能不能成功，就要看妳的手段與魄力，要知道，那些北方漢子壹般不服人，壹旦服了，就會終身效忠，就算有叛徒，也是極少數，在忠義方面，比南方人強。”
　　方寶笑道：“呵呵，老柳，妳也是南方人，居然說起北方的人好話了。”
　　柳昭仍然面帶肅色的道：“南方人講究的是精明善於計算，雖然也有爽直之人，但自古以來在忠烈上都沒有北方人多，這是地域傳統與性格所致，我只是實話實說。”
　　方寶到北方也有壹段時間了，接觸到不少的北方大漢都憨憨直直的，的確沒有南方人的精明之態，而他知道，人壹旦精明過了頭，算盤就打得多，這算盤壹旦打多了，那就不免要替自己想得多些，替別人想得少些，過去各朝各代征戰，北方人多是主力，所謂“自古燕趙多雄士”就是這個道理，他雖然也是南方人，但不能昧著心說話，而且柳昭說的只是壹個比例，而不是泛指全部，是沒有說錯的。
　　他正要點頭，卻聽著柳昭嘆了壹口氣道：“阿寶，我還真替妳擔心，妳的身材不高，而且偏瘦，面目清秀並沒有那種虎威之風，要想重組北雄幫，只怕不能懾服那些北方漢子。”
　　方寶微微壹笑，什麽也沒有說，站起身來，走進了臥室之中。
　　……
　　見到他這樣的舉動，柳昭正覺得奇怪，忽然之間，瞧著壹個頭戴著面具的人走了出來，而那面具好生的怪異，壹邊青壹邊白，青的那邊紅眉獠牙，非常的猙獰，而白的那邊卻是柳眉嘴唇，豁然壹個妖艷的女子，兩種容貌對比鮮明，讓人好生的震懾神秘，而且在這兩種容貌的上端，還有著壹排小骷髏頭連接而成的王冠，既冷酷又霸氣，乍見之下，柳昭也微微駭了壹跳，但知道這就是方寶，正要開口詢問，就聽到那面目下傳來了沙啞的聲音道：“這副面孔怎麽樣，能懾服人了吧？”
　　柳昭早就和方寶制定過不能以真面目示人的計劃，瞧著這付面具，頓時站起身來道：“好，很不錯，當年北宋狄青容貌俊秀，與西夏人交戰時擔心無法震懾敵軍，就戴了壹個惡鬼面具，阿寶，我看妳這個面具很有意思啊，不知道的人，壹定會感到詭異害怕，這個面具是什麽意思，怎麽會壹男壹女，壹美壹醜？”
　　方寶知道柳昭雖然看過許多書，但這種佛教的人物典故他未必懂得，便揭下了面具，笑著走過去道：“這是修羅王面具，修羅是佛教裏天龍八部之壹，據說是男的極醜，女的極美，而修羅王統率諸修羅敢與帝釋天作對，就連佛祖也敢惹，是最不信邪最不怕事的神。我從小就是拜他長大的，這次在網上叫人做了這麽壹付，看來要派上用場了。”
　　柳昭雖然沒有看佛典，但知道有修羅王這麽壹位神，忍不住擊掌道：“好好，太好了，妳去辦事就戴這付面具，以‘修羅王’相稱，很有震懾力。”
　　方寶壹手拿著面具，壹手把他的肩重新坐在了沙發上，道：“光有威風震懾的面具不行，還得做出威風震懾的事來，老柳，妳的意思是讓我先幹掉崔華，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