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加錢啊？那沒事了……

　　平行世界。
　　北城的初春，氣候涼爽。
　　鳥兒自冬日來從未綻放的歌喉，此刻間也欣然的啼鳴而起，奏響春之頌歌。
　　生機勃勃之意令人為之沈醉。
　　……
　　但李少傑明顯不是這麽想的。
　　開春就亂叫喚的鳥……平白壞人心情。
　　不是啥好鳥。
　　就好像眼前的這個嘎嘎亂叫的肥杜鵑，令人想要壹腳丫子踹上去壹般。
　　可可愛愛。
　　……
　　沈城藝美音樂工作室中，唯壹幸存的調音師李少傑，臉色難看無比。
　　對面壹名看起來四五十歲的中年西裝男正暴跳如雷的將桌子拍的啪啪直響。
　　啪！！啪！！
　　“我不想知道妳什麽狗屁專業知識！！”
　　“我只想知道妳這個音，到底能不能修！！”
　　中年男人西裝革履，但臉上的橫肉卻不斷的抖動著，頤指氣使的盯著李少傑，恍若五鬼鬧判。
　　“說那麽多的廢話，妳不能修，妳做個毛的調音師？！”
　　中年人大腹便便的身形看起來夥食相當不錯。
　　大人模樣的油頭看起來雖然很油，但確實很大。
　　微微有些發禿的腦殼可以看出歲月敲打拼搏努力的痕跡。
　　“就這麽簡單的要求！！這都做不好，妳憑什麽掙老子錢？！”
　　中年人眼珠子壹瞪。
　　“讓我們家酥紫紫唱準點？”
　　“我們要是能唱準，還要妳調音師幹啥？！”
　　“……”
　　李少傑無語極了。
　　有些甲方，眼睛稍微高點，架子稍微端著點，再加上不懂專業知識……
　　很容易做出這種在業內人看來“無理取鬧”的行為。
　　“不是，大哥，妳聽我說。”
　　李少傑撓了撓頭，賠笑著看了看中年人，又看了看中年人身邊壹名面容靚麗穿著潮流的美女，略帶歉意的解釋道。
　　“修音不是萬能的呀，壹點細小的音差確實可以修好。”
　　“但是……如果跑的太遠，想要強行修到原軌……”
　　“那歌就會帶電啊……”
　　“那樣的話，作品效果會大打折扣的，甚至於還不如聽跑調呢……”
　　李少傑有些麻爪，試圖努力的解釋著。
　　畢竟，音樂工作室，全靠著甲方吃飯。
　　遇到些奇葩的甲方，不懂業內常識的甲方，肯定還是要客氣點。
　　“所以，我建議讓酥紫紫小姐重新唱，盡量不要跑調，這樣的話修音修起來效果會好很多。”
　　“那他嗎不跑調還需要妳修？”
　　中年人仿佛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壹樣，忍不住嗤笑出聲。
　　“全天下唱歌的都不跑調了，還要妳們調音師幹啥？！都去喝西北風嗎？！”
　　“不是……”
　　就離譜！
　　李少傑心態崩了。
　　要不是因為這個中年人，是甲方金主爸爸……
　　李少傑發誓，按照自己這個小暴脾氣，壹定會抄起音響給這人腦瓜子砸裂璺。
　　可是……
　　生活就是壹把辛酸淚。
　　“就算是職業歌手，不會跑調，但也不會完美的唱準所有的音！”
　　“畢竟人不是機器。”
　　“有時候耳朵聽不出來的細微差別，在混音制作後配合其他的樂器，會出現瑕疵的。”
　　李少傑試圖向壹個外行描繪“修音”工作的意義。
　　“修音修的是這種非常細微的差別，而不是跑到八百裏開外……”
　　“如果跑的厲害，也不是不能修，只是音樂風格會變歪，而且有電麥，音樂會變壞，唱歌變電鰻……”
　　“停停停！！！”
　　中年人不耐煩的打斷了李少傑的解釋。
　　“說了半天，不就是要加錢嗎？！”
　　“嗤！”
　　看了半天李少傑，中年人看向身邊的潮流美女，挑了挑眉，嘲弄道。
　　“不愧是搞音樂的啊，修個音BB賴賴的，都能叨叨出rap，厲害啊！”
　　李少傑臉色壹黑。
　　硬了！！
　　我拳頭硬了！！
　　“咯咯咯～”
　　壹旁名為酥紫紫的美女，忍不住笑了起來。
　　打量了壹下李少傑。
　　嘖嘖。
　　看起來挺帥壹小夥，怎麽辦事這麽墨跡。
　　說那麽多廢話，不就是要加錢嗎？！
　　想到此，酥紫紫便對著中年男人撒起嬌來。
　　“勇哥～看來這裏做不了呢～”
　　“要不咱們換壹家？人家著急～”
　　嬌滴滴的語氣讓李少傑打了個寒顫。
　　惡寒的。
　　無論是誰，看到壹個外表二十出頭的嫩妹妹，對著壹個中年發福的老男人撒嬌叫哥哥，或許都會感覺有些惡寒。
　　“不行！！我今天還就非得讓他調了！！”
　　中年人聽聞酥紫紫的話，感覺自己臉上有些無光。
　　我讓妳調，妳偏要壹堆話。
　　聽起來好像是……
　　能調但又不能調的。
　　甩我面子？！
　　我不管妳專業不專業，我今天還就非要讓妳調！！
　　“啥時候還能對客戶挑三揀四了？！”
　　“年輕人就是沒個B數，老子當年創業的時候，誰敢對客戶提要求？”
　　“要我說，純TM就是給年輕人慣壞了！”
　　中年男人不屑的嗤笑壹聲，逼問道。
　　“今天我還非要讓妳調了！！”
　　“修音加混音制作，還有這個什麽母帶處理，妳們這個套餐不是壹首要價四五千塊嗎？！我給妳兩萬！！”
　　“調不調？！”
　　妳嗎？！
　　李少傑只感覺火冒三丈。
　　忍耐了許久，終於再也忍不住了！！
　　氣血從胸口醞釀，看起來隨時快炸開，壹股股理智粉碎之力沖擊著腦瓜仁。
　　我那是為了錢嗎？！！
　　我那是為了作品的質量！為了音樂！！
　　妳怎麽可以用金錢來侮辱我！！
　　……
　　“調！”
　　有錢不賺王八蛋。
　　看著這個金主人傻錢多的樣子，估計就是為了捧自己泡的網紅。
　　看樣子甚至是沒混過圈內，完全是壹時興起的而已。
　　出於職業道德修養問題，自己已經盡全力解釋過了。
　　這要是之後妳非要不滿意……
　　那可不是我的鍋了！！
　　“但我可說好了，調正了以後，還不滿意，就只能從錄音開始了。”
　　李少傑撇了撇嘴。
　　“我會好好調，全力修，但因為跑的太多變成機器電音我是沒辦法的，妳到哪家工作室問，都是壹樣的。”
　　中年男人聞言，點了點頭。
　　這才對嘛！！
　　我是客戶，妳得老老實實按照我的安排走！！
　　看了壹眼李少傑，中年男冷哼壹聲，摟著小妞的腰就轉身離去，看都不看壹眼。
　　李少傑嘆了口氣。
　　每壹位音樂制作人都想把客戶的音樂當成自己的孩子去認真對待……
　　李少傑也是如此。
　　所以才會要求甲方重新進行錄音，在錄音的要求上嚴格起來，後期修音混音制作出爐後，作品的質量才能過硬。
　　可金主爸爸明顯不是這麽想的……
　　“還能咋辦？”
　　李少傑雙手壹攤，坐回電腦前，嘆了口氣。
　　反正編曲已經被同事老柳做完了，自己只需要修音而已。
　　“肝吧！！”
　　打開修音軟件。
　　瞥了壹眼右下角的時間。
　　2015年－4月－22日－10：27
　　然後又聽了壹下酥紫紫的原唱……
　　頭皮發麻。
　　“先試著修壹個音……”
　　李少傑對比著其余的音軌，看著手裏的演唱譜，忍不住在內心臥槽了壹聲。
　　“好家夥啊，能跑成這樣，也是個人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