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戰績

　　“大軍！”
　　“前面有差人！”瘋驢、小林、大軍，僅剩下的三個匪徒跌跌撞撞，壹路逃竄，突然看見金街附近有探員嚴陣以待，瘋驢壹聲大吼，三人連忙藏在書攤背後，大軍喊道：“殺出去！”
　　“沒路了！”
　　前有埋伏，後有追兵，三人已經無路可逃，陷入絕境。在絕望與喪親的悲痛之下，小林不再躲躲藏藏，舉起步槍大喊：“我來！”
　　“噠噠噠。”
　　壹連串子彈掃過前方街道的店鋪門前，分組在各個店鋪門口設防的探員們，連忙彎腰低頭，迅速藏匿。
　　“上！”
　　瘋驢瞅準機會翻身滾過報攤，俯身前沖，大軍咬咬牙，硬是跟上，三人旋即組成壹個三角陣勢，沿著街邊向街道不斷前突，三把加蘭德半自動步槍組成的火力線，壹時間竟然爆發出兇猛的威力。
　　噠噠噠。
　　噠噠噠。
　　彌敦道街頭，槍聲急促，子彈連成條線，四處飛射，所向之處的探員們紛紛低頭，大氣都不敢喘，兩名經驗不足，藏頭露尾的年輕探員，噗噗，胸口中槍，迅速倒地。
　　其余探員見到如臨戰場般的交火現場，手上捏著點八三，滿頭大汗，壹個個都畏懼到極點。
　　“長官！”有探員叫道。
　　“達哥！”又有人大吼壹聲。
　　孟元達穿著黑色皮夾克，挺著個大肚子，靠著墻手指微顫，聞聲驚叫壹句：“啊？”
　　“什麽事。”他回過神來。
　　下屬賓仔喊道：“怎麽辦！”
　　“現在怎麽辦！”
　　瘋驢、小林、大軍三人已經穿過半條街道，連續打退三個點位的探員組，距離重兵把守的金街入口只剩下十米，子彈不斷激射在墻壁上，濺起的墻灰，碎礫，許多已經打到探員身上。
　　孟元達吞了口唾沫：“能怎麽辦？”
　　“賢哥下死命令了，守住金街，拼啊！”他大吼壹聲，趁著匪徒停火補充彈藥的時機，竟然舉起槍口連扣數下扳機：“砰！砰！砰！”
　　“砰砰砰！”探員們見長官開槍連忙跟著射擊，壹片子彈打過去，硝煙彌漫，瘋驢臉上被壹塊飛礫刮出條血痕：“唰！”
　　他只覺得臉上微微壹癢，旋即變得皮膚麻麻辣辣，用手隨意壹抹，面露猙獰之色：“TMD！”
　　大軍則道：“這群差人不夠勇，跟背後的像是兩批人馬，等會有機會沖出去。”
　　小林壹言不發，沈默換單，瞳孔布滿血絲，眼裏充滿恨意。
　　“達哥，長官沒有說死守金街啊！”賓仔收回槍，彎著腰，大聲喊道：“金街沒有大佬的店！我們先退壹退，壹邊退，壹邊守，長官等會就帶人來支援了！”
　　“好計劃！”孟元達是眼前壹亮，大聲吼道：“兄弟們慢慢撤，退到街尾！等長官支援！”
　　“收到，達哥！”
　　“收到！”夥計們頓時如蒙大赦，紛紛放低槍口，連忙後退，但壹旦跑路就沒有邊跑邊打的說法，近乎是放棄掉整金街的所有店鋪，包括煙酒店、服裝店、餐廳、以及最重要的五間金鋪。
　　這五間金鋪是旺角區核心的金店，其中有兩間隸屬於周大福，剩下三間是富貴金行，洋華金行……
　　金號老板在港島都是有名有姓的人物，特別是戰後聲名鵲起的周大福，更是目前港島首屈壹指的金行。
　　他們都很清楚大佬派他們守住金街不僅是要堵截罪犯，同時也是想向金行老板們討壹個好。
　　可討好不能讓兄弟們送命啊！
　　瘋驢、大軍見到探員們開始後撤，頓時面露狂喜：“警隊的人馬散了！”
　　“繼續沖！”
　　噠噠噠。
　　槍聲重新響起。
　　“賢哥，馬屁達沒有守住，幹！”顏雄率著十名組員追到街口時，望向沿街店鋪門上的彈孔，恨鐵不成鋼的痛罵叫囂。
　　兄弟們在壹番追擊中也打出膽氣，看不爽臨陣退縮的人。
　　“我知道。”何定賢表情鎮靜，雙手握槍，盯著前方：“指望他能守住金街，不如指望罪犯舉手投降。”
　　“但是金街事關幾個大老板，不好鬧出動靜，總得派人來守，守不守是壹回事，能不能守住是壹回事。”
　　“我總不能讓馬屁達守錢莊吧？要是計劃失利罪犯往錢莊跑了呢！”
　　顏雄頷首：“明白，長官！”
　　“上！”何定賢壹聲令下，帶頭前沖，余下探員分成兩隊，壹支隨著探長，壹支隨著探目，在街道兩側迅速前逼，舉槍開始射擊：“砰砰砰！”
　　二十多位探員乘勝而追擊，氣勢洶洶，壹出場就非同凡響，打出很密集的火力，頓時在背後起到奇效。
　　小林近乎沒有反應的時間，只覺得後背傳來壹陣酥麻，旋即整個人就失去意識跌倒在地面。
　　“幹！”
　　“小林死了！”大軍回頭吼道。
　　瘋驢心裏也泛起寒意，舉槍把前方的人壓退，竟然選擇後縮兩步，縮到壹間金鋪門前藏起：“我們進去！”
　　大軍擡頭壹看金鋪是周大福的招牌，心裏就覺得大為不妙，就算是做旗兵的也知道有幾個招牌不能惹。
　　搶只能搶小的，不能搶大的，否則連搶回來的金子都沒人收，遑論，有沒有命來花。
　　每個金行出產的飾品都是有刻印，有代碼，懂行的人壹眼就能看出是哪家金行的貨。
　　全港黑市上出現多少量的黃金，哪間店鋪丟了多少黃金，時間壹對，基本上就能分析個大概，根本瞞不住大老板的眼睛，換句話講，他們某種意義也得靠大老板來吃飯，又怎麽敢得罪大老板呢？
　　當眼下到了走投無路的時刻，二人也變得無所顧忌，就算是死路也得往裏沖，起碼能多活壹陣子！
　　“噠噠噠。”瘋驢舉起槍掃破店鋪的玻璃門，彎腰鉆進店鋪裏，壹千五百呎的金鋪內，人員疏散壹空，櫃臺上的金字卻擺得滿滿當當，來不及撤走，大軍進來的時候直接被晃花了眼，貪婪成性，眼神迷離的道：“好多黃金……”
　　“這可是周大福，整間店鋪起碼有十公斤的貨，要不是快沒命玩，妳敢踏進店鋪壹步嗎？”瘋驢嘴角挑起壹抹不屑的冷笑，旋即用槍托狠狠砸下櫃臺，將櫃臺玻璃砸碎，壹把把將貨掃進背包裏。
　　……
　　“達哥！”
　　“賢哥到了！”街尾，探員賓仔面露喜色，大吼出聲。
　　孟元達壹拍他腦袋，氣急的道：“老子看見了！”
　　賓仔叫喜道：“任務完成了！”
　　“達哥，我們守住啦。”他眼神雀躍，其余探員們也松出口氣。
　　孟元達卻氣急敗壞：“媽的，早知道賢哥來這麽快，我們就不用退了，死衰仔！”
　　“就不該聽妳的！”
　　賓仔表情愕然，努努嘴，卻不敢答話。
　　何定賢在前方鎮定自若的指揮道：“組織人手立即警戒線，把店鋪給圍了。”
　　“喊話讓兩個蠢賊投降吧。”
　　顏雄點點頭：“沒問題，大佬，這些交給我來安排，但是罪犯要是負隅頑抗怎麽辦？他們手上的火力依舊不小，金鋪的進攻面又很狹窄，是不是呼叫鬼佬派人來處理？”
　　他以為做倒這壹步已經夠了。
　　何定賢卻冷笑道：“現在是他們說話算的時候嗎？不投降，那就逼他們投降！”
　　“找點汽油、玻璃瓶、做幾個燃燒彈備用，喊壹次話不出來就投十顆，沒打算投降就活活燒死他們。”
　　“看看他們受不受得住！”
　　顏雄聞言倒吸壹口涼氣，眼神恐懼的看著長官：“我馬上安排人手辦事。”
　　“唰。”
　　何定賢卻在十幾米外停住腳步，叼起壹支香煙，劃著火柴，深吸壹口靜靜觀望。
　　總之，兄弟們好不容易拼壹把，不可能把功勞最後讓鬼佬插壹手，到時候大小怎麽算？
　　“記得叫消防署的人來。”他在顏雄安排結束之後，額外提醒了壹句，顏雄答道：“已經安排了。”
　　“放心。”
　　“嗯。”何定賢滿意的點點頭。
　　雖然，顏雄覺得比眼前的悍匪更要彪悍，但不可否認投擲燃燒瓶是壹個很好的辦法。
　　匪徒有本事在槍林彈雨中闖，卻不壹定夠膽量待在火場裏等死，死簡單，等著死，難！
　　與此同時，瘋驢、大軍二人果然拒絕了警隊的喊話，不僅不投降，反而舉槍向外掃射，再度嚴重挑釁警方。
　　“上！”
　　顏雄在前線壹聲令下，探員們紛紛點燃酒瓶，用力拋出，酒瓶在金鋪裏破碎，火苗隨著汽油飛濺、四散。
　　大軍望見汽油嚇了壹跳，慌張的道：“幹！”
　　“差人無人性，簡直喪心病狂！”
　　瘋驢看著大火蔓延，癲狂的笑道：“哈哈哈，有意思，無人性的差人，果然惡過悍匪！”
　　“瘋驢，出不出去？”大軍見到火勢越來越兇，警方又開始下壹輪喊話，神情開始畏懼。
　　瘋驢則道：“妳要出去自己出去，我要守著金鋪，有整間金鋪陪葬，大曬呀！”
　　“瘋子。”大軍暗罵壹聲，見到瘋驢身上已經著火，整個人開始掙紮，撲倒在地，嚎叫，實在受不了折磨，舉起搶跑出店鋪，壹言不發的跪倒在地。
　　兩名警員立即上前把人摁住，卸掉武器，其余警員丟掉燃燒瓶，紛紛松出口氣。
　　店鋪沒想象中那麽耐火，估計要不了三輪就會被燒成精光，好在第壹輪燃燒瓶產生的火勢僅限店內。
　　在場消防署立即上前，將火澆滅，壹位消防署隊長叼著香煙，站在旁邊，語氣不善的說道：“何探長，在轄區內縱火焚燒，責任誰來承擔？”
　　何定賢看都沒看他壹眼，張嘴就道：“我抓了全港最大的賊，誰敢要我承擔？”
　　“妳嗎！”他瞥了壹眼，語氣不屑。
　　鬼佬隊長張張嘴，面色慍怒，卻不敢再講，消防署同警隊誰高誰低還是很明確的，加之旺角消防署的規費也要到警隊來領。雖然他不喜歡別人給消防署找事，但是也不好把面皮撕破。
　　何定賢則甩甩手道：“明天派人找豬油仔去領開喉費，壹定不會讓兄弟們白幹，但是別TM再講廢話了。”
　　鬼佬隊長臉色又是壹陣變化，但看在錢的面子上終究把壹口惡氣忍下，顏雄上前報告：“長官，捕獲壹名罪犯，擊斃五名罪犯，皆已經驗明正身無誤，下壹步點辦？”
　　何定賢笑著說道：“不用急著收隊，等消防署的夥計們滅完火，再進去把店鋪裏的貨都清點壹下，全部帶回警署。”
　　“港島警隊是壹個公正廉潔的隊伍，貨物是要照單還給貨主的，少了壹克都不行。”
　　“懂嗎！”他厲聲問道。
　　顏雄啪嗒敬禮：“是！”
　　“長官！”
　　這壹批自然是真的不能動，否則警隊華人在港島大老板的眼中，地位就會壹落千丈，誰都會認為他貪得無厭。
　　“賢哥，行動中繳獲壹把湯姆森沖鋒槍，六把加蘭德半自動步槍，八支史密斯手槍，彈藥總計壹千多發，加上現金三萬多。”孟元達忙活壹陣，找準時機，湊上前道。
　　何定賢點點頭：“帶回去存檔拍照，都是要上報紙的兇器，讓市民們見識壹下警隊探員的威猛。”
　　在火力上悍匪確實大占優勢，壹把半自動步槍，壓著十把點三八是合理的，更何況，壹把湯姆森沖鋒槍擺在眼前。
　　這壹次警隊華探的表現有些不盡如人意，但毫無疑問已經是用盡全力，不能在細節處苛責更多。
　　回到差館。
　　何定賢翹起二郎腿，把腿架在桌面上，望向面前表情緊張，噤若寒蟬的馬屁達說道：“我讓妳守住金街，妳守在街尾，怎麽？彌敦道總共才多少米！妳搞什麽戰略縱深！”
　　馬屁達連忙挺直腰桿，慌忙道：“對不住，長官！是我沒有執行好命令，請長官處置！”
　　“幹。”
　　何定賢壹拍桌面，咒罵道：“別以為我不知道妳是什麽樣的人，給妳機會，妳不中用！”
　　“最後壹次，下壹次再出現這樣的事，我不僅扒掉妳的衣服，卸掉妳的槍，我還要把妳埋進九龍城，懂嗎！”
　　馬屁達迅速敬禮，大聲吼道：“明白長官，謝謝長官！”
　　“嗯。”
　　“滾！”何定賢大手壹揮，斥退下屬，心底其實對馬屁達的表現頗為滿意，因為馬屁達的每壹步都沒有讓他失望。
　　真的很菜啊！
　　要是馬屁達突然大發神威，事情不壹定會有那麽完美，當然，旺角華探隨著彌敦道壹戰打出血勇之氣，將來不可能壹直留著個廢柴當探目，否則，旺角差館壹直都不會有真正的改變。
　　所以，他要敲打敲打馬屁達，起碼不能讓他拖後腿，不然，將來只能把他換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