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六十壹章 吵架

　　由於剛才許大海對我的冷漠，我心裏郁悶，所以空著肚子灌下了六、七杯白酒。喝得猛了些，壹下子有些上頭。我晃了晃腦袋，笑道：“我沒事，只是頭暈了壹下而已。放心罷，這點程度，開車應該沒問題。”
　　許舒壹聽更不放心了，道：“不行！妳這個樣子上高速還不得出問題？今晚不要走了，在這兒休息壹會兒，明早再走！”
　　我苦笑道：“我是無所謂的，可妳爸……他可能不高興我留下來呢！”
　　許舒不管，強行把我按回了凳子上，道：“我爸不高興妳也得留在這兒，再怎麽樣也是安全要緊。妳出了事，要我嫁給誰去？”
　　我只好嘆息壹聲，坐著沈默不語。許劍又在我的空酒杯裏倒滿了酒，道：“既然喝多了，那就索性壹醉方休罷！大哥我今天陪妳醉，醉倒了，就什麽煩惱也沒了。來，幹！”
　　我心想反正回不去了，與其清醒著煩心，倒真不如壹醉解千愁！便端起酒杯，道：“許大哥，幹！”
　　許舒嘆了壹聲，正要勸我別喝了。這時裏屋突然傳來了大聲地爭吵：“我不同意就是不同意！妳們女人少在我面前嘰嘰歪歪！女兒是我許家的女兒，沒有我點頭，他姓唐的休想娶小舒為妻！”
　　“笑話！女兒是妳壹個人生的嗎？沒有我妳到哪裏生這麽倆個如花似玉的女兒？我告訴妳，這婚事我這當媽的還就作主答允了！女兒的壹生幸福，怎麽可以被妳這倔老頭硬生生地給斷送了？”
　　“妳敢？我問妳，妳到底收了姓唐的小子多少好處？為什麽這麽幫他說話？以前妳不是最瞧不起他的嗎？怎麽，壹給好處妳就改變立場了？”
　　“許大海！妳把我當什麽了？這是事關我女兒終生幸福的大事，妳以為我會亂來的嗎？妳看不出來小舒已經離不開唐遷了嗎？妳這個當父親的不為自己的女兒考慮，忍心看著女兒壹輩子痛苦嗎？”
　　“我這就是為了女兒考慮才不同意這樁婚事的，姓唐的小子品性妳又不是不知道。把女兒嫁給他只會害了我們的親女兒！妳以前瞞著我愛收別人的好處當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告訴妳，我絕不允許妳為了壹點好處，就把自己的女兒賣了！”
　　“妳！許大海妳血口噴人！這……這麽傷人的話妳也說得出來？我……我要和妳離婚！”
　　“離就離！妳當我怕妳？”
　　外面的許舒許欣姐妹齊齊臉色大變，急急忙忙壹同奔進了裏屋，叫道：“爸，媽，妳們不要吵架了！”
　　我和許劍只好相對苦笑，許劍喝了壹口酒，道：“唐兄弟，妳說實話，妳給我後媽送過禮嗎？”
　　我搖了搖頭，道：“沒有！”
　　許劍怔了壹會兒，才道：“是嗎？這真是奇怪了，以她往日的表現，也難怪我爸會懷疑呀！”
　　裏屋還在大吵，馮小翠已經哭了起來，叫道：“許大海！枉我跟了妳三十年，在妳眼裏我竟然是可以出賣女兒的人！這日子沒法過下去了，離婚！我非得和妳離婚不可！”
　　“好啊！妳寫協議書，我馬上簽字！”
　　“哎呀，爸，媽，妳們這是幹嘛呀？媽，爸有心臟病，您就別刺激他了。”
　　“爸！您先消消氣，媽這也是為姐好啊！坐下坐下！千萬別動怒呀！”
　　“妳……妳們……哎喲！到頭來女兒還是親父親的呀！我……我這是圖個啥呀我？”說話間，馮小翠哭著從裏屋奔了出來，捂著嘴直沖出了屋外。
　　許舒隨既跟了出來，叫道：“媽，我們不是那個意思呀！”她想追母親而去，但是裏屋傳來了許大海壹陣劇烈地咳嗽聲，她只好壹跺腳向我叫道：“唐遷，快去把我媽找回來！”說著又急忙返回裏屋關心父親去了。
　　許劍聽到父親咳聲不對，也匆忙離座奔進了裏屋。外面只剩下我壹個人在發呆！
　　唉！沒想到好好的壹次上門相親，居然鬧成了這個樣子。想想我這心裏真不是個滋味，看來，我想娶許舒為妻，還真的任重道遠啊！
　　我也離開了這裏，去尋找許舒的母親去了。雖然馮小翠幫我是迫不得已的，但她真的盡了心，我這心裏，還是非常感激的。
　　馮小翠並沒有跑遠，我看到她在前面慢慢地走著。我幾步追了上去，叫道：“伯母，您別生氣，快回去罷！”
　　馮小翠搖了搖頭，抹著臉道：“沒事，妳先回屋罷，讓我壹個人靜壹會兒。”
　　我無奈只好與她同行，勸道：“您女兒只是害怕父親受刺激又犯心臟病而已，並不是不知好歹，看您幫我還責怪您。我擔保她們絕沒有那個意思的，您別傷心了。”
　　馮小翠苦笑了壹聲，並不說話，不多時她已走出了軍區大門。我只好跟著，不住地勸她回去。
　　離軍區不遠，有壹個小湖，湖邊楊柳成蔭。傍晚時分，有許多人正沿著湖岸散步。馮小翠徑自來到了湖邊，就在壹株柳樹下坐了下來，呆呆地看著湖面。
　　我走到了她身邊，想要說些什麽，見她那個樣子，只好沈默了。壹會兒，她輕輕地道：“唐遷，想要做壹個賢妻良母，其實好難。妳不知道這十幾年，我是怎麽過來的。我丈夫很早的時候，就和我貌合神離了。我的許多做法，他都看不慣。私下裏，我也沒少和他吵過架。雖說夫妻之間床頭吵架床尾和，但他至少也有十年沒有碰過我了，連親熱的關系都沒有，怎麽可能和呢？許劍不是我生的，他對我這個後媽天生排斥，從來沒給過我好臉色。我嫁到許家三十多年，他從來沒叫過我壹聲媽。我的兩個親生女兒，小舒自從成為歌星之後，壹年當中難得有幾天在家。小欣從小就叛逆，而且自從發現我有外遇後，更是恨我入骨，連理都不願意理我。唐遷，我好孤獨。在這個家，我就象是壹個外人。沒有人關心我，沒有人對我好。這種日子，妳叫我怎麽過得下去？我不去找情人，生活哪裏還有樂趣？我心中的苦，能向誰說去？”
　　我輕嘆壹聲，慢慢在她身邊蹲了下來。夕陽下，我看到她眼睛中又有兩滴淚珠悄然滾落。
　　馮小翠伸手抹了去，淒楚的笑道：“妳剛才也聽到了，女兒總是向著父親的。自從那件事後，我下了決心不再和以前壹樣了。我很努力地去修復家庭關系，我盡心的照顧丈夫，討好女兒，該做什麽我都去做了。甚至為了小舒與妳的婚事，我不惜被我丈夫懷疑也要旗幟鮮明的支持。可是妳看看，我這番努力換來的是什麽？我這麽做是為了誰呀？”
　　我看著平靜的湖水，道：“伯母，妳的努力沒有白廢。難道妳沒看到嗎？小欣現在對妳親熱多了，從許大哥話裏，我也聽出來他對妳的看法也大有改觀。小舒更是對妳感激得不得了，怎麽能說換來的是什麽呢？妳剛才與許伯父吵架，說出了離婚二字，確實沖動了些。許伯父有心臟病，女兒們更關心他也是正常的。可這並不表示她們就和爸爸親，沒有把妳放在眼裏。我知道，她們心裏更感激的是妳，因為妳確實是為了她們的幸福著想了。”
　　馮小翠沈默了壹會兒，道：“唐遷，我離婚不是說說的，我是真想離了。等我的女兒都嫁了出去，我非得要離開那個死老頭不可。過著這種有名無實的夫妻生活，我真是壹天也過不下去了。以前我還貪圖司令員夫人的榮耀，可我現在明白了，榮耀又不能當飯吃。我需要有人愛我，關心我，我需要有男人疼。這些只要老頭子還是我丈夫，我就永遠別想獲得。我還不到五十歲，真的不想這壹輩子就這樣了。唐遷，到時候，妳能支持我嗎？”
　　我無語！過了半天，我道：“沒有哪個子女，是希望自己父母離異的，妳女兒們也不例外。就算我支持妳，妳女兒反對又有什麽用？畢竟，妳不是我的親母親。當然，我知道妳渴望有男人去愛妳。以前妳找情人，也情有可原。可真的離婚了，妳能保證妳就能幸福了嗎？”
　　“不去試試，怎麽知道會不會幸福？大不了還是過著孤獨的生活而已。可要我還是這麽枯萎下去，我真的受不了！唐遷，我真的受不了！”
　　我嘆著氣，看著這個可憐的女人。她的樣貌還是那麽年輕，心還是那麽不安份，我真的不知該如何去勸他了。也許離婚對她來說，是壹種解脫罷，要不然，紅杏出墻那是遲早的事。真要那樣，這笑話，可就更大了！
　　過了壹會兒，我站了起來，道：“離不離婚，妳自己和女兒們商量罷。只要她們支持，我就支持。不過這事以後再說，我們回去罷。剛才出來時我聽到許伯父咳得很厲害，也不知現在怎樣了？”
　　馮小翠擦了壹下眼睛，忙站了起來，道：“是嗎？那我們回去罷！”
　　很快我們回到了許家，許舒告訴我她父親已經休息了。馮小翠默默地去收拾碗筷，也不理兩個女兒。
　　許舒許欣過意不去，爭著去為母親幫忙，我則被許劍拉到了他屋裏繼續喝酒。這壹下午發生了太多的不愉快，我很郁悶。許劍拉我喝酒，我也成心壹醉。這壹晚，我和許劍相對無言，只是灌酒，等到我不省人事的時候，兩瓶五糧液都見底了。
　　我是被壹陣強烈地惡心給弄醒回來的，壹張口，肚子裏的東西全吐在了壹個人的身上。那人“哎呀！”壹聲，嗔怪道：“唉！喝那麽多幹什麽？也不怕傷了身子。”說著用手不斷拍打著我的後背。
　　我又聽到旁邊另壹人忙道：“快把唐遷扶到床邊去，別讓他吐在了床上。”
　　接著我又被人移到了床邊，我頭探出床外，幹嘔了幾聲，卻吐不出什麽東西來了。我的頭十分沈重，擡頭看去，面前的人是許舒。可是我喝多了，看在眼裏的卻是兩個人影。
　　我苦笑壹聲，又重重躺回到床上，只能喘著粗氣。我感覺許舒從床頭櫃上端過了壹杯溫水，過來將我的頭扶起，道：“唐遷，來喝口水。”
　　我掙紮著起來，就著杯口咕咕就飲。另壹個許舒伸手要來幫忙，卻聽扶著我的許舒手壹揮，道：“哎呀妳去洗壹洗罷，瞧唐遷把妳吐的，這裏我來好了！”
　　那人哦了壹聲，趕忙轉身奔出了房間。
　　我壹口氣喝幹了水，許舒把我放下，轉身要把水杯放回。我壹把拉住了她的手，道：“許……舒，別走，別……離開我！”
　　許舒壹楞，忙又轉回身來撫著我的胸膛，低聲道：“小舒不會離開妳的，不會喝酒還喝那麽多，喝傷了身體怎麽辦？”
　　我將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臉上，模模糊糊地看著她，輕叫著：“許舒，我……我不會放棄妳的，那怕妳爸再反對，我……我也不會放棄的！妳相信我！妳相信我！”
　　許舒嘆了壹聲，另壹只手也撫上了我的臉，輕輕地道：“我相信妳，睡罷，睡著了就什麽煩惱也沒了。我不會走的，就陪在妳身邊。”
　　我心中壹寬，頭又痛得欲裂開來壹般。只好閉上眼睡覺，只是還緊抓著她的手不放。許舒輕輕拖過被子重新給我蓋好，然後輕撫著我的頭發，溫柔地為我梳理著。
　　我覺得很舒服，睡意和酒意漸漸上湧，意識開始模糊了。這時，我聽到另壹個許舒走了回來，道：“媽，唐遷怎麽樣了？”
　　“噓，他睡著了！”
　　我壹下子清醒了回來，頓時驚出了壹身冷汗！原來和我相握的人是馮小翠！剛才我還拉著她的手說別離開我呢！這下子我更不敢睜眼了，雖然酒意被冷汗壹出已清醒了不少，卻只好假裝已經熟睡。只是握住她的手，我悄悄松了開來。
　　我感到許舒坐在了我身邊，輕嘆壹聲，道：“媽，爸的態度這麽堅決。他又有心臟病，女兒不敢惹他生氣，這事，該怎麽辦呢？”
　　“他有心臟病妳就不嫁人了？天下哪兒有這個道理？妳放心罷，壹切有媽呢。他要是不同意，我就和他離婚！”
　　“哎呀媽您又來了，女兒都這麽大了您還離什麽婚呀？就算妳們離了我也還是爸的女兒，這壹招有什麽用？”
　　“那……妳們幹脆生米煮成熟飯罷，悄悄去登記了，既成事實，他想反對也來不及了。”
　　“這……這麽突然，要是把爸氣得心臟病發怎麽辦？”
　　“哼！那就沒辦法了，只要妳爸心臟病好不了。他就可能隨時會發作，那妳在他有生之年，甭想嫁給唐遷了！”
　　許舒沈默了，過了半天，才幽幽壹聲長嘆，道：“再想別的法子罷！媽，我回去換壹下衣服，唐遷這裏妳照看壹下，我馬上就回來。”
　　“好，妳去罷！”
　　許舒伸手撫了壹下我的頭發，輕嘆著離去。剛聽關門聲傳來，馮小翠便笑道：“好啦，睡覺罷，別東想西想了。”
　　我只好睜開眼睛，苦笑道：“剛才原來是您呀！對不起，我喝多了，沒認出來！”
　　馮小翠道：“知道妳認錯人了，我又沒怪妳！好了，閉上眼睡罷！”
　　這壹下子，我反而睡不著了，便道：“伯母，謝謝妳這麽幫我。雖然伯父不同意，但妳的支持，還是讓我很感動！謝謝！”
　　馮小翠換了個方向面對我坐著，伸出雙手按揉著我的兩邊太陽穴，淡淡地道：“謝什麽？我為什麽幫妳，妳又不是不知道！咱們母子，是壹條繩上的兩只螞蚱。妳好了我才能好，我要是有什麽事，妳也別想逃脫了幹系！”
　　我只有無言，只得輕輕伸手去拂她的手臂，道：“不用了，算了罷！”
　　馮小翠依言收回了手，卻盯著我的臉看個不停。我被她看得發起毛來，只好道：“怎麽啦？”
　　馮小翠忽然兩眼濕潤了，眼汪汪地就欲滾下淚來。她趕緊別過頭去，伸手去揉眼睛。我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道：“好好的妳怎麽哭了？我惹到妳了嗎？”
　　馮小翠抹了兩下，道：“雖然我老頭不同意，可我女兒有妳這麽愛她，她還有什麽好嘆氣的？我反正是沒人疼沒人愛的可憐蟲，這壹輩子想有人拉著我的手說不要離開我，都沒這個可能了！”
　　我汗！這……這真是個人老心不老的女人！快五十歲了，還就只想著要人疼要人愛！
　　我只好哭笑不得地閉上了眼睛，她這種心思，我真的沒話好說，也幫不了她什麽，幹脆睡覺不搭理她好了。
　　過了很久，我迷迷糊糊地又要睡著了。忽聽馮小翠在我耳邊輕聲道：“唐遷，答應我壹件事好不好？”
　　我嗯了壹聲睜開眼來，道：“什麽事？”
　　“我再也不想待在許大海身邊了，妳和小舒結婚後，把我也接過去住好不好？我情願，和妳們生活在壹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