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壹妾皆夫(np) by 花卷和橋
2024-10-30 20:40
她的委屈
姜紹鈞愕然壹瞬後迅速皺起眉,聲線冷沈,“妳在作甚麽……”
他的話音還未落下,少女花瓣般的唇角倏而壹撇,眸底驀然凝聚起淚花,泫然欲泣地望著他,委委屈屈地道:“阿黛不可愛麽?妳不歡喜阿黛麽?為什麽不抱阿黛?”
他硬生生哽了壹下,就見她已搖搖晃晃地從圓凳上站起來,穿著軟底繡鞋的腳才剛落地,便左腳絆了右腳,整個人直直朝他撲來。
少女身軀嬌軟中帶著綿柔無力,小姑娘般用手指緊緊拽著他的衣襟,擡起頭來,使勁瞇眼盯著他。
靠她這樣近,姜紹鈞才察覺到她身上壹股撲鼻而來的濃郁酒液醇香,將她原本的味道都掩蓋了,壹雙黑眸更是醉眼朦朧,噴出來的鼻息都帶著熱烈熏然的酒氣。
竟是喝醉了。
倒在他身上她還不安分,曲線玲瓏的身體緊緊貼著他,壹只手環抱住他腰後,壹條腿扣住他的大腿,壹邊用粉拳捶著他的胸膛,聲線嬌儂,嘟囔著問道:“為什麽不歡喜阿黛?為什麽?妳說呀!”
姜紹鈞眉間擰起個疙瘩,兩手握在她的肩上將她推離些許,清冷道:“妳醉了,我讓下人送醒酒湯過來。”
“我不要!我才沒醉!”見他欲掙開她走掉,小姑娘不樂意了,用身子癡纏著他不放,如八爪魚般緊緊吸在他身上,眼眸半閉不睜,粉頰鼓出兩個粉粉的小圓包。
她身上寢衣那清新粉嫩的顏色將她秀美的面容襯得愈發稚嫩顯小,她平日裏大多是溫婉懂事的沈穩模樣,他這時才驚覺,她只不過是個及笄沒多久的少女罷了。
她這樣纏著他實在不成樣子,特別是在她的磨蹭間,被她馥郁溫香的軟肉挨蹭的地方都如同起了層燥火,讓姜紹鈞暗地裏吸了壹口氣,面色更冷地想將她從自己身上撕下來。
大概是他的冷面和不帶憐香惜玉的動作將她驚到了,她滿臉的愛嬌撒嗔轉變成委屈難過,方才墜在眼中要掉不掉的金豆子如不要錢壹般,壹顆顆直往下落,抽抽搭搭地控訴,“妳為什麽不要阿黛?為什麽不歡喜阿黛?阿黛做得不夠好嗎?”
淚珠晶瑩剔透,滴落在他的手腕上,如濺落火星般灼痛。他發覺這是自己頭壹回見她哭,心口有隱約拉扯般的鈍痛點點。
她的小手抓著他的衣襟,將上面繁復的如意刺繡都揉成了壹團,擡起那張哭得梨花帶雨的小臉,哽咽著斷續問道:“阿黛……阿黛做了這麽多,妳……妳就真的這麽討厭阿黛麽?”
少女的壹雙水眸被淚水洗得明凈透亮,仿佛兩灣清淺的湖水,內裏透著壹圈圈蕩漾開的漣漪,就這樣倔強又可憐地望著他,仿佛執著於壹個答案。
他驟然想起母後曾質問他的話,或許就是她太好了,好到……讓他害怕接近。
徒有其表的王妃,有名無實的婚姻,獨守空閨的難堪……他不是不懂她的委屈,不過是她不提,他便心安理得地裝作不知罷了。
幸好她已經醉得迷迷糊糊了,或許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思維也跳躍得厲害,見他緘默不語,又擡起手,自顧自用手掌胡亂擦起眼淚來。
“阿黛……嗚……阿黛想家了,阿黛想、想爹,想娘,想哥哥……阿黛壹個人,好害怕……”她壹邊抹著撲簌簌往下掉的淚珠,鼻頭都哭得紅通通的,還打了壹個小哭嗝,壹張巴掌大的臉都被淚水浸濕了。
他身子有些僵硬,搭在她肩上的手不知是該推她還是放下,力氣稍微大壹點她又會哭得更兇。唇角抿成了壹條平直的線,他猶疑著擡起手臂,在她背後輕撫了兩下。
她就如同得意忘形的幼貓,將他抱得更緊,眼淚全都蹭在了他的衣襟上。
他低眸看她,少女瞇著迷蒙的眸子,紅嫩的小嘴微微開合,小小聲地,如祈求般道:“妳對阿黛好壹點……好不好,就,壹點,壹點而已!”她騰出壹只手,豎起壹根蔥嫩的食指,呢喃著,“阿黛會對妳很好的……”
他心緒紛繁復雜,諸多念頭在腦中盤旋閃過,他甚至難以壹壹分辨。
哭過之後,她仿似倦了,順著他的力道倒在了床榻上,抱著他的胳膊睡得沈沈。
離家千裏,遠赴陌生的京城,父母兄長皆不在身邊,即使是有祖父祖母在京也終歸是隔了壹層。嫁入王府,頂著空頭王妃名頭,如履薄冰,戰戰兢兢。
或許她的心機深沈,只是因為沒有人能護著她罷了。
他用帕子替她輕輕擦了擦嬌嫩面頰上的淚痕,動作間帶著他完全沒有意識到的憐惜。
爆竹聲不絕,煙火絢爛繚繞,處處都充斥著新歲的歡慶。
寧國公府也不例外,在這樣壹個闔家團圓的日子裏,馮老夫人也破例將在京郊莊子上學規矩的馮書蕾接進府中過年。
馮老夫人派過去的那兩個教養嬤嬤頗為嚴格,莊子上的吃穿用度更是與馮書蕾在寧國公府時的錦衣玉食相差甚遠,不過半年,她便清減了許多,以往的驕嬌也被磨成了無波無瀾的靜水。
楊老夫人看著她瘦得連壹絲肉都沒有了的小臉,心疼不已,卻說不出什麽來,只能拉著她的手心不住扶著她脊骨突出的背。
問了幾句她在莊子上的生活,楊老夫人低嘆壹聲,“我的嬌兒受苦了……妳再忍耐些時日,娘已為妳尋了壹戶殷實妥帖的人家,那戶人家也是書香門第,兒郎有出息,已考上了舉人。且那戶人家就在荊州,離京城也不遠,妳若是想家了,可隨時回來……”
她細細說著,壹邊留心觀察伏在她膝頭的馮書蕾的面色,見她神色乖巧恬靜,不見之前的不甘執拗和任性,不由心下微松,願意相信她這是改好了。
“到得妳出嫁那時,定王想必對妳的氣也沒那麽大了,不會為難與妳,非要妳在莊子上度此殘生……”
提到定王時,馮書蕾身子壹僵,面色有些不對。
馮老夫人心中壹凜,凝重的目光望向她,“妳可是還對定王有那等心思?”
馮書蕾慢慢放松下來,神色有些落寞戚惶地搖了搖頭,柔聲細語,“在莊子上待了那麽多時日,女兒也想明白了,便照娘的安排就好。”
馮老夫人舒了口氣,愛憐地撫了撫她的發髻,卻又聽得她開口。
“只是姐夫那邊……”她擡起了頭,尖瘦的小臉哀哀地對著馮老夫人,“上回的事都怪我壹時左了心性鑄下大錯。年初二時姐夫會上府裏來,我想……親自同姐夫道個歉。”
大年初二回娘家是京城的風俗,馮初蕾還在的那些年都是姜紹鈞陪她回的寧國公府,就算是她不在了,這麽多年,姜紹鈞依然會在年初二帶上年禮拜訪嶽家。
“這……”馮老夫人十分為難,她不確定已娶了親的姜紹鈞今年還會不會過來,但想必姜紹鈞不會想見到馮書蕾,她原本是打算大年初壹的晚上就將女兒送回莊子上的。
“娘……您就答應女兒罷……”馮書蕾抓住了她的衣袖,如幼時那般偎在她身上撒嬌,語調有些哽咽,“女兒知道女兒做錯了,心中壹直對姐夫很是愧疚不堪。女兒不久之後便要嫁人,這可能是女兒最後壹次見他了,就想當面和他道個歉,也算全了這些年姐夫對女兒的疼愛。”
楊老夫人對上她那雙含了淚的眼,踟躕了幾番,終是應道:“……行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