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臨機應變看候漠

　　我們沒有前往中英街，而是直接趕往了蛇口碼頭，老歪派了他的得力助手阿水過來，陪同我們壹起去驗證這個消息的真偽。
　　這個年輕人很冷，常年穿著壹套黑色衣服，不茍言笑，給人的感覺十分沈默，我還記得後來有壹年香港電影《殺破狼》上映，那個身手瀟灑利落，心狠手辣的白衣殺手阿積壹出場，馬壹嶴就忍不住興奮地跟我說道：“看，這個人，像不像阿水？”
　　阿水在碼頭跟我們匯合之後，三人乘船過海，前往珠市的舊州港，壹路上那年輕人都低著頭，閉著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我給馬壹嶴打手勢，詢問他，有沒有感覺這個年輕人掛身份。
　　馬壹嶴點頭，朝著我豎起了右手食指來。
　　這手勢，代表了壹個詞。
　　幺。
　　或者說是“妖”。
　　也就是說，這個叫做阿水的年輕人，極有可能是夜行者的身份，至於他的本相是什麽，這個倒是不得而知——夜行者也是人，也是受著人類世界教育體系成長起來的，在沒有逼到絕路的時候，基本上都不會有夜行者願意顯露出自己那兇狠猙獰的本相來。
　　不過不管阿水是不是夜行者，這事兒跟我們都沒有太多關系。
　　對於我而言，他是老歪的手下，心腹鐵桿的那種。
　　這就夠了。
　　用了差不多壹個小時的時間，我們抵達了珠市，而在碼頭這兒，老歪通過關系，幫我們安排了壹輛車和壹個司機，司機叫做小陸，人很靦腆，也很醒目，忙前忙後，眼裏都是活兒，幫我們張羅上車之後，阿水言簡意賅地說了壹個地名：“武山。”
　　我們這回要去的地方，是位於珠市西區壹個靠海的小漁村，而根據老歪得到的消息，知道這個尉遲京他最近也要去那裏。
　　這個消息很隱秘，來源不明，但老歪既然願意派阿水陪我們壹起過來，說明他還是很有把握的。
　　從珠市市區趕往郊區，壹路上顛簸不已，越往西行，房屋越發破舊，周遭的景色也越發接近農村的樣子，因為車裏有兩個不太熟悉的人，馬壹嶴和我都沒有說話，而我其實對這附近並不陌生，事實上這附近有壹個工業區，裏面有好幾家電子廠都在用祥輝的藥水供應。
　　我之前曾經跟老金來過很多次，後來更是我壹個人在維持與客戶的關系，時不時過來請客吃飯，對這壹帶熟悉得很。
　　不過這些事情，我並沒有說出來，而是壹直悶在肚子裏。
　　車子越往西行，過了我熟悉的工業區，繼續往西，壹直到了海邊附近，方才停了下來，此刻已經是夜裏，周遭壹片蛙聲，車停在了村口附近，我們下了車，司機小陸沒有跟來，而那個阿水則言簡意賅地介紹道：“村子往裏走，那壹片最破爛的壹戶人家，據說港島霍家的人來過幾次，這壹次輪到尉遲要過來，歪哥分析，說這家人恐怕有要覺醒的夜行者在。”
　　馬壹嶴點了點頭，說我們走，去看看。
　　阿水往裏走，我瞧見馬壹嶴的臉色復雜，忍不住問道：“怎麽了？”
　　馬壹嶴想了想，對我說道：“妳知道海妮的老家是哪兒嗎？”
　　我壹楞，聯系前後，有些驚訝地說道：“難道是在這兒？”
　　“對，就是這兒，”馬壹嶴皺起了眉頭，說：“我親自過來把她帶走的，對這裏實在是太熟悉了，沒有想到，這才沒過多久，我又回到了這裏來，而且還是這麽壹個情況，所以我在想，那戶人家，說不定就是海妮的家。”
　　我說那是誰覺醒成夜行者了？
　　馬壹嶴說海妮有兩個姐姐，壹個弟弟，大姐、二姐都嫁了人，並不在這村子裏，而剩下壹個小弟在讀書，現在應該是在讀高中了吧，大概是家裏寵得很過分，所以就是個小混世魔王，完全不懂事，海妮因為天賦覺醒得比較早，於尋常人不同，自小就被人歧視，她這個弟弟不但不幫著，還經常打她——她身上好多的傷口，事實上都是她的家人，特別是這個弟弟留下來的……
　　聽到馬壹嶴的話語，我有些駭然，心中覺得不太可能，又想著馬壹嶴應該不會說謊話。
　　如果真是這樣，海妮之前還真的是受了許多傷害呢。
　　三人往裏走，快到跟前的時候，突然間瞧見燈光大亮，然後還看到有好幾輛警車在那兒，不由得奇怪，馬壹嶴趕緊上前去，瞧見這兒圍了壹大群的人，都在狹窄的村道上，對著不遠處壹房子指指點點，我們走上前去，瞧見有好多警察封場，然後還有穿著白大褂的人在裏面晃悠。
　　出事了。
　　我們瞧見這陣仗，心中都咯噔壹下，知道事情麻煩了，瞧了壹會兒，燈火通明，又有好多的警察，現場不讓人進，馬壹嶴便問了旁邊的村民，說到底怎麽回事？
　　壹個村民告訴我們，說夜裏村子裏來了兩人，壹個短發女人，還有壹個大高個子，像個小巨人壹樣，有人看到進了羅漢成家，結果半個小時前，有人去他們家借樓梯，就發現倆公婆都死在堂屋了，哎喲，那叫壹個可憐啊……
　　馬壹嶴問道：“這麽嚇人？是那兩個人殺的？”
　　那人點頭，說可不是，估計是那個大個子殺的，我跟妳講，那個人好高哦，那不得有……兩米五吧？
　　旁邊有人咧嘴笑道：“查老三妳個撲街就知道瞎吹，兩米五有多高妳知道麽？”
　　那人說沒有兩米五，也得有兩米二，李家小子跟我說的，那大個子進門的時候，要不是低著腦袋，估計都進不去咧——可惜啊，羅漢成這狗比剛剛發了壹筆橫財，還沒熱乎，去爽壹把呢就沒了，妳說說虧不虧……
　　“橫財？”
　　“嗨，妳不知道吧，羅漢成這狗比之前不是把自己那神經病女兒給扔了麽，這回聽說又有個老板過來，說看上他兒子了，準備送他兒子壹場大富貴——那些人都是有錢人，據說是給了他壹大筆錢，吃晚飯的時候，他還在跟對門郭家嫂子吹牛皮呢，沒想到轉眼就遭了秧。所以說嘛，財不外露，老輩人講的話，還是有道理的……”
　　這個叫做查老三的村裏閑漢吹得口沫飛濺，馬壹嶴適時遞上了壹根煙去，那人低頭壹看，高興地說道：“哎呀，軟中華啊，不錯。”
　　馬壹嶴平日裏不抽煙，但出門的時候，總能備壹盒在身邊。
　　那漢子叼上香煙，還待吹水，這時來了兩個警察，壹個穿著制服，壹個穿便衣，穿便衣的那個年紀大壹些，板著臉，仿佛誰都欠他錢壹眼。
　　兩人走過來，村民對制服向來害怕，下意識地散開，查老三也是，我和馬壹嶴也想走，被那便衣叫住了，喊道：“嘿，站住，別走。”
　　我們停下了腳步，便衣走到我們跟前來。
　　他打量了壹下我們三人，感覺不像是當地村民，不由得虎起臉來說道：“幹嘛的？”
　　馬壹嶴不卑不亢地說道：“過路的。”
　　便衣的臉色變得兇悍起來，指著我們三個，說妳、妳、妳，把身份證拿出來——過路的？過什麽路，沒事兒跑這兒來閑晃，有病呢吧？
　　他壹開口，旁邊那個制服就過來了，我們沒有多余動作，規規矩矩將身份證拿了出來，便衣挨個兒檢查了壹遍，沒有發現什麽問題，然後問道：“妳們在這兒幹嘛呢？”
　　馬壹嶴沒有開口，而我瞧見這場面，上前壹步，然後笑著說道：“阿SIR，我是前面工業區幾家廠子的藥水供應商，這次過來是跑客戶的，真的是過路。”
　　便衣聽到我的話語，皺著眉頭，說什麽藥水？
　　我按照祥輝的那壹套侃侃而談，他聽不出破綻，又問了壹句：“超益的廠長叫什麽名字？”
　　我賠著笑說道：“廠長我又沒打過交道，聽說是叫詹姆斯，中文叫啥，我倒不清楚——您知道的，我們這些跑客戶的，也就能夠跟下面車間的主管打打交道。”
　　便衣不再懷疑，將我們的身份證退了回來，揮了揮手說道：“天黑莫亂跑，小心出事，知道不？”
　　我賠著笑，將人應付走，馬壹嶴笑了，說侯子，沒想到妳還有這本事？
　　我把自己的工作經歷說了壹下，然後問道：“接下來該怎麽辦？”
　　馬壹嶴看向了阿水，阿水低頭，說我去給歪哥打個電話。
　　他離開之後，馬壹嶴這才說道：“從目前來看，前後來了兩批人，海妮的弟弟應該是給尉遲給帶走了，至於後面那壹批人，應該是別的人，至於是誰，這個我們現在得到的信息不多，沒辦法判斷，不過說句實話，膽敢行兇殺人、毫無顧忌的，數來數去也沒有幾家，看看老歪那邊的情況反饋吧。”
　　我看了壹眼不遠處燈光明亮的案發地，又想起那個叫做海妮，面容清秀、開朗愛笑的女孩子，忍不住長長嘆了壹口氣。
　　沒過壹會兒，阿水趕了回來，對我們說道：“歪哥從線人那裏得到了消息，尉遲沒有走遠，他現在應該在區裏壹家叫做‘新富豪’的夜總會玩，據說那個叫做羅東偉的靚仔也在壹起，我們現在過去麽？”
　　馬壹嶴問道：“來得及麽？”
　　阿水點了點頭。
　　馬壹嶴回頭望了壹眼不遠處的燈光，然後點頭說道：“好，去區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