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吃雞雙排

　　說句實話，我聽到這話兒，幾乎是壹臉懵逼的。
　　先前蘇烈給我的感覺，是那白老頭兒特別有面兒，他們也十分照看白老頭兒的面子，給予足夠的尊重，該讓步的地方，盡可能讓步，連筆錄什麽的，也都是隨隨便便湊合。
　　他們更是幫我將那胖大海的兒子等人給“繩之以法”，算是做了交代。
　　然而此刻他這話兒壹說出來，我方才知道，在工作上，人家其實還是非常實際的，並沒有牽涉到太多的人情。
　　對方給了兩條路，第壹條路，算是搭頭。
　　怎麽說呢，那就是我點頭了，他們高興；不點頭，他們也不在乎。
　　第二條路，表面上好像是很給面子，但實際上，我不但需要去給人家捧場子，而且還需要擼起袖子來奮力表現。
　　因為如果拿不到名次的話，那個什麽燭陰，跟我也是沒有半毛錢關系的。
　　這算計……只能說，堂堂正正。
　　是陽謀。
　　瞧見蘇烈溫和的笑容，我竟然沒有辦法生氣。
　　因為他把壹切的事情都擺在了明面上來，並沒有遮遮掩掩，讓我實在是沒有辦法發作，反而激起了壹種說不出來的勁兒，就想要爭那麽壹口氣。
　　不過我並沒有當即答應，而是告訴蘇烈，說信息太多了，我有點兒頭疼，需要回頭消化壹下。
　　蘇烈點頭，說對，妳好好想壹想。
　　隨後，他又說道：“不過最遲半個月的時間，妳就得給我答復了，因為那個時候，我們需要核定與會人員了——這件事兒對妳來說，或許並不算什麽，但對於大部分的修行者來講，卻是壹個很重要的機會。名額有限，我們需要仔細地審核和篩選，不能拖太多的時間。這個，請妳理解哈。”
　　我聽到，點頭，說好，我壹定提前給妳回復最終結果。
　　蘇烈離開之後，我半坐在病床上，陽光從窗外灑落，斜斜地落在了我的臉上來。
　　初春的陽光，有些溫暖，讓人迷醉。
　　我深深地吸了壹口氣，然後從兜裏，摸出了壹樣東西來。
　　我將它捏在手心處，緩緩平攤開來。
　　掌心那兒，有壹根軟中帶硬，硬中又有幾分軟的玩意兒，它如同瑪瑙軟玉，又仿佛是藏區流傳的天珠壹樣，透著玉質的光澤，又有金屬的質感，落在手中，有些沈甸甸，上面有許多熔漿凝結之後的巖石痕跡，而這痕跡，又仿佛某種說不出來的奇妙符文勾勒。
　　這，就是落入熔漿之後的軟金索，最終留下來的殘骸。
　　倘若不是我與它十分熟悉，甚至能夠感受到它的氣息，我實在是無法接受，原本長到可以用來當褲腰帶的繩索，此刻就只剩下了這麽壹小截。
　　它甚至還沒有小拇指那麽大。
　　中華大地，藏龍臥虎。
　　我從來不認為自己是什麽頂級厲害的人物，也不覺得自己有可能成為天選之子，在見識過了南方、西川和燕京三地的江湖之後，我越發深刻地認識到壹點。
　　雖然在此之前，我從來不覺得這個世界有什麽不同，但當真正深入其間的時候，我方才發現，這天地之英才，是何其多也。
　　我若是想要在這壹次的集訓中，獲得前三的成績，實在是很難。
　　宛如登天。
　　但天機處卻並沒有將口子給收攏，因為它這壹次集訓雖然主打的目的，是對付“噬心魔”，但針對的群體對象，卻是全國各地最有潛力的優秀年輕人，而不是成名已久的大人物。
　　從這壹點上來說，又給了我足夠的希望。
　　那麽我這樣壹個剛剛入行的小年輕，憑什麽能夠在這樣的壹次集訓中脫穎而出呢？
　　想來想去，我只能夠想到壹點。
　　那就是我手中的這玩意。
　　呼……
　　我深吸了壹口氣，然後將全身勁力（也作“妖力”）牽引，然後陡然貫註到了掌心的這根小東西上來。
　　盡管我之前並沒有執行過，但它卻如同我所預料的壹樣，開始迅速膨脹起來。
　　並且放光。
　　金光。
　　壹如之前的軟金索。
　　當此物最終成型的時候，卻是化作了壹根粗約茶杯、長達半丈的長棍，它的兩頭處，滿是那熔漿凝結之後，宛如隕鐵壹般的黑灰色。
　　而中間，則是金屬被蝕刻之後，顯露出來猙獰粗獷的痕跡。
　　整根長棍，相比之前的軟金索長棍來說，要粗糲醜陋許多，卻有顯露出了某種說不出來的肅殺之氣。
　　凜冽之中，又帶著許多熄滅不了的灼熱。
　　長棍的重量勻稱，兩頭重，中間輕，我跳下了床之後，在狹窄的病房裏耍了兩回，感覺十分的得心應手。
　　我耍弄了十分鐘之後，將這玩意給收了起來，然後走出了房間。
　　門口有人守衛，換了壹位兄弟，問我怎麽了？
　　我說我想打個電話，可以麽？
　　那位天機處的普通辦事人員聽到，領著我來到了醫生辦公室，跟醫生說明了壹下。
　　醫生對這人還是挺尊重的，表示可以。
　　不過臨走之前，他還是忍不住說道：“那什麽，別往國外打，我們這兒的國際專線，是有指標的……”
　　我瞧見醫生的壹臉擔憂，忍不住笑了。
　　我說不會，我打給南方。
　　醫生離去之後，那位工作人員也隨之離開，還貼心地將門給我關上。
　　當房間裏再無人之後，我撥通了壹個爛熟於心的電話號碼。
　　馬壹嶴。
　　這已經不知道是我多少回打電話了，雖然壹直都沒有打通，但我還是希望再打壹次。
　　若是打不通，我想我可能需要在傷好之後，去壹趟南方，第壹是找到馬壹嶴，第二則是想辦法給合城居寄些噬心蜂的蜂蜜。
　　之所以找馬壹嶴，是因為，他就是我能夠想到的雙保險。
　　如果單憑我，或許未必能夠在這壹次的集訓活動中獲得好成績，但如果是我們兩個人呢？
　　雙排總比單排強。
　　至少幾率大。
　　我本以為這壹次依舊是打不通的，但讓我意外的，是電話打過去，不再是“不在服務區”，或者“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而是“嘟、嘟、嘟”的聲響。
　　在響了五下之後，有人接通了：“餵？”
　　時隔許久，再壹次聽到馬壹嶴的聲音，我竟然有壹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而電話那頭，則顯得不耐煩了，“餵”了兩聲之後，說道：“誰，報上名字，再不說話，我就掛了。”
　　我激動地說道：“是我，是我，侯漠。”
　　馬壹嶴聽到，很是驚喜：“侯漠？嘿，妳小子終於舍得打電話過來了啊，什麽情況啊，壹走就這麽久，壹點兒消息都沒有過來，害得我都擔心了，還準備這兩天過燕京來，找尋妳呢。”
　　我有些無語，說妳這真的是豬八戒爬墻頭，倒打壹耙。妳自己看看，我這些天給妳打了多少次電話，可妳壹直不開機，我有什麽辦法？
　　馬壹嶴不好意思地嘿然輕笑，說我的錯，我的錯，前段時間，發生了些破爛事兒，忒忙。
　　我說到底怎麽了？咱們的錢，要回來了麽？
　　我關心起我們的那壹筆美金來，畢竟夜行者也是人，也得吃喝拉撒，而且還有壹大家子的人得照料，這些都得花錢。
　　錢是男人膽，沒有錢，我總不能再去吃霸王餐吧？
　　馬壹嶴在電話那頭大罵，說呸，發財張那狗日的，真的是黑了心，妳真當他是好心給咱送錢呢？
　　我說不然呢？
　　馬壹嶴說道：“那家夥是給港島霍家的風雷手李冠全威脅，然後在鵬城設下圈套，準備弄我呢。”
　　我壹聽，頓時就明白了馬壹嶴為什麽前壹段時間壹直聯系不上，趕忙問道：“然後呢？後來發生了什麽？”
　　馬壹嶴說還好我機警，沒有中招，不過這裏面又發生了壹些事情，說來話長——對了，妳呢，妳現在在燕京麽？待得怎麽樣，那個黃大仙的話語，到底作不作得準？
　　我腦子裏還在想著港島霍家的李冠全在與我們為敵之事，聽到馬壹嶴的問話，有點兒發楞，說啊？
　　馬壹嶴說：“黃大仙說妳利在北方，會在北方遇到妳的大機緣——這事兒，準不準？”
　　黃大仙的話，到底準不準呢？
　　從結果來說，黃大仙的話是壹語成讖，因為我不但誤打誤撞，找到了張宿秘境，而且還莫名其妙地得到了朱雀妖元。
　　這裏面的遭遇，實在是太離奇了，巧合到讓人難以置信。
　　它讓我總感覺，冥冥之間自有註定，讓人不得不佩服起了黃大仙那極富超前預見性的話語來。
　　但從過程上來說，白老頭兒說我這人的命格，與北方不符，越往北，就越是兇險。
　　黃大仙的話，很是不負責任。
　　白老頭兒這人雖然十分不著調，但他的話語，還是很靠譜的。
　　所以……
　　我苦笑壹聲，說道：“這個，說來話長。我現在在燕京的壹家醫院裏呢，這兒的電話，是010—XXXXXXXXX，妳過來，給我打電話。”
　　馬壹嶴說：“妥……”
　　我心中壹暖，想著跟他聊起這壹次集訓活動的事兒，卻不曾想醫生辦公室的門被人“砰”的壹聲踹開，緊接著白老頭兒出現在門口，指著我喊道：“嘿，妳個小兔崽子，居然還好意思在這裏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