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屍語蟲現血汙中

　　詐屍了？
　　盡管旁邊圍著壹圈行內人士，但是乍壹瞧見這陣勢，大家都有些慌，就算是我，也給那張跑得發白的臉給嚇到，下意識地往後退去。
　　卻見那屍體睜開了壹雙無神的眼，發出了古怪的聲音之後，又開口，說了壹句話：“爾等鼠輩，惹怒水神，膽敢再挖水庫者，有如此人，死！”
　　說罷，那屍體的腦袋突然就像壹顆脆西瓜壹樣，直接炸裂開來。
　　砰的壹聲，白色的腦漿紅色的血，灑落壹地，那碎裂的頭骨還紮傷了好幾人，滿地亂滾，慘叫連連。
　　有鄉民瞧見這個，慌忙跪倒在地，驚恐地拜著，大聲喊道：“上仙息怒，上仙息怒。”
　　他們嚇得渾身直哆嗦，而旁邊的警察也是臉色慘白——他們當警察的，年輕壹些的還好，年長壹些的，哪個沒見過死人，但像此時此刻這般血腥惡心的場面，卻還真的是難得壹見，此刻聞著那股味兒，不少人直接就吐了出來。
　　場中亂成壹團，有人在跪地禱告，祈求“神靈”原諒，有人在四處打量，害怕周圍有什麽動靜，還有少數人在邊兒上冷眼旁觀著，而我就是其中的壹個。
　　這世上有鬼麽？
　　即便是進入到了這個行當裏面來，我也不能確定這壹點，畢竟故事聽得多，但從始至終，我都沒有瞧見過鬼。
　　所以剛才死人開口的事件，未必是鬼魂在搗亂，能有可能是壹場精心的設計。
　　至於是為什麽，我想可能跟那個“挖水庫”有關。
　　如此慌亂壹陣，有人問當地鄉民，說妳們這兒要挖水庫麽？
　　那村民給嚇壞了，好壹會兒方才回過神來，說道：“對，對，水庫東邊有壹片水區的淤泥太多了，有人提議將淤泥清出來肥田，然後規劃那壹片來養魚——啊，對了，我想起來了，死的這五個人，都是這個規劃的支持者，開春的時候還去挖過泥。難道，他們這是觸怒了水神，所以才招來殺身之禍的？”
　　他這麽壹說，壹眾鄉民就都嚇得直哆嗦，有壹個胡子有些花白的老頭說道：“要是那樣的話，我們就不挖了。”
　　眾人紛紛點頭，說對啊，不挖了，是不是就沒事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先前與沙通海吵架的那個神婆突然說道：“不對，不對，妳們別自欺欺人了，事情不是這樣子的，壹定是那淤泥之中，有什麽東西，有人想要阻止清理，所以才會弄出這麽多幺蛾子來的。”
　　另壹個披著麻衣的中年人也說道：“對，說不定下面有什麽妖怪的巢穴呢，所以才會這樣，如果想要真正徹底的解決這件事情，還是得挖，不能讓那個家夥得逞。”
　　兩人壹言壹語，說得鄉民和警察都壹楞壹楞的，然而那花白胡子的老頭卻呵斥道：“死人都開口了，妳們還在這裏執意徹查，這是想讓我們鄉的人死絕麽？”
　　那神婆壹聽，頓時就不樂意了，說嗨，妳這怎麽說話的呢？我們這也不是為了妳們好麽？
　　花白胡子老頭說誰知道妳們到底怎麽想的啊，是不是這件事情了結了，妳們就沒有錢賺了，所以才誓不罷休的？妳們都是外鄉的，讓我們這兒的沙大師來說。
　　他看向了沙通海，而沙通海仿佛有些走神，叫了兩聲，方才回過神來。
　　他認真聽完兩人的說法之後，沈吟了壹番，然後對那神婆和麻衣中年說道：“妳們的考慮，我覺得挺有道理的，只不過這件事情已經傳開去了，想要再找人過來挖淤泥，恐怕是花多少錢都請不來幾個，而且這件事情也不是壹蹴而就的，到時候如果又出現什麽岔子，劉家峽水庫這麽大，妳們誰能夠防得住？趙神婆妳，還是司馬老二妳呢？”
　　他如此壹詢問，那兩個持反對意見的行內人頓時就啞口無言了。
　　他們過來，只不過是想要掙點兒外快的，犯不著把自己給折騰進去，所以被沙通海這麽壹頓點名，頓時就下意識地往後縮了去。
　　瞧見他們不再堅持，沙通海這才說道：“其實吧，我覺得為了鄉民和百姓考慮的話，這件事情就這樣結了吧，水庫清淤這件事情呢，讓大家再討論討論；當然，幾位警官，這案子該怎麽查，妳們還是得查，畢竟這麽五個大活人，不明不白地給溺死了，總得給家屬壹個交代不是？”
　　他說得有理有據有節，眾人聽了，都服氣，覺得這是最好的處理方法，而警察那邊也接受了這樣的建議。
　　簡單的商量之後，他們決定重新收拾現場，給受傷的人員進行包紮，準備善後事宜。
　　而這個時候，從南邊走來幾人，我遠遠望去，瞧見馬壹嶴和小狗都在其中，而在他們的旁邊，還有三個穿著青色道袍的人。
　　其中壹個年紀稍長的，應該就是金天觀的仙明真人。
　　我瞧見他們，迎了上去，簡單寒暄兩句之後，馬壹嶴瞧見我壹臉古怪，問道：“怎麽了？”
　　我朝著旁邊的小狗點頭招呼，然後將剛才發生的事情說了壹遍，那仙明真人撫須皺眉，說道：“這件事情，有些古怪啊。”
　　我說自然古怪，總感覺這樣的結局，好像是被人故意設計好了的壹樣。
　　馬壹嶴幫我介紹了仙明真人之後，快步前往現場，說走，去看看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他壹馬當先，走到了剛才屍體自爆的地方來，那場面又血腥又惡心，就連警察都有些受不了，只是將那句無頭屍體給收斂，用白布蓋住，至於那壹大灘的血跡和腦漿，也就不再去管。
　　馬壹嶴對這些並不畏懼，而是走上前去打量，有警察瞧見，喊了他壹聲，馬壹嶴卻置若罔聞。
　　他瞇著眼睛，仔細打量著這壹大片的汙穢，而小狗則不斷地吸著鼻子，仿佛在嗅什麽。
　　有壹個國字臉的警察瞧見馬壹嶴不聽招呼，有些不高興了，走上前來攔他，而就在這個時候，馬壹嶴俯身下去，從壹攤血肉之中，揪出了壹個小黑點來。
　　警察瞧見馬壹嶴伸手進那血肉裏面去刨弄，頓時就壹陣酸水直冒，忍不住罵道：“妳幹嘛呢？腦子有病？”
　　馬壹嶴卻搖頭，說噓，這裏面有些不太對勁。
　　仙明真人走上前來，問道：“這是什麽？”
　　我看向了馬壹嶴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之間，那裏有壹個黑色小顆粒，模樣不大，感覺比黃豆還小壹些，而我目光聚集之時，方才發現那居然是壹種小蟲子。
　　它有點兒類似於七星瓢蟲，身體像半個圓球，頭黑黑，翅膀是也是黑墨色，觸角很短，不太明顯，節肢在大大的翅膀底下。
　　因為顏色的關系，它顯得更加醜陋。
　　這只蟲子是死的，渾身僵硬，沒有任何動靜。
　　馬壹嶴瞇眼，仔細打量著，許久之後，他緩緩說道：“這東西很少見啊，不過我以前水木圖書館裏面的壹本典藏古籍裏面有瞧過，它的外觀符合那裏面所有的相關描述——這東西在古代，被叫做屍語蟲，被人餵養訓練之後，能夠寄生在屍體的咽喉部位，讓屍體還未腐爛的聲帶發出共振，從而讓死人說話。”
　　啊？
　　聽到馬壹嶴的話語，眾人皆是驚訝，說世間還有這般神奇的東西？怕不是說笑哦。
　　馬壹嶴卻不管這些冷言冷語，而是瞇眼打量了好壹會兒，又遞給了小狗，小狗不嫌汙穢，將那玩意給接了過去，還在鼻子底下嗅了嗅，然後側頭，仿佛在思量什麽。
　　馬壹嶴繼續說道：“我是學生物出身的，絕對專業，諸位如果不相信的話，我到時候可以提供文本佐證。而古籍之中，還提到壹個點，那就是這蟲子本身是不會說話的，即便是在死人喉嚨之中，也是如此，所以如果想要讓它起作用的話，飼養這蟲子的人，也必須在附近，通過某種頻率的共鳴，讓它實現屍語。”
　　我問道：“附近，是多遠？”
　　馬壹嶴說道：“三丈，最多五丈。”
　　我眉頭壹挑，露出了笑容來，說也就是說，那個籌劃屍體開口的人，其實就在我們這些人中間。
　　馬壹嶴點頭，環視眾人，說對，就在我們這些人中間。
　　我又說道：“什麽人，能夠在屍體的身體裏提前種下這屍語蟲呢？各位，這具屍體，最早是誰發現的？”
　　那個叫做趙神婆的中年婦人舉手，說是我，不過當時還有金天觀的仙明真人，還有其他的人，都在場啊，只不過是前後腳的事情，而且有人可以跟我作證，我從頭到尾，都沒有碰過這屍體——檢查屍體的人，可是仙明真人，和妳旁邊這個胖小弟。
　　我又問：“後面又有誰接觸過屍體？”
　　陸續有人舉手，有同行，有警察，至於鄉民，則個個都嫌這玩意晦氣，躲都躲不及，哪裏敢摸這個？
　　我拍手，說那麽現在的人員範圍，就縮小很多了，不是麽？
　　那司馬老二壹臉怒意，說妳這麽講，是在懷疑我們咯？
　　旁邊的沙通海勸解道：“別這麽說，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不會有人冤枉妳的。”
　　我也笑了，說對，我想說，還有壹個人也有機會放入。
　　馬壹嶴點頭，說對，就是那個殺人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