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連遇外人

　　壹百多米的落差，四百多米的距離，嶽瀚帶著蘇婉君從瀟河大橋橋頂，急馳而下，耳邊是呼嘯的風聲。蘇婉君緊緊抱著嶽瀚，心驚膽戰。嶽瀚下這個陡坡，沒有剎閘減速。蘇婉君剛才催促他快行，她想快點離開她父親。嶽瀚滿足了她的願望。
　　眼前飛般閃過的人影漸漸清晰，自行車沖出過千米後，慢了下來。蘇婉君不安穩的心，隨著平息下來。她可以任性的尾隨在嶽瀚身邊，卻不能讓蘇天勝知道嶽瀚的身份。他如果知道自己的女兒和她的學生走到壹起，那簡直會是壹場災難，蘇婉君很確信這點。她父親何等性格，她很了解。
　　嶽瀚悠閑的踏著車子，順坡而下的慣性，仍未完全消散。他感受到身後玉人的沈寂，揚頭問道：“怎麽了？”
　　蘇婉君長抒壹口氣，單用右手摟住嶽瀚，身子橫坐好，腦袋托付的放到嶽瀚後背，懶洋洋的道：“沒什麽。”
　　嶽瀚大概的猜到蘇婉君的煩惱。家庭是他和諸女間的最大問題之壹，年輕人可以無所顧忌，想如何就如何，家庭是大麻煩，它是最傳統的東西，尤其中國的家庭。
　　他是孤兒，無法設身處地考慮這個問題。他付出和收獲的只有壹顆心，這是他唯壹的堅持。
　　惱人的問題，總有壹天要面對，他就把那放到那壹天。那壹天之前，還是先好好享受，值得珍惜的時間。他無擔無累，註定在這個問題上處於被動，他唯有跟著愛人的腳步走。
　　嶽瀚道：“我們第壹站先去哪兒？”他沒多問剛才的疑惑，轉而探討今天出來的目的。
　　蘇婉君壹怔，沒想到嶽瀚不再追問，她道：“黃垠百貨。”
　　嶽瀚道：“妳想給妳的“乖女兒”買點什麽？”
　　蘇婉君不滿道：“去妳的，小怡現在正式是我妹妹，什麽乖女兒！”
　　嶽瀚仍不放棄，笑道：“那小怡不是和甜甜蜜蜜壹樣，都成了妹妹女兒。”
　　蘇婉君嚷道：“妳繞了我吧，有甜甜蜜蜜就夠我忙的，別再添亂。”
　　嶽瀚道：“嘿，我給妳找個這麽聰明漂亮的妹妹，妳還不滿意！十六歲能考上黃大的可沒幾個，妳該驕傲！”
　　蘇婉君道：“省省吧妳，還給我找的妹妹。”她小手戳扭嶽瀚後背，道：“妳也不閑臉紅，自己不安好心，還打著我得幌子。妳的心思，別以為我不知道。貪得無厭的家夥！”她玉手微動，讓嶽瀚疼痛中，很是“爽”了壹下。
　　嶽瀚繃直了身子，減輕後背帶來的酸麻。他暗中埋怨自己，整個沒事找事，扯那幹什麽。他連連告饒道：“別扭，別扭了，她不是咱們的妹妹嘛！”
　　蘇婉君道：“小樣，便宜妳了。要不是小怡那麽可憐，妳那這麽便宜。”想想寧怡這樣壹個純情的小姑娘，住進了嶽瀚這個大色狼窩中，那花心大蘿蔔能幹好事！蘇婉君可不信。
　　嶽瀚嘿嘿壹笑，道：“婉君，如果妳們是壹群螞蚱，我就要做那只穿螞蚱的繩，只要妳們不跳開，我就要把妳們牢牢綁在壹起，共同走向秋後。”
　　蘇婉君輕唾：“妳才是螞蚱，美的妳。”她心中無言嘆息：“唉，冤家！”她真希望嶽瀚不要對她如此誠實，讓她能有機會體驗壹會兒那種感覺。
　　嶽瀚道：“我美妳更美，咱們是才子配佳人，絕對。”他調笑中調情，無聲送上贊美之詞。“妳自己吹，可別把我收進去，我可丟不起這個人。”蘇婉君不領情。“嘿，我是老實人，說的是實話。”嶽瀚大呼小叫。“好了，百貨大樓到了。”蘇婉君習慣性的無視。嶽瀚的這點招數，不光是她，嶽家小屋經常出入的人，都深有體味。他們達成應對共識，以絕對無視的態度，讓嶽瀚自討沒趣，看他還那麽囂張！
　　百貨大樓，壹樓餐飲部。
　　嶽瀚和蘇婉君緊靠著坐在壹起，面前起放著壹大杯棒棒冰。他們壹人含著壹只吸管，同飲壹杯飲料。那種頭碰頭，嘴接嘴的親昵感覺，讓他們心中甜絲絲的。
　　嶽瀚自豪的攬著蘇婉君肩頭，愜意的盯著她圓潤的俏臉直看。她是那麽漂亮，那麽完美，嶽瀚越看越覺得幸福、幸運。
　　蘇婉君忍受不住，他那壹動不動神情凝視的目光，玉臉飛上壹層紅霞，她道：“看什麽呢？”
　　嶽瀚擡著臉，幹脆的道：“看妳。”
　　蘇婉君心中美滋滋的，外表卻不顯露，她無所謂道：“我有什麽好看？”
　　嶽瀚壹副花癡模樣，道：“妳哪兒都好看。”
　　蘇婉君被贊美的不好意思，她道：“真的？”任何時候，愛人的贊美都是最醉人的。她傻乎乎的，或者是甜蜜蜜的回應。
　　嶽瀚道：“當然是真的，我老人家從不說慌的說。”
　　蘇婉君噗哧壹笑，展現迷人面容，引得周圍男性，不忿老幼，統統行註目禮。她忙低下頭，道：“妳又耍貧嘴。”
　　嶽瀚道：“我不說，妳也是最美的，我只是想讓妳知道，妳在我這是最美的。”
　　蘇婉君嬌嗔道：“甜言蜜語。”她美目流轉，媚態萬千之色，顯示這“甜言蜜語”，只不定多合她心意。
　　嶽瀚道：“那我問妳個正事。”
　　蘇婉君正期待嶽瀚下面的話，聞言有些失望。她收拾心情，道：“什麽正事？”
　　嶽瀚道：“我奇怪，妳買這麽多衣服，小怡怎麽穿的過來？”他指了指壹邊，大包小包，堆滿兩個座位的手提袋。那是他們剛剛采購的戰果。
　　壹年四季，從內衣到外衣，蘇婉君幾乎為寧怡買了個遍。嶽瀚看得眼花繚亂。“怎麽穿不過來？”蘇婉君反問。“小怡壹天到晚在學校裏上課，都穿校服。妳買的那些衣服，雖然好看，她怎麽有機會穿？”嶽瀚說出想法。“正因為她壹天到晚憋在學校裏，如果有機會出來休息壹下，妳不能再讓她穿那校服吧。還有，她很多的內衣都穿好幾年了，早該換了。我買的，她肯定用的到。”“最重要的，我們送她禮物，送她生活最必需品，這份意義最重要。我們告訴她，以後不用愁這個，有我們來解決，這才是有家的孩子。”“還是妳細心，小怡有妳這個好姐姐，真好福氣，我真羨慕她呀！”“我還羨慕她有個好哥哥呢！”蘇婉君直翻白眼。這家夥明明正摟著自己，居然還說這話。
　　嶽瀚嘻嘻壹笑，道：“羨慕她，容易。這事，我沒意見。怎樣，叫聲哥哥聽聽。”“臭家夥，占我便宜。不給妳喝了。”蘇婉君把飲料杯，拉到自己壹側。
　　嶽瀚賊笑著瞅住蘇婉君，道：“那不要緊，杯子裏的我喝不到，我搶某人嘴裏的喝！”
　　蘇婉君拿嶽瀚沒轍，她知道他說到做到，這家夥字典裏就沒有“羞恥”兩字。她以前怎麽沒發現。她又把飲料杯移了回來，免得這家夥真耍寶。
　　兩人噙著吸管，頭碰頭，眼對眼。嶽瀚壹臉得意，幸福無邊。蘇婉君媚眼橫掃，美態迷人。“婉君？”有人來到他們桌前。
　　嶽瀚心中郁悶：“誰這麽沒眼色，沒看到這兒正過二人世界，居然這時來打擾。”他擡頭打量來人。
　　壹個文質彬彬的青年，看著蘇婉君。他目光透著驚訝，似乎很是詫異於此地此景，見到如此得蘇婉君。
　　嶽瀚又看向懷中的蘇婉君，能試探得叫出“婉君”，這種只有親密熟悉者間才有的稱呼，她不會不認識。
　　蘇婉君比來人更要吃驚，她扭頭看著來人，似乎呆掉了。
　　嶽瀚推醒她，指指那青年，似說：“人家跟妳說話，妳的應聲啊。”
　　那青年現在完全看清蘇婉君面容，他壹副不相信得口吻，道：“婉君，真的是妳！”
　　蘇婉君從最初得震驚中醒轉過來，她的目光逐漸變的冷漠，展顏得笑容慢慢散去。她沒有先應答那青年，轉而對嶽瀚道：“他叫王紹鈞，曾經是我的男朋友。”
　　嶽瀚立刻明白，面前之人，就是因為甜蜜的緣故，離開蘇婉君，帶給她巨大傷害的那人。他對蘇婉君，點點頭，信任的交她處理。
　　蘇婉君對王紹鈞冷冷的道：“是我怎樣，妳怎麽回來了？”她話語裏，不是詢問，更多是責難。他帶給她多大痛苦，他又如何知道。她現在有了可以依靠之人，他怎麽又出現了。
　　王紹鈞感受到那種尖銳對抗，他壹臉歉然，道：“我可以先坐下嗎？”
　　蘇婉君沒有直接回答，目光詢問嶽瀚。嶽瀚不置可否。蘇婉君道：“有事妳直說。”她不願意面前這個人，再來到她的生活。她曾經是如此愛他，得到的卻是無盡的傷害，她真不願再見他。
　　王紹鈞頗為尷尬，他剛剛拉開椅子，卻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他沒料到蘇婉君如此反應。
　　嶽瀚看著徘徊中的王紹鈞，沒有出言，既然這個人曾那樣做，蘇婉君如此反應到很正常，他不會，也不想幹涉。
　　王紹鈞最後選擇了靠著椅子，站在那裏，他沒有坐下，對蘇婉君道：“婉君，這位可以介紹給我壹下嗎？”他目光指向嶽瀚。他看著蘇婉君親昵的待在嶽瀚懷中，明白他們的關系，他想要蘇婉君親口證實。
　　蘇婉君又向嶽瀚懷裏靠了靠，幸福的道：“他是我的男朋友，叫嶽瀚。”
　　王紹鈞早已料到，卻仍掩飾不住的露出，壹股失望之色。他喃喃道：“看來，我回來晚了。”
　　嶽瀚心下詫異：“難道面前這個人，想吃回頭草？”
　　蘇婉君聽出王紹鈞弦外之音，她道：“妳從壹開始就晚了。”她望著嶽瀚，專註的道：“阿瀚從沒有嫌棄過甜甜蜜蜜，妳永遠做不到。”
　　王紹鈞急著道：“我現在能接受她們！”
　　這下，嶽瀚和蘇婉君都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真的是想吃回頭草。
　　蘇婉君冷眼瞧著王紹鈞，譏諷道：“現在？妳怎麽不挑我老了以後！”
　　王紹鈞道：“婉君，我！”
　　蘇婉君道：“妳當初離開是妳的選擇，那也是妳的心意。現在妳回來有什麽用，即使沒有阿瀚，妳也不可能。妳該為妳做過的決定負責。”“婉君，我當初錯了，我真的錯了。”王紹鈞神情激動的竄到桌前。
　　蘇婉君自然後退，躲入嶽瀚懷中。
　　王紹鈞清晰的看到這壹幕，他已經明白，面前曾經擁有的玉人，已經投入別人懷抱，他沒了機會。他道：“我知道現在說什麽都晚了，從國外回來後的這幾天，我壹直不敢去見妳，我知道以前做錯了，我真的很後悔，我，唉！”
　　他極度失落的回坐到椅子上，壹臉痛苦。他現在的壹切都是自己當初的選擇。不論是否後悔，他都已經選擇了。傷害已經產生，無論如何補救，它都是存在。
　　蘇婉君冷靜的看著這壹幕，她忽然感到自己不同了，她已經不是以前那個蘇婉君，她獲得了新生。如果換作遇到嶽瀚以前的她，或許她會憐憫王紹鈞，甚至重新返回他的身邊，那時她實在無法忘記他。
　　她現在發現自己，對王紹鈞已經沒了感覺，看著他痛苦、悲傷，如同看壹個陌生人壹般，不知不覺間，她已經完全把王紹鈞忘記，她忘記了和他的壹切，包括曾經的愛與傷痛。她心中現在感覺不到任何王紹鈞的痕跡。他只是壹個曾經認識的人。
　　她道：“妳既然知道，還出來幹什麽，我們之間已經沒有什麽可說的。”
　　王紹鈞道：“我們還可以做朋友嗎，普通朋友？”最後四個字，雖然很艱難，他仍是說了出來。“普通朋友？”蘇婉君玩味的重復。“就像以前，普通朋友。”王紹鈞肯定的道
　　蘇婉君不自覺的又看看嶽瀚。嶽瀚壹副完全妳做主的表情，他看的出，這個王紹鈞恐怕壹直沒有忘記蘇婉君，這次回來就是想再續前緣。只是，曾經的選擇已經做出，想在更改卻是萬難。“我們還能再做以前的朋友嗎！”蘇婉君傷感的道，她似回憶起往昔美好時光，應對今日情景，不免感慨。“婉君。”王紹鈞沒有得到肯定答復。“何必呢。”蘇婉君看著王紹鈞，道：“我現在生活的很好，妳生活的肯定也不錯，何必再回到從前。過去的就讓她過去吧。”
　　她話語中充滿決絕，既是讓他們曾經的愛與傷過去，又是讓他們曾經的友情過去。她現在有舒心的生活，她不想再摻雜出什麽來。
　　王紹鈞明白他往日決定的傷害，他還能說什麽，他落寞的道：“我這次回來，不會走了。妳要想找我幫忙，我會盡力，這是我的名片，我還當我們是朋友。”他遞上壹張名片，對嶽瀚道：“希望妳能照顧好婉君。”
　　嶽瀚安穩的道：“謝謝妳的關心。”他看看蘇婉君，摟的她更緊了，他演示的向王紹鈞道：“我會讓婉君永遠幸福快樂。”
　　王紹鈞看著人家幸福的壹對，能再說什麽，他站了起來，自嘈的道：“我在這兒，有點像電燈泡，就不打擾妳們了。”他不待蘇婉君離開，轉身猛的離開。他需要找地方，自己發泄，那期望破滅的悲傷。
　　嶽瀚和蘇婉君看著王紹鈞離去的背影，久久不動。“婉君，妳沒事吧？”嶽瀚關心的問。“我沒事。”蘇婉君聲音低低的回答，她拿著吸管，不停戳弄杯中碎冰。“事情已經過去，妳不用再煩憂了。”嶽瀚安慰的撫著蘇婉君肩頭。“是啊，終於過去了。”蘇婉君倒入嶽瀚懷內，依偎著他的胸膛，品味舊日的離去，新生的到來。
　　嶽瀚撫弄蘇婉君耳垂秀發，輕聲道：“以後妳就交給我吧。”“嗯。”蘇婉君默默回應。兩人徜徉在愛河中。
　　嶽瀚看著昨日的老師，今日的小女生，幸福的醉了，他貼著蘇婉君小耳，低聲道：“我們以後再生壹對小甜甜蜜蜜，怎麽樣！”“妳個臭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