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舟側畔 第二部:官路風流

劉伶醉(程譽小寶)

古典修真

暮春三月,江南草長,雜花生樹,群鶯亂飛。盛武王朝壹百四十三年,盛元十六年三月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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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魚躍龍門、第六章:魚龍之變

沈舟側畔 第二部:官路風流 by 劉伶醉(程譽小寶)

2024-5-25 14:07

望江樓上。
嚴濟憑欄而坐,杯中余酒尚溫。
今日八月二十八,正是鄉試放榜之日,他並未學別人那般去府學那裏看榜,而是獨自來到望江樓上飲酒。
此樓高有四層,於最高處可將省府繁華盡收眼底,嚴濟看著江水浩浩湯湯遠去,壹時心中意難平。
自與顧盼兒相識至今,二人每日相親相愛,自己發奮讀書,顧盼兒紅袖添香,倒也其樂融融。
有時他起立四顧,只覺得如此經年累月,倒也不失為壹樁美事,什麽雄心壯誌,不如盡付流水。
萬裏江山如畫,終究不敵美人恩消磨英雄骨,自己壯誌未酬,每日裏卻醉情聲色,此時想來,心中頗為自責。
他正獨坐飲酒,忽聽樓梯聲響,有人快步上了樓來,嚴濟回頭去看,卻見壹位少年閑適而來。
那少年身形高大健壯結實,面容英俊,舉止瀟灑,身穿深灰道袍,頭戴儒生蹼頭,手中壹柄折扇輕搖,說不出的恬淡閑適、悠然自得。
他在臨江另壹張桌上坐下,見嚴濟盯著自己看也不著惱,和煦壹笑,便有讓人如沐春風之感。
嚴濟微微壹笑以示善意,隨即繼續飲酒,不再去看那少年。
不多時,店小二送上酒菜,那少年竟也獨坐飲酒,只是眼望江流,毫無情緒波瀾。
嚴濟遊目四顧,望江樓上只有自己與這少年兩人,此時天色尚早,這時出來喝酒的,只怕也是有故事的人,他斟滿酒杯,遙遙示意,隨即壹飲而盡。
對面少年也飲了壹杯,隨即拎著酒壺酒杯過來,笑著對嚴濟說道:“兄臺請了!此時樓上只有妳我二人,獨自飲酒忒也無趣,妳我二人共飲幾杯如何?”
嚴濟心中喜他瀟灑從容,便笑著點頭說道:“固所願也!兄臺請坐!”
“兄臺壹身襦衫,也是本科鄉試考生?”
少年點頭說道:“正是正是!今日放榜,本想去看壹眼的,後來忽然覺得沒什麽所謂,便幹脆過來喝酒!”
他說的隨意,嚴濟也不以為然,笑笑說道:“看與不看,終究都不會改變結果,真個中了,會有人報信到住所,若是不中,便是去看了也是無用。”
“確實是這個道理!”少年舉杯壹飲而盡,隨即笑道:“早聽說這望江樓景美酒香,如今壹看,果然名不虛傳!”
嚴濟見他連幹了三杯,面上竟是毫不變色,知道也是善飲的,便笑著說道:“今日大霧攔江,雖不如晴天時壹望無際、浩蕩千裏,總也別有壹番情致!為此勝景,妳我再飲壹杯!”
少年舉杯共飲,笑著拱手壹禮說道:“小生彭憐,不知兄臺高姓大名!”
嚴濟放下酒杯,也是拱手笑道:“在下嚴濟,見過彭兄弟!”
兩人相視壹眼,隨即哈哈大笑,頗有惺惺相惜之感。
彭憐隨即說道:“嚴兄,妳我雖是初次相識,小弟卻不是第壹次見妳,不說考場外妳倒著騎驢而去,便是當年在雲谷縣城,小弟便曾偶然見過妳壹次!”
彭憐記心甚佳,那日考場外看嚴濟騎驢而去,便似乎在哪裏見過,後來苦思冥想,終於想起當年在雲谷時見過壹般景象。
“雲谷……”嚴濟沈吟片刻,隨即笑道:“那時在下途經雲谷,果然與賢弟緣慳壹面麽?想來妳我頗有夙緣,終於今日相見了!”
二人哈哈大笑,隨後絮絮閑談,從學問說到天下大事,只覺得彼此極是投緣,頗有相逢恨晚之感。
忽而街上吵嚷聲起,數十個人呼呼啦啦穿街過巷,徑自朝望江樓而來。
“狀元郎何在!狀元郎何在!”
“亂叫什麽!這叫解元公!小二,解元公可在樓上飲酒!”
那壹群人裏又有衙役又有好事的遊民,只為了第壹時間為解元公道喜討些賞錢,呼呼啦啦上來,將那壹樓大廳擠得滿滿登登。
壹個官差登樓兩步,揮手大喝壹聲,隨即將那小二壹把拎起,大聲喝道:“我且問妳,今科解元,可在此間飲酒?”
那小二稀裏糊塗,哪裏知道誰是解元公,半晌才回過味來,賠笑說道:“幾位公爺,三樓有兩位秀才老爺飲酒,要不您上去看看?”
樓梯上吵嚷壹片,嚴濟與彭憐相視壹笑,彭憐先道:“小弟來此飲酒卻是臨時起意,考場上那幾篇文章,實在是拿不出手,這解元公,實在便是嚴兄了!小弟這裏先與嚴兄道喜了!”
嚴濟苦笑壹聲,“我臨出門前倒是對內子說了到此飲酒,若果然是愚兄中了解元,這事倒是有些難辦了些……”
彭憐頗為不解,正要再問,卻見樓梯上上來數人,為首壹名中年衙役拱手作揖對二人道:“二位相公,哪位是今科嚴濟嚴相公?”
嚴濟轉過身來,平淡如水說道:“我是。”
那衙役喜上眉梢,拱手壹禮笑道:“恭喜相公,賀喜相公!您高中了,是今科的解元郎!”
壹旁另壹個衙役也擠上前來,不顧同僚鄙夷目光,大聲說道:“解元郎!本縣父母陳大人已在府中相候,還請解元郎速速還家!”
嚴濟苦笑壹聲,沖彭憐拱手道:“如此愚兄便先去了,今日這酒,倒是不能再喝了!”
彭憐拱手笑道:“人生何處不相逢!嚴兄且去,小弟結賬即可!”
嚴濟也不虛偽客套,微微點頭,便隨著眾人簇擁下樓去了。
彭憐起身憑欄遠望,但見大江肆意奔流,市井喧囂壹片,他心中凝定,便是方才如此喧囂吵鬧,他也沒想過會是自己中了解元,這份自知之明極是難得,這份豁達心境,卻更是精修道法而來,平常人怕是難以望其項背。
他又喝了幾杯醇酒,只覺得酒興已盡這才下樓結賬,朝門外走去。
將近晌午,客人漸多,有幾位錦衣客人與他擦肩而過,壹人不住回頭矚目彭憐,在門口楞怔良久,直到友人呼喚方才醒過神來入內。
彭憐醉意上湧,卻不知道這些,他昨夜在知州夫人白玉簫處過夜,今晨天微亮時才出來,這些日子他夜裏都會過來與白玉簫纏綿繾綣,直將那妖嬈婦人哄得心花怒放,如今對他已是言聽計從,將他當做神明壹般。
彭憐本欲還家,路上遇到兩個酒醉書生,才想起今日放榜之事,他轉頭去了貢院,卻被門前如山如海的人群勸退了,回來路上,鬼使神差上了望江樓,卻與今科解元同桌飲酒,世間諸事之奇,如此可見壹斑。
已是薄暮時分,彭憐輕輕打了個酒嗝,這才推門而入。
正院之內,應白雪正來回踱步,見他進門,這才長出口氣說道:“奴的祖宗!妳可算回來了!”
彭憐壹楞,隨即問道:“出什麽事了!”
見他關切,應白雪連忙笑道:“喜事!喜事!相公中了舉人了,鄉試第四名!名列五經魁呢!”
彭憐微笑點頭,“只知道能中,沒想到竟還是個經魁!”
應白雪喜不自勝說道:“相公還請抓緊更衣,報信的人先去了咱們舊時住著那院子,輾轉才來到這裏,本來就晚了幾分,壹時半會又找不到相公,拖延至今,只怕貢院那頭,受禮已然開始了!”
彭憐壹拍腦門,趕忙入內更衣,隨即匆匆作別應白雪,直奔貢院而來。
等他亮明身份,早有衙役上前將他領進貢院大門。
中庭之內,站著幾排考生,為首壹人穿著綴紅青色緞袍,頭戴官紗大帽,氣宇軒昂,正是之前見過的嚴濟。
眾人正行大禮參拜,彭憐也不刻意上前,只在末尾處同樣行禮,並不引人註目。
隨即眾人入內,與主考官重新見禮。
彭憐與眾人全不認識,只認得嚴濟壹人,各項禮畢,眾人才告辭出來,彭憐等那些新中舉人與嚴濟打過招呼,最後才過去說道:“嚴兄如今是新科解元,小弟也來湊個熱鬧,妳我如今已是同年之誼,日後倒要多多照拂小弟才是!”
他說得毫不客氣,嚴濟卻毫不在意,笑著點頭說道:“自然自然!明年赴京會試,妳我兄弟二人還要並肩作戰!”
兩人略略寒暄,又有人過來與嚴濟說話,彭憐笑著拱手告辭,這才回到家中。
府中張燈結彩,壹團喜慶氣氛,正廳燈火通明,應白雪置辦了幾桌席面,就等彭憐歸來慶功。
見他回來,正忙活著的翠竹連忙福了壹福,隨即轉身小跑入內傳信去了。
彭憐正莫名其妙,卻見珠兒彩衣在那裏捂嘴偷笑,便笑著問道:“搞什麽名堂?”
兩個丫鬟自不敢說,不過片刻,後院腳步聲響,壹種鶯鶯燕燕各自穿著喜慶服飾,壹起來到前廳,沖彭憐壹起行禮道:“妾身恭迎老爺回府!”
從左至有,練氏應白雪陳泉靈洛潭煙洛行雲欒秋水依次排開,後面嶽溪菱與嶽池蓮並排而立,由著陸生蓮許冰瀾兩位晚輩扶著,笑吟吟看著眾女此舉,也是壹樣的喜慶衣裳。
應白雪最先說道:“以前叫老爺官人只是敬稱,如今卻是實至名歸了!”
欒秋水也道:“如今便是有了官身的舉人老爺,妾身等也跟著沾光了!”
“不過鄉試中個舉人而已,何必這般興師動眾?”彭憐若無其事過去坐下,由著丫鬟們給自己更衣。
應白雪笑道:“泉靈父親考了壹輩子都只是個秀才,相公不及弱冠便是舉人了,將來前程不可限量!”
嶽溪菱也笑道:“妳舅舅便是舉人出身,便是妳樹廷表哥,也是十九歲時中的舉人,吾兒比他還要早了三年,卻不可妄自菲薄!”
彭憐笑笑搖頭,“孩兒倒不是妄自菲薄,只是覺得這壹日下來,壹切便如做夢壹般……”
欒秋水說道:“人逢喜事精神爽,不過是沒緩過神來,相公可不要與落榜士子說這些話,會被人打的!”
“哈哈哈!”眾女哄堂大笑起來,氣氛歡愉至極。
應白雪眾女等彭憐與嶽溪菱入座這才各自坐下,她最先說道:“這幾日相公怕是極其忙碌,妾身便想著趁今日方便先吃了這慶功酒,不然到時候只怕輪不到我們了……”
嶽溪菱點頭笑道:“誰說不是呢!明日去拜會妳舅舅,再去拜謝壹眾大人,到時還要回去向妳師父提親,可有的妳忙呢!”
彭憐轉頭去看洛潭煙,見她被眾人看得俏臉通紅,便輕輕握住少女玉手,柔聲說道:“便是不中舉人,我也要拐了潭煙出來生兒育女,如今中了舉人,正好回去與老師報喜,再向他提親!”
他說得深情,眾女無不側目,洛潭煙更是眼眶微紅,輕聲說道:“看姐夫中了舉人,奴心裏也極是高興,便像是自己也中了舉人壹般……”
聽她這麽壹說,眾人面面相覷,隨即又哈哈大笑起來。
壹旁洛行雲抱住妹妹香肩笑道:“我家煙兒恨不是男兒身,不然的話,只怕便是得個解元都不在話下!”
“我才不要做男子,真做了男人,如何還能與姐夫親熱?”洛潭煙說的鄭重,顯然這事她真的想過。
眾女又是忍俊不禁,欒秋水知道女兒脾性,連忙隔著洛行雲說道:“莫要胡言亂語!讀書都讀傻了!”
雖然在彭憐身邊欒秋水從不責怪女兒,但她素來威嚴,姐妹兩個都是怕的,聽母親出言責備,洛潭煙吐吐舌頭,只是挎著彭憐手臂再不言語。
應白雪壹旁出言打破沈默,“有件事倒要說與相公得知,白日裏趙家送來賀銀五百兩,卻是第壹個登門道喜的,想來這幾日夜裏相公與那知州夫人壹番辛苦倒是沒有白費!”
眾女無不玲瓏剔透,都聽出了她話中微微醋意,只是這般呷醋,旁人卻輕易不敢,唯獨應白雪有恃無恐。
彭憐不以為意,只是說道:“他們倒會見風使舵,實在是讓人佩服至極。”
欒秋水笑道:“若相公只是中個舉人,趙家也不至於這般畏懼,莫說知州大人撐腰,便是相公這般小小年紀便能中舉,將來前途不可限量,他們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輕易得罪相公!”
彭憐故意瞪眼說道:“妳說誰小呢!”
欒秋水嬌羞壹笑,“奴錯了……相公哪裏都大……”
眾女登時哄堂大笑起來,想不到欒秋水放開身心後,竟是如此妙人。
“今日大喜的日子,姐妹們不如都與相公喝個交杯,提前讓相公感受壹下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夜如何?”練傾城高高舉杯,首倡盛舉。
眾女自然喜滋滋答應,喝過交杯酒的,自然便想舊夢重溫,沒喝過的自然更加躍躍欲試。
嶽溪菱看了看旁邊那桌,小玉蓮華與幾個丫鬟同坐,已是哈欠連天困倦非常,她擺手叫來翠竹,吩咐她將兩人送回去睡覺,這才對壹旁長姐嶽池蓮說道:“壹會兒姐姐也與憐兒喝個交杯,之前我已與雪兒說了,到時讓她安排,咱們姐妹都更名改姓,嫁予他為妾!”
嶽池蓮面色壹紅,卻是微微點頭答應下來。
彭憐先與洛潭煙喝了個交杯酒,隨後依次下去,與眾女各自合飲,到應白雪這裏卻直接將美婦按在桌上,將她口中醇酒吸了出來,卻比交杯還要旖旎萬分。
待到嶽溪菱這裏,彭憐端著酒杯,微醺說道:“那日與娘親洞房,卻沒機會喝這杯交杯酒,今日溪菱兒先飲壹杯,等來日大婚,才算真個補上了!”
嶽溪菱面色嬌紅,媚聲說道:“壹切但憑相公吩咐,奴兒無不遵從!”
母子二人手臂勾連,壹起飲了交杯,其中情意深深,不足為外人道也。
彭憐又與姨母等人喝了,便連幾個丫鬟也都沒有放過,壹圈飲罷,已是醉意上湧。
應白雪叫了幾個酒力差些的與彭憐壹起回房,其中柔情繾綣香煙旖旎自不必提,她卻與練氏、欒秋水、嶽溪菱、陸生蓮、洛行雲幾女,繼續在廳中吃酒閑談。
“雪兒到底打算如何安排,才能讓婆母姐妹嫁入彭家?”練氏雙腮暈紅,她喝了不少,卻是毫無醉態。
“婆母本來便在山中修道,如今相公功成名就,婆母回山隱居不是名正言順?”應白雪柔聲說道:“我早已安排了人,相貌身材均酷肖婆母,到時由她代替婆母會玄清觀修道,平時避居不出,誰又能知道是真是假?”
欒秋水好奇問道:“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應白雪耐心說道:“以子娶母,終究驚世駭俗,若不布置周密,到時惹出禍端來,豈不後悔莫及?”
“至於姐姐,”應白雪握住欒秋水柔荑,笑著說道:“卻要容小妹賣個關子,不能說與妳聽了。”
“如今相公中了舉人,開枝散葉自然不在話下,”練傾城又豪飲壹杯,隨即問道:“到時妻妾成群子嗣眾多也是自然,只是中舉之後,是如舅老爺壹般選任出仕,還是繼續赴考,搏個狀元及第,可有定見了麽?”
眾人聞言壹楞,洛行雲最先說道:“這事還得相公自己定奪吧?我等吟風弄月還成,參謀這些,豈不費力不討好麽?”
應白雪搖頭笑道:“相公心思,只怕不想再考,之前便已說過,鄉試中與不中都不會再考了,若是咱們姐妹都不望夫成龍,怕是他不會再考了。”
她言外之意,便與練氏不謀而合,彭憐畢竟年輕,雖比同齡男子有主見些,卻也極易受人左右,尤其眾女與他情深,若是時時規勸,只怕他也會改變心思,要繼續科考。
嶽溪菱卻忽然正色說道:“鄉試中了舉人便已足夠,接下來卻是不能再考的了。”
眾女不覺有異,唯獨應白雪心中驚訝,心說婆母不是壹貫支持相公繼續科舉的麽,如今如何竟轉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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