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 虎杖

　　中陽塔，蠻虎宗第二任宗主魏中陽所建。
　　另外兩座石塔，六丈高的池塔由第壹任宗主高池建立，七丈高的角塔由第三任宗主劉角建立。
　　池塔頂層，蠻虎宗藏經閣所在。
　　劉角坐在壹張長幾後。
　　不遠處，盧通捧著壹本古書，問道：“前輩，這本書上說化妖法術源於妖獸，可是真的？”
　　劉角看著長幾上的地圖、書信，頭也不擡道：“十有八九。妖獸擄走人，生下的半妖後輩會賜下化妖法術，變化為妖身。若是人擄走妖獸，大多會給後輩尋壹道修神魂的功法。”
　　盧通又問道：“可是突破金丹之後神魂變強，與肉身之間的牽連也更強，化妖法術無法再維持，山中妖獸是如何應對的？”
　　壹人計窮。
　　和壽綿山傳承久遠的妖獸相比，步家和他幾乎沒有太大差別。
　　劉角擡頭看向窗口，搖頭道：“我見過的兩只金丹境半妖，壹頭半妖冥鳥、壹只龍爪半人，全都依仗先天血脈，沒有後天化妖的痕跡。”
　　盧通點了下頭，眼角閃過壹絲幽光。
　　綿山妖獸無數，親眼見過兩只金丹境半妖，聽說過的壹定更多，劉角只透露了壹小半消息。
　　“哎。”
　　劉角輕輕嘆了口氣，從窗外收回視線，重新低下頭。
　　盧通從旁邊拿過另壹個本書，正準備翻開時，長須吸入幾縷空氣，動作立即停下。
　　有腥味。
　　他用力嗅了幾下，壹股血腥味鉆入鼻竅。
　　“好重的血腥味。”
　　劉角頭也不擡道：“心丹。”
　　盧通從暖玉蒲團上站起，走到窗邊朝外面看去。
　　池塔前方是劉角蓋起的角塔，如今已經被湯卯才占去。
　　“丹藥？”
　　“差不多。以人煉藥、取心為丹，吞入心丹相當於多了壹個心臟。虎妖爭山在即，心丹對黃風山用處不小。”
　　風吹過，壹股更濃郁的血腥味灌入房內。
　　盧通揮手喚出壹陣風，把房內的腥味又吹出去，道：“他殺的什麽人？”
　　“跑商的、偷東西的、殺人的、獵妖的……”
　　劉角說了壹大堆。
　　這些人有的人該殺、有的人罪不至死、還有的十分無辜。
　　盧通關上窗戶，返回蒲團坐下，道：“前輩為什麽不親自出手？”
　　劉角慢慢搖了下頭。
　　“湯卯才可以死，但是必須死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哪怕是山的虎妖也挑不出刺。”
　　說著擡起頭，意味深長道：“這裏距離妖獸太近了，凡事必須先考慮妖獸、再考慮日後，最後才能做眼下的事。”
　　盧通很快明白過來。
　　虎妖在不遠處、東橋城又搬不走，以後還要壹塊共處，必須考慮周全。
　　蠻虎宗的難題，只能讓外人出手。而且出手之後，蠻虎宗多半會大張旗鼓的報仇，給山中虎妖壹個交代。
　　幾次相處下來，他已經摸清壹些。
　　劉角不是良善之輩，只不過很重“情”。請人幫忙時，不會開門見山的擺好處。而是直接開口，幫忙的在心裏記下壹份情。
　　至於情多重，只有劉角自己知道。
　　盧通有心借這次機會，向劉角打聽壹下山中的金丹境半妖、以及適合《秘妖緣身功》的成丹之地。
　　可是又擔心幫忙後，拿不到想要的東西。
　　……
　　很快，三天過去。
　　盧通每天進入藏經閣找書。
　　見識了壽綿山中的眾多妖獸，上至元嬰之上的妖族大能、下至靈智未開的野獸，有名有姓有跟腳的提及了數千種。
　　唯獨少了半妖。
　　甚至連劉角親筆寫的行記中，也少了半妖冥鳥、龍爪半人。
　　房內。
　　盧通壹邊沏茶、壹邊道：“大憨，妳說他是真的知道，還是故弄玄虛？”
　　“什麽？”
　　大憨沒有用茶杯，而是端著壹個茶碗。
　　以前在雲英城的茶酒館時，賣的粗茶都是用碗盛，大憨壹直用到了今天。
　　盧通道：“壽綿山內，有沒有金丹境半妖可以後天化妖。”
　　“不知道。”
　　大憨喝完壹碗茶。
　　盧通搖了搖頭，提起茶壺向碗裏添茶。
　　“吼！”
　　壹聲怒吼突然炸響，震得門窗抖動，發出壹陣嘩啦聲。
　　盧通心頭壹驚，立即朝窗外看去。
　　外面壹片漆黑。
　　很快，亮起壹盞盞刺眼燈火，幾十個身影在火光中亂竄。
　　茶水撒到桌上。
　　盧通隨手丟下茶壺，起身道：“走，出去看看。”
　　二人走出中陽塔。
　　壹頭頭半妖神色驚慌，成群結隊地來回奔走，仿佛遇到了滅頂之災。
　　湯卯才從天上落下，眼神閃爍不定，問道：“妳們沒有出去過？”
　　“出什麽事了？”
　　湯卯才搖了搖頭，看向深山方向，喃喃道：“小窮山要亂了。”
　　盧通回想到湯卯才之前所說，挑了下眉頭，道：“這就是妳說的麻煩？”
　　沒有任何回應。
　　片刻後，湯卯才快步離去，只留下壹句話：“最近不許離開。”
　　……
　　又是兩天過去。
　　盧通獨自坐在藏經閣看書，聽到外面傳來壹聲虎嘯。
　　接著壹個有些熟悉的聲音響起：
　　“師弟！”
　　“盧師弟！快出來！”
　　盧通臉上露出笑意，放下書本，縱身飛出去。
　　交易場中央站著壹頭黑虎。
　　長壹丈半、肩高六尺，渾身皮毛油光發亮，上面散布著壹個個碩大的“回”字紋路。
　　盧通落在對面，道：“虎杖師兄。”
　　“師弟久等了，走，我們去覆火山。”
　　虎杖立即轉過身，吐出壹大團裹著火星的黑煙準備飛起。
　　“師兄且慢！”
　　盧通趕忙攔下，看了眼遠處旁觀的半妖，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換個地方。”
　　“什麽事？”
　　他搖了搖頭，直接轉身帶路。
　　池塔，壹間寬敞石屋。
　　盧通打入壹道法力，隔絕內外，道：“師兄和黃風山的虎妖有沒有恩怨？”
　　“黃彪虎？”
　　虎杖打了個響鼻，噴出壹股灼熱氣浪，道：“他們還不配。”
　　盧通又道：“那就好。師兄可知道心丹？以人煉藥、取心為丹，功效不遜於療傷丹藥。黃彪虎有心丹，我們出手搶了如何？”
　　殺湯卯才會得罪黃風山壹脈。
　　盧通勢單力薄，不願意因此得罪有元嬰真妖坐鎮的妖族。虎杖來頭不小，而且同為虎妖，有他幫忙再好不過。
　　虎杖臉上的紋路皺起。
　　“師弟，我們經常和人往來，不吃人。”
　　盧通心有不甘，繼續道：“心丹也不吃？已經煉成了，不沾性命。”
　　“不吃。”
　　“哎。”
　　盧通嘆了口氣。
　　虎杖瞪大虎眼，晃了下堪比黑鍋的大腦袋，道：“師弟，妳要吃？”
　　“不吃，我和煉心丹的人有些恩怨。”
　　“誰？我們殺了他，早點回覆火山。我家的母老虎專門獵了壹條鉤頭蛟，等我們回去吃呢。”
　　盧通心裏又驚又喜，道：“可是，此人認識黃風山的真妖，大張旗鼓的殺……”
　　“哦，對……那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