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章 密碼

　　夜淒涼，雨落下；江輪從山邊駛過，傳來幾聲遠遠的呼喝。
　　鬧鬧騰騰壹天過去了，弘法寺內清凈下來。
　　捧場的也罷，搗亂的也罷，都在日落前離開江城重慶。
　　老騙子送走玉女後回到弘法寺，三位弟子早跪在門前候著了。
　　“都起來吧。”老騙子擺擺手，站在大殿前徘徊壹會兒。
　　“都是以為妳啊，讓老子又欠下幾個大人情。別的都好說，梅家人情妳要好生註意了，別鬧得大家下不了臺。”
　　老騙子點著祝童，想說什麽又忍住了；“妳做什麽我不幹涉，祝門今後會如何，我也不操心，只要妳們師兄弟三個都好，就好。”
　　梅家的人情還真不好還，梅葉如此捧場，多半是為了梅蘭亭，這點祝童明白。老騙子這幾句話看似不關心，卻把壹付重擔壓在祝童身上。
　　蘭花樓的酒席上，周半翁特意拉著祝童說：“祝門的傳承比任何門派都要久遠，現在也許是最好的機會，希望祝門能在妳手裏發揚光大。”
　　“藍湛江很滑頭啊，呵呵，沒什麽，至少他沒拒絕。”老騙子沒頭沒腦的說出壹句，這是他的習慣，以對三個弟子傳授祝門功法時經常如此；祝雲與祝槐對老騙子還有幾分敬畏，不敢開口詢問。
　　照例，老騙子說得話聽得懂的就懂了，聽不懂的要自己慢慢琢磨，發問有吃棍子的危險。
　　“您是說玉女前輩？”祝童可不吃這套，笑嘻嘻的問道。
　　他雖然沒時間和玉女說話，玉女今天能出席這樣的場面本身就很能說明問題：神石軒要向外擴張，需要借助江湖的力量，也許，玉女希望神石軒能重回江湖道。而老騙子，似乎在藍湛江那裏碰了個軟釘子。
　　“您如今是江湖隱士，只要和梅老頭子、秦老頭子溝通好了，下面再聯絡壹下羽玄真人，這件事應該有希望。只是師父您……周嬸和祝眉妹妹那裏，您要有個交代啊。”
　　“小子，把自己的事情操心做好，老子的事不用妳多說。”老騙子臉皮不是壹般的厚實，對小騙子的提醒置若罔聞；“今天這個場面，不是我請來半翁，妳能輕易過關？”
　　“師父您知道他們要來為大師兄接風？”祝童奇怪的問。
　　老騙子搖搖頭，砸著嘴說：“妳的腦子是不是被那小妖精迷糊了？妳大師兄出世是什麽事，只要對寶藏有野心的誰能不操心？他可是寶藏的起點。”
　　祝童不再還嘴了，確實，最近的狀態是不怎麽對，註意力不在江湖上；也是他的江湖經驗不足，沒想到自己弄出的寶藏騙局，竟掀起如此大的風浪。
　　他剛才想的是早些回上海，去見葉兒，還要請那個日本人吃飯；幾天沒見成風，天麗公司怎麽樣了？八品蘭花滲透到重慶，蘭花樓上下六層，集餐飲、健身、美容、會所、娛樂與壹體，要……
　　祝童被老騙子點醒，才開始考慮目前的局勢。
　　剛才在蘭花樓吃飯時，周半翁建議空寂和羽玄：既然寶藏大概在南京附近的牛頭山，就應該在南京找塊地方，寺廟最好；江湖八派各出壹名高級弟子參與。
　　祝門確定是祝槐，江小魚是五品清揚當然的代表；只是奇怪，重慶是他們的地盤，清樣掌門為什麽沒有出現，江小魚也不做解釋。莫非，清樣對蘭花把生意做到重慶有什麽意見？剛才聽柳希蘭話，有那麽壹點意思，她是蘭花的代表，卻似乎對什麽尋寶不怎麽感興趣。梅蘭亭也壹樣，小丫頭現在表現的也很淡然，梅老應該對她透過風了。
　　錢，藍石出；藍湛江卻委托秦可強參與尋寶，這又是什麽意思？神鉤王寒中午請祝雲吃飯，他是為了賠禮，現在應該已經知道是紅火的代表了。可真熱鬧，藍湛江不是壹般的厲害，壹個建議就把江湖道的格局改變了。藍湛江似乎處處在幫自己，這次的人情可不是壹般的大，要如何去償還？
　　今後上海與江湖都會安靜壹段，藍湛江的約法三章是個警告，江湖酒會在即，未來的兩年是那些自我感覺不穩的幫派表現的時間；有石旗門和神石軒在壹邊紮著架勢要重回江湖道，至少在大面上，沒誰會再來找祝童的麻煩。
　　唯壹的變數是江小魚，他似乎對江湖道不怎麽感冒；只是，祝門要如何作為？燈下黑擺明已經投靠清洋，大師兄的孩子和金蟬，可以說間接被江小魚控制著。
　　“想明白了沒有？”老騙子等得不耐煩；“我可沒閑工夫陪妳們瞎胡鬧，壹會兒還要趕火車。”
　　“是趕輪船吧？”祝童的思路被打斷，忍不住刺老騙子壹句。
　　“這會兒妳到聰明。”老騙子被小騙子揭破，卻不知道那裏露出破綻。
　　祝童也不解釋，厚著臉皮請教道：“師父，我只對壹件事不放心。”
　　“是不是妳那兩個厲害的弟子？”老騙子嘴角撇向洞中寺方向，兩位活佛壹直在裏面研究九龍燈。
　　“他們……”祝童搖搖頭；“您教給我們的東西亂七八糟，他們能在我這裏學到什麽？我擔心的是江小魚。”
　　“哦。”老騙子正經下來。
　　祝童把昨晚到現在江小魚的表現細述壹遍，總結道：“您不覺得奇怪嗎？這裏是清洋的老家，江小魚從頭到尾只壹個人，沒有任何清洋家的人露面。還有，開始他很低調，壹直避免和我們正面沖突；但是最後，挑戰藍家權威的竟然是他。我回憶了壹下，江小魚壹直站在空寂身後，沒看到他們之間有什麽交流。仔細想象，空寂的表現也不正常。壹品金佛人多勢眾，為什麽要看別人的臉色？”
　　“老魚頭確是個厲害人物，只看江家兩個兒女的師父，就知道他的心計有多深。”老騙子沈思良久才緩緩開口；“江湖八派的掌門裏，有兩個另類；壹個是六品梅苑的書呆子，壹個就是五品清洋的老魚頭。幾十年前我們打過交道，說來，妳這條小命就差點送到他手上。知道他為什麽不來嗎？他有過誓言，這輩子不能走出江家村壹步。”
　　“為什麽和我有關系？”祝童裝作奇怪的問，心裏的波濤卻翻滾到天上了。從鳳凰城回來後，他就隱約感到自己的身世不簡單；但是記憶裏有壹把鎖，在阻止他探尋那些東西。
　　“過去的事就過去了，妳現在不是很好嗎？”老騙子輕輕壹句帶過；“江小魚發飆，可以看作是空寂指使的，他壹直在做手勢；開始江小魚都裝作沒看到，直到藍公子說出約法三章後，江小魚才跳出來。嘿嘿，看見了嗎？周半翁都沒說什麽。和尚們的野心大了去了，今天這個場合藍公子壹直很小心。還好，有妳的寶貝弟子索翁達，還有那個什麽女活佛；空寂怕的是他們，總算順利，下次我們幾個老頭子的臉就沒這麽值錢了。所以，妳們要小心。”
　　“江小魚為什麽要聽空寂的？”祝槐壹直沒說話，問出的問題正在關鍵部位。
　　“為什麽？江小魚不是省油的燈，他們之間是互相利用；最後誰能占便宜還不壹定。妳和他打過交道，現在的江小魚和幾年前相比有什麽不同？”
　　“看起來，他現在更厲害了。”
　　“不錯，江小魚在西域自我流放三年，誰知道他在那裏做什麽？藍公子派人去調查過，結果壹無所獲。”
　　“壹無所獲？”祝童不理解。
　　“是壹無所獲，以藍石的耳目也查不出什麽，江小魚就復雜了。妳在火車上遇到的那個西域殺手，據說就是江小魚找來的；還有妳不知道的四個槍手，和江小魚也有些幹系。這個人，要麽就是……這是藍公子猜測的，江小魚也許和那些毒梟們掛上了。但願，這只是猜測，藍公子的約法三章，很大程度上擔心這個。不過，這件事祝門不必插手，有人已經開始註意他；不會讓清洋禍害掉整個江湖道。”
　　老騙子如此這般分析壹回，祝童總算把大致的局勢搞清楚了：“師父，為什麽江小魚的父親不能離開江家村？”
　　“知道江家村在哪裏嗎？距離此處不到壹百公裏，老子壹知道煙子是清洋家的孩子就勸妳離開她，可是妳不聽啊。現在的麻煩都是妳自找的。老魚頭、還有清洋四龍活著壹天就要在江家村呆壹天，這是清洋不被逐出江湖道的條件。我只能說這麽多？”
　　煙子找上自己，難道也個陰謀？祝童打量著老騙子，如果是，為什麽當時不說明？還裝死，難道這裏面還有更深別的內情？現在的老騙子的身份……
　　“咳咳。”老騙子擡手看看手表，壹付不耐的樣子；祝童知道再問什麽也是白問，手壹攤：“您老如今是江湖隱士，祝門的事自有我們，如果趕時間，您請。”
　　祝雲和祝槐都被祝童嚇住了，如此公然落老騙子的面子，對他們是不可想象的。
　　“天下無不散的宴席，師父走之前要告訴我們壹件事。”老騙子剛轉身，祝童就追上壹句。
　　“什麽事？”老騙子警惕的看著祝童，他越來越摸不透這個關門弟子了。
　　“我的父母是誰？他們的父母是誰？我們三個真的是孤兒麽？”
　　這個問題不只縈繞在祝童心裏，祝雲與祝槐也壹樣很想知道；年紀越大，對往昔的記憶越清晰，他們都想知道自己的家究竟在哪裏。
　　“妳們如今是江湖人，祝門弟子。等什麽時候有資格如老子壹樣退出江湖，再來問這個問題。唉！壹入江湖無家鄉，酒灑刀兵累累傷？兒女情長英雄墓，七分醉罷才斷腸。……”
　　老騙子吟唱著古老的江湖謠飄然離去，留師兄弟三個在弘法寺內發呆。
　　“我們商量壹下怎麽找回鳳骨鬼鞭。”祝童先打破沈靜，與兩位師兄開始關於祝門的正事。
　　“妳知道它在哪裏？”祝雲問，他是有點沈不住氣。祝門三器中，鳳骨鬼鞭是最驚心動魄的壹件，也是在江湖上影響最大的，早日找回來鳳骨鬼鞭，是所有祝門中人的夢想。
　　“在曲老億那裏，是蘭花二姐說的。”祝童放低聲音，生怕裏面兩個神通廣大的活佛弟子聽到；“據說曲老億身家過億，用錢賣回來的可能性不大。我們要仔細參詳壹下，師叔祝黃會幫忙的。”
　　中午吃完飯，在蘭花樓的包廂裏，蘭花弟子、律師張雪丹證實了祝童的猜測。
　　作為兇器，虎紋青銅鈹在完成自己的使命後，被曲老億以十萬巨款收購，這雖然不怎麽合規矩，卻也是慣例。
　　“大師兄先去北京找曲老億探壹探口風，可不可以用錢把鳳骨鬼鞭買回來？如果不行的話……嘿嘿，那就是找死了。”
　　“幹脆去搶回來好了，對付他那樣的人，不用有什麽顧及。”這次是祝雲在說，他和祝槐都發現，祝童與老騙子越來越像了，經常說些莫名其妙的話，他們跟不上祝童的思維。
　　“千萬不能那樣，約法三章剛出爐，祝門可不能落人口實。哼！對付他，用不著拌強盜。他既然敢設局害妳，就要付出代價。曲老億身家過億，那麽，他壹定很喜歡……我的意思是讓曲老億也參與進來，他如果知道寶藏的事，不用我們挑逗，曲老億壹定會跳下來。唔，就這麽辦。大師兄，妳對文物圈子熟悉，這件事還是由妳來操作。我要給師父打個電話。”
　　祝童拿出手機，換壹張卡撥通老騙子手機。
　　“師父，有件事要麻煩您。是這樣……哈哈，您老還在意這些？玉女前輩還好吧？嗯，是好好，替我謝謝她。告訴前輩，我壹直認為您配不上她。……真的嗎？師父，您的蓬麻功越來越紮實了……”
　　祝雲與祝槐聽著小騙子和老騙子東拉西扯，都感覺，祝童真的很適合做祝門掌門。
　　最後，祝童把話題拉回來：“……師父，您對玉女前輩說說，再給我準備壹方玉印。什麽……什麽……什麽……？哪裏有，我對您壹貫是很尊敬的，您就是祝門的竹道士……呸呸，瞧我這壹著急就亂說，您壹定能長命百歲風流到老。不是恭維，師父，您真的不幫忙？……那我就告訴妳吧，這方印是為了找回壹件東西。您猜……不對，尋常東西，值得廢這樣的心思？啊，師父您真厲害，簡直就是……行行，我不拍馬屁。我發誓，這件事不是欺騙，大師兄的案宗您見過，那件虎紋青銅鈹的把手，就是鳳骨鬼鞭。”
　　祝童不說話了，電話對面也安靜了，好久，祝童才又說：“師父，這方印與別的不壹樣，要磨損……您說得對，最好，那句詩也只剩壹兩個字，地圖紋路嘛……壹點點就行。多謝玉女前輩，師父知道。好的，神石軒要到上海開店，我們壹定支持。錢……不是問題。”
　　通話結束，祝雲和祝槐也明白了祝童的計劃。
　　對付曲老億，根本就不用祝門出面；祝童要用壹方殘破的玉印，把曲老億引進尋寶的漩渦。到時候，不只是江湖八派會對付他，上海的田旭洋田公子和千門百裏宵都會參加進來。
　　“最好，曲老億的歷史足夠幹凈。耍狠那樣的事，我們比不過江小魚和四品紅火，蠱惑人心的本事沒有壹品金佛的高僧們高明；祝門也沒有藍石和田公子的背景，就在壹邊看看熱鬧好了。到時候，拿回鳳骨鬼鞭也許就不用費多少錢。”
　　祝童笑嘻嘻的說，嘴角浮出壹絲笑紋。
　　曲老億那樣的人歷史會幹凈，在中國稍微有見識的人都不會相信；盛世古董在當今社會環境下的意思是：很多人在用這東西洗錢或行賄受賄。曲老億的發家史很奇怪，別的不用說，偷稅漏稅這壹關，只要有心人去調查，曲老億這輩子就別想活著走出監獄。
　　只要能誘惑曲老億參與進來，唯壹的看點在於：是曲老億的後臺硬，還是田公子與江湖道的實力雄厚。有江小魚在，祝童只擔心曲老億的不要太短命。
　　“他們怎麽辦？”祝雲用手語詢問，所謂的他們，指的是洞中寺內的兩位活佛。
　　有了他們，祝門固然威風，拿捏不好，卻也是及其危險的兩顆炸彈。
　　祝童與祝槐沈思片刻，相視壹笑；彼此都有了計較。
　　首先，不能讓他們舒舒服服的在壹起。祝門蓬麻功對於普通人也許很難，對於精研密宗功夫的兩位活佛，進入蓬麻初境根本不是問題。問題是，祝門術字他們師兄弟三個也沒好好學過，要保持這個秘密，就要把兩位活佛分開。
　　索翁達並曲桑卓姆被祝童叫出洞中寺，在弘法寺的大殿上，由祝雲主持，祝門正式收下兩個大有本事的弟子。
　　曲桑卓姆不怎麽滿意，祝童竟然讓她拜祝槐為師，理由自己忙，沒時間同時教導兩個徒弟。索翁達活佛祝童就不敢得罪了，老老實實的坐在上坐，接受江湖第壹高手的正式拜師禮。
　　大師兄祝槐宣布祝門規矩，作為掌門，祝童也是第壹次知道這些；邊聽邊想，按照這個規矩，自己豈不是早就該被逐出師門了？只那壹條不能依仗祝門秘術淫穢江湖，就很不……
　　誰還沒有荒唐的時候？今後多註意就是了；再說，自己好像也沒用祝門秘術騙女人吧？祝童只好這樣自我安慰。
　　索翁達果然是與藍湛江壹道來的，壹群江湖高人坐的是壹架包機；從上海直飛重慶，所以才能提前壹個多小時。
　　後半夜，祝童又來到蘭花樓頂層水晶廳，藍湛江和梅蘭亭在這裏等著，柳希蘭作為主人也等得不耐煩了。
　　“什麽事？這麽晚了，妳們不睡覺嗎？”祝童進門就喝酒，喝下三杯酒後才看向藍湛江。
　　“不是我，是她。”藍湛江沖梅蘭亭方向點壹下頭；“有件事需要妳的幫助，梅小姐很著急。”
　　“能幫的我不是都幫了嗎？梅小姐……”
　　“我需要錢。”梅蘭亭坐到祝童身邊，幽香襲來，小騙子自然要躲避。
　　“我沒錢。”
　　“不是妳的錢，是妳答應給我的錢。”
　　“我什麽時候答應給妳錢了？”
　　“是這樣，蘭亭畫廊與東海投資的協議已經簽了；只是出了點意外，東海投資的帳戶密碼只有大姐和妳知道，大姐壹直不說話，曼湘妹妹也沒辦法。”
　　柳希蘭滿臉疲倦，強打著精神解釋給祝童聽。
　　“我怎麽知道東海投資的帳戶密碼？”祝童搖著頭，在他的印象裏，柳伊蘭沒對他說過什麽密碼。
　　“不可能的，伊蘭做事很謹慎，不會想不到自己壹旦出什麽意外，東海投資如何運轉。蘭花的事情她早交代的清清楚楚，東海投資的資金帳戶裏有巨款，這麽重要的事，她不會不留後手。”
　　“這次妳們找錯人了，我確是不知道。”祝童鄭重否認，看梅蘭亭臉上露出絕望的神情，對藍湛江道：“不如妳先幫她壹下，反正都是妳的錢。等柳大姐好了，再還給妳。”
　　“對不起，我幫不上忙？龍邦只做資本運作，不做風險投資。”藍湛江搖搖頭；“梅小姐，我實在是有苦衷。東海投資不屬於龍邦系統，我沒權利給蘭亭畫廊投入壹分錢。”
　　怎麽會？祝童被藍湛江的話搞迷糊了。
　　東海投資不屬於龍邦系統是什麽意思？自從聽到東海投資這四個字起，祝童壹直以為這是藍湛江搞出來的皮包公司；柳伊蘭曾經暗示過要把東海投資交給他，由於感覺這像個陷阱，祝童都回絕了。
　　藍湛江說他沒權利對蘭亭畫廊投資，誰有權利？東海投資？
　　祝童沒再說話，與藍湛江對視著，想從他身上尋找答案。
　　藍湛江也沒說話，安靜的迎接祝童的目光。
　　“妳們能先借給梅小姐這筆錢嗎？”祝童又看向柳希蘭。
　　“祝掌門，那可是壹千萬啊。”柳希蘭伸手遮住嘴；“蘭花姐妹們的每壹分錢，都要花在蘭花的事業上，我們暫時還沒能力進行這樣的冒險。”
　　“不是冒險，我壹定會成功。”梅蘭亭焦急的看著柳希蘭。
　　柳希蘭歉然道：“對於我們來說，投資不熟悉的行業就是冒險。梅小姐，以江湖道義和蘭花與梅苑的交情，壹百萬以下我能幫妳，壹千萬，這個數目太大了，對不起，我無能為力。妳可以申請貸款，梅苑有足夠的資產讓銀行相信。”
　　“不可能的。”梅蘭亭清秀的臉上充滿絕望與屈辱；“碎雪園已經抵押給銀行了。”
　　“啊！”祝童和柳希蘭同時驚訝。
　　“我父親……唉，不說了，為了這次，我們投入了最後壹點資本。如果沒有這筆錢，以前的壹切都……”
　　藍湛江，江湖財神爺能看著梅苑走上絕路麽？祝童觀察著藍湛江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