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壹章 榕樹下
鳳凰面具 by 蘑菇
2021-9-19 21:31
煙子在偏殿前合十道:“阿彌陀佛,施主們勞累壹天,請少引薄茶。正好傳素大師光臨本院,等素齋準備好了,共同檢驗普賢寺的佛果。”說完,瞄祝童壹眼,低眉去了。
“主任,小尼姑好象春心動了,雲煙師父很註意妳呢。”陳依頤輕聲說壹句。
“依頤莫要亂說,當心佛祖怪罪,阿彌駝佛。”小騙子念聲佛;松井平誌回身笑道:“李先生不信佛,臨時抱佛腳是不靈的。”
“松井先生信嗎?”祝童反問,松井平誌擺擺手:“即使不信,到人家門前,燒香是應有的禮貌。”
邁入偏殿,祝童還是落後三步沒有上香跪拜。兩位大師安祥端坐,對有人進來恍若未聞,依舊不緊不慢的敲著木魚,低聲詠頌佛經。
田公子拜完正面拜側面,又到後面去拜,最後竟然圍著這尊金碧輝煌的造像拜了壹周,最後停在右側。陳依頤也跪在那裏,虔誠禮拜。
祝童微訝,繞行壹周才發現,這尊佛像確實少見。底部是蓮花寶座,佛身圓潤魁梧袈裟飄逸,最奇怪的壹尊佛四張面孔,形象各異分為喜怒哀樂四中表象,周圍有八只手臂,每只手中都有壹件法器。四張面孔分別沖著東南西北。別的三張佛面還罷了,反正也不認識幾個神聖,看著奇怪而已。右側這尊佛首怎麽看怎麽有似曾相識的感覺,仔細端詳片刻心裏暗嘆。
那,不正是按照田公子父親相貌塑出的造像嗎?祝童有很好的記憶力,他在田公子的書房看到過這張面孔;唯壹的區別是,造像的眼神比較慈悲。
真是有錢能使鬼推磨,田公子玩的可真大,無聲無息把父親封神了;不對,是封佛了。來紫霞庵上香的香客信眾,有幾個知道他們跪拜的神佛中還有個逝去不久的現代人?
偏殿的空間巨大,西面隔出壹間茶室,當中是臺古樸的老樹根茶盤,當然,還有壹套精致的紫砂茶具。
田公子把松井平誌讓上主位,自己左手陪坐,祝童與陳依頤就坐在右手。
小尼姑送上炭爐、水壺,躬身退下,宋小姐伸出玉臂,擔當起茶娘的角色。
“大師,打擾清修片刻,請壹同飲茶。”水開了,田公子含笑邀請道。
“阿彌陀佛,施主請便,不用理會貧僧。”傳素大師眉毛也沒動,合十致謝,依舊敲他的木魚。
祝童心裏好笑:田公子開始演戲了,裝出不認識傳素大師的樣子,這出戲壹定很精彩啊。想是這樣想,小騙子臉上可是沒露什麽,也裝出壹副剛看到他的樣子,問:“請教大師,殿內供的是什麽佛?”
傳素大師這才微啟雙目掃壹眼,朗聲道:“此乃四面佛。”空木大師與祝童對壹眼,微微含笑。
“請問大師,四面佛是何來歷?”宋小姐點茶完畢,輕聲發問。
美人的魅力就是大,傳素大師停止敲擊木魚,微微壹笑站起身來活動幾下身體道:“阿彌陀佛,今天的晚課到此為止,傳素不才,為各位施主說說這四面佛。”
田公子和松井平誌連忙把他讓上茶座,沙盈盈已泡好香茶,盈盈捧上壹杯:“大師,壹會兒為小女子算壹卦吧。”
傳素呵呵笑著接過茶杯,仰頭飲下也不說行不行,對祝童微微做拱手狀。
小騙子不置可否的半閉眼、輕搖頭,意思是只要對方不太過分,他在懶得理會傳素說什麽鬼話呢。
傳素心裏有底,合十道:“四面佛就是大梵天王,亦稱大梵天,是色界初禪天之王。有四首、八耳、八臂、八手,每手所執法器都大有來歷。令旗代表萬能法力,佛經代表智慧,法螺代表賜福,明輪代表消災、降魔、毀滅壹切煩惱,法杖代表至上成就,水壺代表解除饑渴、有求必應,念珠代表輪回。這只手是空的,但是也不是毫無意義,結庇護法印,代表神功護佑眾生。準確的說,大梵天不是佛,是位神通廣大的護法天王。由於他在天界中法力無邊,且掌握人間榮華富貴,為了尊重大梵天王的崇高之法力,才尊稱為四面佛。中土拜四面佛的信徒不多,但是南傳佛教認為他是世上最仁慈靈驗的法王,稱為‘有求必應四面佛’。”
“好厲害啊。”沙盈盈驚嘆著,跑到偏殿內撚起三炷香點燃,鞠三個躬供奉到四面佛底座香爐內,低聲祈禱:“大慈大悲的四面佛,保佑我這個可憐的小女子……”
念完剛要起身,祝童笑道:“女施主,供奉四面佛壹定要誠心,四面都要拜的。”
“啊,是的啊,四面佛當然要四面供奉。”沙盈盈吐吐舌頭,又去拈香,那四面佛每面都有香爐。
祝童噗哧壹笑,不想當面讓傳素大師難看,借口受不得煙熏站起身走出正房。和尚們的花樣層出不窮,弄出個四面佛來是為了讓人多燒香!想是壹佛三炷香賺的不夠多,拜壹次“有求必應四面佛”就是十二炷香。還好,這只是個偏殿,如果把這個四面佛像立在大殿內,要多收不少香火錢吧?
普賢寺的星空還是很漂亮的,祝童站在榕樹下仰望,清風襲來夏日的悶熱壹掃而空。空木大師已久坐在殿角專心凝神擊打木魚。
蝶神嗡嗡,從印堂穴內黑霧深處飛出來;幾個月來,蝶神壹直隱在黑霧內,突然現身把祝童嚇了壹跳。它的身體小了壹大半,黑色的翅膀已成紫紅色,外表與松井式身上那只紫蝶類似,卻更剛猛靈動。
蝶神表現的很警惕,翅膀急促煽動著,它發現什麽了?
祝童四處望壹眼,沒感覺到有什麽特別的,是不是它感到什麽危險。也許是因為這裏是紫霞寺的緣故吧,空木大師就在這裏,蝶神第壹次吃虧就是與空木鬥法的時候。
“別怕,那個敲木魚的不會再為難妳的,咱們現在是盟友。”祝童暗自安慰著小精靈,但是蝶神飛舞的越來越快,嗡嗡嗡,嗡嗡嗡,弄得小騙子的頭昏腦脹。
壹定有什麽,它壹定發現什麽了。
祝童抽出龍鳳星毫,閉目靜心細細體會蝶神傳來的觸覺;慢慢的,他感受到壹股沈悶的壓力緩緩襲來,危險來自面前這株大榕樹!
“主任,怎麽了?”
陳依頤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祝童從沈重的壓力下驚醒,就這片刻,身上已經出力壹層冷汗。
“依頤不去算卦?”祝童應付壹句,暗叫厲害,退後三步離開大槐樹的樹蔭籠罩,感覺身上輕松了,蝶神也沒那麽緊張。
“算卦?父親曾說過,陰陽八卦是道家的學問,會算卦的和尚壹定是騙子。”陳依頤瞥壹眼正房內,傳素大師正握著沙盈盈的細膩的小手,壹本正經的說著什麽。
“話不能那麽說,時代在進步,僧人為了適應中土文化,學會陰陽八卦為信徒指點迷津,是很正常的。”祝童輕笑著,圍著大榕樹走壹圈;想要確定那是個什麽東西。
“哼!人家是南洋的大和尚,為了推廣四面佛才來中國。不過也許他真有些本事,剛才他猜對了我們每個人的身份,包括主任和松井先生。沙小姐對他佩服的五體投地,正要求拜他為師修習四面佛法呢。”
“哦,真的嗎?那確實有點本事。”祝童暫時放開大槐樹,心裏奇怪:陳依頤不知道傳素大師的來歷,難道田公子沒告訴她?
“我信基督,最討厭這些和尚們。既然壹切皆空,還有什麽迷津要指點?”陳依頤走近兩步;“主任,妳信什麽?”
“我啊。”祝童被問住了,仔細想想,自己好像沒什麽信仰。
“妳最希望的是什麽?死後想……”
“打住,別問這樣的問題。活的好好的,想死後的去哪幹什麽?有病?”祝童知道,如果任憑陳依頤說下去,那些玄而又玄的問題真能把人的頭搞蒙;“依頤,妳什麽時候信上帝了?以前沒聽妳說起過。”
“就這幾天啊,被表姐拉著到教堂聽了幾次,感覺還不錯。上帝不要香火錢,讓大家互相幫助。嘻嘻,我才不信呢,只是聽著好玩,逗妳呢。主任,我真的很奇怪,錢和權妳都不喜歡,妳的生活目的是什麽?主任就沒什麽理想嗎?”
祝童第壹次聽說夏護士長信上帝,想來她是太空虛了,到虛幻的信仰世界尋求心靈的安慰。至於他的理想……
“不錯,我從小就這樣,沒什麽理想,所以才起名叫李想啊。”
陳依頤怎麽能理解壹個江湖浪子的理想,小時候,有壹個溫暖的家,能在父母懷裏呆壹會兒,就是他最大的理想。現在,小騙子的理想已經變為盡快養好身體,有幢屬於自己的房子和葉兒生活在壹起,也許再生幾個孩子並看著他們健康成長。
祝童對錢沒很大奢求,夠用就好;權利,那是什麽玩意兒?他沒興趣和壹幫官僚勾心鬥角,那些東西必然伴隨著麻煩和危險,比如屋裏的那幾位正在做的事。
房間內傳來松井平誌的笑聲,祝童拍拍手拉著陳依頤走進去,正聽到松井平誌的話:“……原來名動南洋的素善行基金會是傳素大師的功德,阿彌陀佛,今天是我們莽撞了。請大師慧眼,替我指點壹、二。”
“說不上指點,相見是緣,能與施主結下善緣,是貧僧的造化。”傳素接住松井平誌伸來的左手仔細看壹會兒,撚須微笑:“施主剛經歷過壹次劫難,還好施主富厚,遇到貴人相助度過劫難,今後雖然少不了勞碌,吉人天相當事事順利。只是紅塵滾滾內的蕓蕓眾生,分分離離緣分緣散處處皆緣。施主經歷過坎坷,想必已看淡了很多,對施主是福緣。緣起則生緣落則滅;緣聚則聚緣散則散。今天既然有緣相聚,貧僧送施主幾句話:鐵牛穿鼻非禍事,紫氣東來正當時。今後幾年,施主與此地大有緣分,但不能太執著與壹時壹事的小利。”
松井平誌想了想,拿出支票本開出壹張支票:“壹點薄禮不成敬意。”
“阿彌陀佛,心意已領,此處同門廟場,傳素不敢當施舍。施主眉含風雷,手握重金,每壹個念象即事關萬眾福禍。不戒而戒,不齋而齋,壹衣壹缽,五葉花開。無情未必真豪傑,三千絲盡萬物生。望施主能多多體會。”
傳素說完,回到佛像前盤膝坐上蒲團,敲起木魚閉目誦經;他拒絕接受松井平誌的支票。
戲唱到這裏,傳素大師大約已經完成了說客的任務。
田公子推開松井平誌的支票:“松井先生,傳素大師不是尋常僧人,不能以常理視之。”
“這是捐款,給素善行基金會的捐款,大師,希望您把它用到需要幫助的人身上。”
“阿彌駝佛,善哉善哉,老衲替他們謝謝施主。”傳素大師這才接過支票,以神聖的名義接受饋贈,顯得很高尚。
松井平誌又開出壹張支票轉手遞給沙盈盈:“請小姐笑納,大師說過,三千絲盡萬物生,平誌不敢無情。”
沙盈盈本想拒絕,看到支票上的數字,遲疑了。
田公子點點頭,她才收下來,甜甜的說聲:“多謝。”
煙子出現在門前,單掌施禮道:“素齋已備好,請各位到偏房用餐。”
眾人都站起來,沙盈盈走到門前,在傳素身前停下說:“大師,用飯了。”
“貧僧持戒,過午不食。阿彌陀佛,謝施主有心。”傳素又端出過午不食的借口,眾人皆露出敬佩的神色,這樣的和尚才是高僧啊。
空木大師壹直安靜的敲擊木魚,對身外的壹切不聞不問;祝童有心邀請他,想想很不合適,也就算了。
偏房還在這所小院內,煙子把他們讓進偏房,這裏布置的比偏殿舒適些,紅木的八仙桌,明亮的燈光,精致的餐具,壹桌豐盛的素齋剛剛上桌。
祝童飯量很小,吃了幾口就停下筷子,只喝酒。
普賢寺內提供的是果味黃酒,壇子上標著“十年佛釀”,想來是寺內僧尼自行釀造的,口感不錯;頗和他的口味。
素齋壹般都吃的很快,松井平誌和田公子又回到正房和傳素大師攀談,祝童就帶著三位漂亮小姐在院子裏乘涼。
空木大師踱出房間活動手腳,被祝童叫住:“請問大師,這株榕樹可有什麽來歷?”
“阿彌陀佛,施主如何有此問?”空木略微吃驚的看著祝童,大家雖然名義上不認識,私底下卻是老朋友了。
“我只是感到很奇怪,這株榕樹……壹定有什麽故事吧?”
“這株古槐已歷千年,確實是壹段傳說,如果施主們想聽,貧僧當知無不言。傳說,以前這周圍有個安靜的村莊……”
常年念經的緣故,空木的口才很好,講起故事來聲情並茂,把三位美女聽得心神具醉。
前面的許多廢話祝童只當耳旁風,那都是為了宣傳紫霞庵的悠久歷史和佛法無邊。紫霞庵以前的事無情根本就不可能知道,到有幾個老尼姑化緣修繕時,這裏只剩壹座破敗的鬼廟,曾經的僧尼沒早煙消雲散,連半卷經書也沒留下。
最後,無情總算講到祝童關心的地方了。
“……那壹年,紫霞庵只剩意見半大殿。附近的農人需要幾塊船板,看中了這株老榕樹。他們帶著工具來到這裏,先是把周圍的荒草清理掉,露出根部壹顆好大的樹瘤。壹個冒失的小夥子用鐵鍬鋤到樹瘤上,旁邊有長輩看出不妥,連忙制止他。樹瘤上很大,好象個馬頭壹樣;小夥子那壹下正鋤到馬眼之間位置。他們看到馬嘴處冒出壹絲青煙,纏到小夥子身上的。小夥子臉色發青哆嗦著癱倒了。當時在場的有四個人,壹時間面面相覷被嚇的渾身顫抖。也不知誰喊壹聲就跑了,壹直跑到大殿前才停下來,遠遠的看著小夥子躺在樹下不知該怎麽辦。
“只有那位長輩沒有跑,他把小夥子拉起來,拖到大殿裏觀音菩薩像前,從角落裏找些陳年香灰摻水餵小夥子喝下。他說:早聽人說起這是顆神樹,挖了必遭報應,原來是真的。小夥子喝下香灰水好了壹點,臉上的青紫色消退了。他們把他送到醫院去,但是,第二天淩晨他還是死了。臨死時小夥子口吐白沫,肚子漲得有臉盆那麽大。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後來呢?”陳依頤問,手放在祝童臂彎緊緊靠著;宋小姐已嚇得臉色發白,躲開幾步藏到祝童身後;沙盈盈早站在無情右側,咬著嘴唇。
“第二天,另外四個人來到榕樹下擺上香案,奉上五色供品;小夥子的家人也來燒香叩頭祈求神樹饒恕。最後,把樹瘤用土掩上,在周圍修起籬笆,才忐忑不安的離開。但半月後,四個人相繼發病,癥狀和小夥子壹樣,都是渾身發冷臉色青紫。他們跑了好多家醫院去,吃藥打針費勁周折,才勉強保住性命。從那以後,附近再沒人敢接近這顆樹,周圍的廟宇和樹木才得以留下來。
“幾年後,有壹群外地的紅衛兵來破四舊,看到這裏冷冷清清,把大殿內的佛像推到就要離開。同行的有個女孩子內急,就躲在榕樹後方便。她的同伴有個不安好心的男孩子,悄悄爬上大樹偷看。看壹會兒就起了歹心,跳下樹妄圖非禮。沒想到天上忽然刮起大風,半截大樹被風刮斷,把那男孩子壓到下面。他被救起來腿已經斷了,送近醫院就渾身顫抖臉色青紫,兩只眼發黃,後來人雖然好了,眼睛卻沒瞎了。有人說,這顆樹只保佑女人,是株仙女樹;它的另半邊就是那次毀掉的。”
故事說完了,三個美女面色大變,對老榕樹竟不怕了;沙盈盈甚至俯在圍欄上,伸長手臂去撫摸樹身。
祝童再次感覺到沈重的壓力,榕樹郁郁蔥蔥,枝葉輕搖,看不出有什麽不妥。祝童也把手伸過去,小心的以龍星毫刺進樹身。
“那個女孩子現在還在嗎?”宋小姐職業病發作,向無情打聽故事的配角。
“施主小心。”空木大師沒理會宋小姐,壹把拉住祝童,用力把他扯出榕樹的籠罩的範圍;“阿彌陀佛,男人不能接近神樹,老衲也不行。”
“胸有正氣不怕邪,大師,我不怕,出什麽事我自己承擔。”祝童甩手擺脫,主要是龍星毫還在樹上插著,那寶貝可不能留在這裏。
但是,他現在身體虛弱,掙幾下竟沒掙開空木的手;停下來,冷冷的看著他:“大師這是什麽意思?”
空木連忙松開,合十道:“阿彌陀佛,施主如果在小寺出什麽意外,貧僧擔待不起。”
“誰說要妳替我擔待了?”祝童走近老榕樹,探身去取龍星毫。
他明白,空木大師真的怕他出意外,在這個時間點上,江湖八派正聯合在壹起尋寶,弘法寺的約定余溫未散,祝童如果在紫霞庵出什麽事,誰也不好說清楚。
如果龍星毫沒留在樹上,祝童也就算了,故事與傳說也是生活的壹部分,搞信仰這種生意,需要借助這些神秘的東西吸引註意力,進而謀求利益。旁邊三位美麗的小姐就是證明,她們沒註意到這邊的事,完全被這株神樹迷住了。特別是知道老榕樹失去的半邊是為了救壹位少女,被感動的仿佛見到了神明。
祝童的手指剛捏住龍星毫,凜冽的寒流順龍星毫湧進來,迅速傳遍全身;他壹時被定在那裏,手不能動口不能言,連眨下眼睛也辦不到。
寒流是從老榕樹的根部傳來,那裏,有壹個土黃色的活物,緩緩蠕動著。
也就在這個時刻,蝶神從印堂穴瞬間移動到肩井穴,就在那裏抵擋住寒流的侵襲;祝童感覺好壹點,蝶神已瞬移到龍星毫中部黑晶體,威風凜凜如將軍樣守在那裏,大有壹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
“原來如此。”祝童抽出龍星毫,退後幾步;忽然看到田公子、松井平誌並傳素老和尚都站在自己身邊;“怎麽了?妳們都看著我幹什麽?”
陳依頤走進兩步:“主任還好吧?”
“很好啊,怎麽了?”祝童的感覺確實很好,自從受傷以來,如今是他感覺最好的時刻;肺部最沈重的地方,癢癢的,麻麻的。他知道,這是傷勢好轉的跡象。
“剛才妳好嚇人啊,渾身發抖,就象觸電壹樣。無情大師上來拉妳,壹下變成那樣了。”沙盈盈指指地下,空木大師臉色青紫雙目緊閉,好在尚能勉力打坐。
“他是中邪了,沒什麽。”祝童蹲下身搬住空木大師的頭,抽出鳳星毫刺進他眉心印堂穴;引壹絲黑霧在晶石內練化,感覺手指溫熱時,小心的度進去。
空木大師臉上的青紫色消退,身體慢慢松弛開,睜開眼看到救自己的是祝童,長出口氣:“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施主沒事就好。謝施主慈悲。”
田公子哈哈笑道:“李主任果然是神醫,高明。”
祝童笑笑沒說話,把空木大師扶起來,叮囑道:“大師是被我拖累了,該感謝的是我啊。只是,壹會不要喝香灰水,先喝三兩烈酒,再飲壹碗幹姜甘草湯,蒙頭大睡出兩身透汗,明天早晨應該就沒事了。”
“就這麽簡單?”空木大師還有點冷,事關生死再不擺大師的架子。
“是啊,有壹點要註意;如果大師平時飲酒的話,烈酒的份量要自己斟酌,大概需要半醉的量才好。也就是說,如果大師平時飲壹斤才醉,這次要喝下半斤才夠。”
“阿彌陀佛,謝施主賜神方。請問,這個藥方能救別人嗎?”
祝童點點頭,斟酌著說:“只要是由這株樹引發的病癥,都可以用此藥方。如果是秋冬季節發病,可以加壹味人參。咦,不用了,那季節不可能有人發病。”
空木大師要問為什麽秋冬季節不會發病,看周圍幾雙眼睛註視著自己,想到自己發病本來就不是威風的事;向外人請教的多了,有自墮名聲的嫌疑;合十念聲佛,在煙子扶持下去喝酒煎藥了。
畢竟,這株老榕樹在紫霞庵內,壹群僧尼守著它已好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