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惡棒
鳳凰面具 by 蘑菇
2021-9-19 21:31
兩人很快就熟悉了,聯手做了幾樁生意,江小魚還沒出來,晌午頭卻到了。
田家徽很明智地沒有打聽對方的來歷,對祝童的提問是有問必答。
人總是要吃飯了,田家徽帶著祝童鉆進壹條背街,四處看看沒有人才說:“老板,棒棒我先替妳收著。妳去洗把臉,找地方吃飯。壹會兒還在老地方見。”
祝童這才看到低處有個管子在漏水,田家徽在暗處取出個空礦泉水瓶接滿,仰頭猛喝幾口,臉上露出舒心的笑。
“我請妳吃飯吧。”祝童把竹棒交到田家徽手裏,說。他歷來生活講究,不敢去跟著田家徽品嘗棒棒的夥食。
祝童手裏擺著毛巾走到分別時的江岸。地上畫著幾個符號,曲奇說已經租好房子了,就在這片江岸的上方。
祝童默然片刻,伸出左腳輕輕抹去地上的符號。在結束這件事之前,祝童不準備與曲奇有任何聯系了。今後的壹段時間,曲奇只能自己決定該做什麽。混江湖混的是經驗和歷練,不放手,曲奇跟著祝童混,永遠也不會理解江湖究竟代表著什麽。
曲奇太老實了,祝童讓他別出門,他真就沒想到要躲在周圍看看。
午後是重慶最悶熱難熬的時間。
祝童和江小魚又坐到上午的位置,不同的是,田家徽也加入了他們的行列,坐在祝童的右邊。
說來,這片地方真是個風水寶地,火辣辣的太陽被江城醫院的主建築遮擋住,長江吹來的江風正好掃到這裏。如果能無視路上車流難聞的尾氣的話,只坐在此處不動的話,也不是太難受。
江小魚不知在什麽地方吃的午飯,身上有淡淡的酒氣。他回來的最晚,坐下就拿出手機,不打電話狂發短信。對方當然是江城醫院辦公室的那位驕傲的女子了。
手機這玩意兒已不是身份的象征,棒棒用手機早已不是什麽新鮮事,但是不做生意拿著狂發手機發短信的棒棒還真不多見。
有人叫棒棒,田家徽當仁不讓去做生意,祝童才有機會說:“我們現在是棒棒。”
“棒棒也需要愛情。”江小魚頭也不擡,繼續發短信。
“愛情?還需要我救宋小姐嗎?”
“當然;”江小魚停下手指,看著祝童的眼睛;“有些女人是瞬間溫暖,但是宋小姐能給讓我壹輩子不感到孤寒。上海那邊的事沒有結果,我就只能躲在這個城市的角落舔舐傷口。人啊,閑的時間長了會變傻瓜。都說棒棒卑微,她現在也是拿我閑開心,我喜歡挑戰。不如我們打個賭,我不用任何不符合棒棒身份的手段,如果壹周內不能讓她乖乖的跟我上床,我就輸給妳壹千萬。我知道妳會說那時妳就離開重慶了,那個田什麽可以做證人。他可是個實在人。”
“無聊。”祝童扭頭不理。
“我們倆誰比誰更無聊?”江小魚卻不肯如此輕易放過;“我已經答應過妳放過蘇警官,如今的狀況完全是妳自己造成的。煙子原本安安靜靜的在美國念書,是妳搞出那麽壹樁事,讓她再次想到妳。祝公子,妳留給她的傷害太深了。”
“我搞出哪樁事了?”小騙子冷冷的說;“敗給尹家的是妳。”他躲還來不及呢,哪裏回去招惹煙子。
“福華造船,雷曼先生的棒球門事件,雖這邊妳的消息不多,國外可是把妳當成個明星在宣傳呢。煙子從小就死心眼,她是咽不下這口氣!”
祝童被江小魚敬上來的烈酒頂的半天沒說出話,末了才找到個由頭,說:“妳還是清洋掌門嗎?”
“已經不是了,從我敗給尹家人那刻起就不是了。藏劍洞已經在我的手裏燒毀,從現在開始,我和五品清洋再沒半點關系!空想大師把煙子招回來,是為了頂替我。”江小魚看向江家村方向,眼睛裏冒出狂熱的光芒;“除非我能勝過尹家人,這輩子再也沒資格回去了。”
“妳還年輕,有希望的。”祝童覺得自己必須說點安慰的話,否則的話,江小魚很可能會如葉兒壹樣精神崩潰。
“沒有機會,我知道,壹點機會也沒有。”江小魚低下頭,眼角竟然泛出淚光;“我有的是錢,可以買到任何壹家的武功秘籍。可是,我缺的不是這些,是時間,是精力,是戰勝尹家的雄心壯誌。祝師兄,我們其實是壹樣的人,都知道適可而止的道理。任何壹派的功夫適度修煉能強身健體,把它當成生活的中心的話就得不償失,我們都不想成為竹道士。江湖道不是過去的江湖道,我們都不會把時間浪費到成為絕世高手這樣的無聊事上。”
祝童心說祝門密功就不壹樣,修為精深的話不只能延年益壽;可這些話對江小魚說不著,只能枯坐著。
好在田家徽回來了,江小魚馬上換了副表情,問:“田老板,去那麽久掙到好多錢?”
“我們哪裏像是老板?”田家徽坐下,樂呵呵的說;“掙得都是辛苦錢,老板們還給的不多,剛夠晚上的飯錢。比不得妳們,過不到幾天就回去享清閑。”
“哪裏有什麽清閑?田老哥有清閑哈,我們都是勞碌的命。”江小魚半真半假的說。
壹輛汽車在對面停下,黃海和張偉來看葉兒了,他們也提著幾個花籃水果什麽的零碎。
祝童有點緊張,江小魚卻與跑過去,殷勤的問:“老板,要得幫忙撒?”
“這樣的人壹看就沒得生意。”田家徽少見的沒有動彈,作為職業棒棒,他掃壹眼就知道客人要不要棒棒的服務。
果然,黃海和張偉拒絕了江小魚,從祝童眼前經過也時也沒多看半眼。
“他們不是本地人,身體好,東西不多,不會要棒棒。”田家徽等江小魚坐好,戲謔道。
“試壹下哈,不試怎麽知道有沒得機會?”江小魚摸出兩支香煙,含在唇邊壹支,另壹支遞給田家徽。
“謝謝哈,還是好煙。”田家徽沒有客氣,接過來含到嘴唇上。
江小魚又摸模身上,對祝童說:“沒得火機,借個火撒。”
祝童巍然不動,似乎根本就沒聽到。他的火機裏藏有機關,也有點高級,不是棒棒用的起的,主要是搞不清江小魚這樣做的目的。
還是田家徽到後面的店鋪買了個壹次性火機,先把自己的點上,才把火機遞給江小魚,深深的吸壹口:“好煙就是好煙。”
江小魚點起火,要把火機還給田家徽,田家徽搖搖頭:“妳收好哈,孩子老婆都在家裏等錢用,哪裏有閑錢抽煙?”
“謝了。”江小魚把玩著火機,笑道:“我不會白要別人的東西,田老哥,算是欠妳個人情。”
“用不到謝,那個火機還沒妳這支煙值錢。”田家徽識貨更識趣。
“我是認真的哈。”江小魚不知想到了什麽,幹脆起身坐到田家徽身邊:“田老哥家裏有老婆,在這裏混,相好的有得不?”
“沒得,我們這些人,肚子都餵不飽,哪裏有心情搞那些?”田家徽有點臉紅了。
“不是實話,田老哥壹定有過,看妳臉紅的像桃花,壹定走過桃花運撒。”兩人勾肩搭背的,很像壹對棒棒。
三雙滑輪停在他們眼前,接著是壹稚嫩的腔調故作老道的說:“抽好煙,棒棒發財了。”
祝童擡頭看看,果然是三個衣著怪異的少年,都不過十六、七歲大小。可他們臉上沒有陽光與朝氣,有的是與年齡不相符的刁鉆、油滑、冷漠。
“老田,借老子點錢。”當中那個紅發少年似乎是他們的頭,胳膊上紋壹條青龍,嘴角叼支牙簽,酷酷的伸出手。
田家徽的臉立馬白了,低下頭期期艾艾的說:“沒得發財,煙是老板給的,沒幾根隨便丟給我們開洋葷。”
“妳牙齒咬得老硬,是不是又想討打?”另壹個少年揮揮手裏的皮帶,兇巴巴的威脅道。
“我們是棒棒,欺負我們能掙好多錢?”江小魚開口了;“沒得出息,大街上有錢人多的很,銀行裏的錢最多,後面的商店也比我們錢多,妳們真要是厲害就該去找他們。”
三個少年被江小魚噎得不知所措,江小魚不屑的用棒棒點著他們:“沒本事就該老實點,別出來裏丟人現眼。回去好好念書,別混得將來連我們棒棒都瞧不起。”
“老子就讓妳們看看青龍幫是不是有本事。”紅發少年霍的抽出壹把匕首,兩眼通紅。
“警察!”江小魚喊壹聲。
匕首以更快的速度消失了,紅發少年到處看看才知道被騙了。
江小魚戲謔道:“膽子比貓還小,偏偏要拌老虎。滾!在說半句話,信不信我敲斷妳的腿。”
紅發少年徹底迷茫了,他們還是壹向膽小的棒棒嗎?
“老子今天不給妳們放點血……”
“啪!啪!”兩聲,紅發少年嘴朝下摔倒在馬路上,牙齒掉了兩顆,鼻子眼睛同時出水。
“老子剛才說過,再說半句話敲斷妳的腿。”江小魚手裏的竹棒好像根本就沒有動,可紅發少年的右腿可真真不聽使喚了。
“看什麽看,醫院在那裏。”江小魚瞪起眼睛,兇悍之氣爆發。
另兩個少年才如夢方醒,脫下滑輪,攙扶著紅發少年朝江城醫院走去。
“記得哈,掛號要掛骨科。”江小魚很關心的叮囑道。
“妳下手太重了,他還是個孩子。”祝童看得很清楚,江小魚的用竹棒敲斷了紅發少年膝蓋處的月牙板。說輕不輕,說重不重。碰到個有良心的醫生還好,打上石膏養幾個月就會痊愈。遇到個眼裏只有錢的醫生,開刀摘除置換人工制品,他這條腿就算廢了。
“重嗎?”江小魚摟住田家徽的肩膀。
田家徽這才敢擡起頭,卻再也不敢亂說話了。
“這樣廢物不教訓,過不了幾年會變成禍害。早讓他知道天有多高是為他好。”
“他是個孤兒。”祝童眼毒,已經判斷出紅衣少年的大概情況;“在這裏看病要花壹大筆錢,他的家庭不壹定能負擔的起。”
“沒有錢憑什麽出來找事?他可憐,棒棒不可憐!妳可以去做菩薩了。”江小魚眼裏閃過壹絲陰郁,對田家徽說:“我們手裏的棒棒,不只能挑東西,遇到這種人還能打架。田老哥要記得,對付混混壹定不能害怕,該出手時就出手。對付女人也壹樣,不出手壹定沒得機會,出手的時間不對會被當成流氓……”
祝童沒心思聽他們打屁,註意力集中到耳機裏傳來的聲音。
黃海在沖江城醫院精神科主任發火,說他已經拔掉葉兒的輸液管,並要求對方不要再為難護士。
可主任也是個固執人,說黃海不懂科學,也不是醫生,不該對病人的治療指手畫腳。
開始階段,黃海的聲音還很大。可他的對手畢竟是個久經沙場的博士,水平不是壹般的高。漸漸的,隨著主任擺出壹大堆專業理論與實際病例,黃海的話越來越少。
祝童心裏郁悶,黃海快被洗腦了。
“棒棒。”身後又傳來召喚聲。
江小魚回頭看壹眼,碰碰祝童:“這單生意妳去做,我和田老哥擺龍門陣。”
祝童正是心思不屬的時刻,呆呆的站起來,卻看到叫棒棒女子,是蕭蕭。
“棒棒,這些東西替我拿著。”蕭蕭嘴角含笑,輕聲軟語別提多溫柔了;那樣子,哪裏像是面對壹個棒棒?
祝童捆紮好蕭蕭腳下的箱子,用竹棒背起來,默默的跟著蕭蕭走進醫院。
“老板,妳裝的不像啊。”蕭蕭看周圍沒人,後頭說。
“哪裏不像?”祝童悶悶的說。
“妳呢,穿得像棒棒,坐在那裏就像個老板,還是大老板。”
祝童的肩背馬上佝僂了幾分,他剛才失神,腰板挺得是太直了壹些。
“這樣就好多了。”兩人來到電梯口,蕭蕭收起臉上的笑,不屑的對祝童說;“當心點,裏面是進口營養品,碰壞了妳賠不起。”
祝童學真正的棒棒田家徽,憨憨地笑笑。
電梯停到住院部十二樓,祝童第壹眼看到的是那個讓葉兒去江家村,身份神秘的李頌漢。
李頌漢坐在壹張椅子上,所處的位置能看到壹排五部電梯內進出的每個人。
李頌漢瞄壹眼祝童,沒發現什麽破綻,把註意力放到蕭蕭身上。這壹次,只有他們兩個從電梯裏出來。
蕭蕭昂頭挺胸,給李頌漢個下巴,帶著祝童就向裏面走。
進入精神科病房還要經過壹道門,那裏還有個年輕人,攔住了蕭蕭的路;“您要看病人?”
“不看病人還能看帥哥?”蕭蕭戲謔壹句,準備繼續向裏面走。
“請問小姐,您要看的病人是?”
“妳管得著嗎?”蕭蕭冷下臉。她如今衣著華貴時尚,腕上的伯爵鉆表,夾在肋下的LV女包,都在散發著無形的壓力。
“對不起,今天情況特殊。”年輕人掏出證件在蕭蕭眼前晃晃;“您必須回答我的問題。”
“不就是個小警察嗎?”蕭蕭撇撇嘴;“我來看個朋友,蘇葉,她也是警官。”
“請出示身份證。”年輕人的涵養不錯,蕭蕭不好再放肆,打開LV女包,拿出身份證和工作證;“妳瞧仔細,我可是正經人。”
“蕭小姐是福華造船籌備處的職員,福華在上海,妳來重慶是……?”年輕人拿著蕭蕭的證件,問。
“蘇警官是我最好的朋友,昨天晚上聽黃警官說她病了。我又正好有兩天假期……怎麽了?蘇葉是不是……”蕭蕭演戲的本事見長,片刻間,眼裏沁滿淚滴。
“蘇小姐沒有生命危險,只是您不能去看她。醫生囑咐,蘇小姐需要靜養,不允許探視。”
“哪裏有這般道理?”蕭蕭高聲叫嚷起來;“我剛從日本回來,聽到消息就做飛機趕來,蘇小姐是犯人嗎?她做了什麽?”
“請不要喧嘩,這裏是醫院。醫生也是為了蘇小姐的健康,請您理解。”年輕人依舊不緊不慢的說。
這壹會兒,周圍已經聚集起壹些閑人。蕭蕭更來勁了,揮著手臂道:“醫生在哪裏?我要問問他為什麽不讓病人最好的朋友探視。”
李頌漢坐不住了,走到蕭蕭身旁:“這位小姐,您如果有意見可以去找醫生。蘇小姐身份特殊,情況特殊,請配合我們工作。”
祝童壹直低著頭,此刻伸出手對蕭蕭說:“老板,東西呢給您背到地方了,把錢給我。我們耽擱不起時間。”
蕭蕭拿出壹張壹百元的大票子丟到祝童手裏,氣哼哼的說:“催個鬼呀,難道還能少了妳的鈔票!這些夠嗎?不用找了。”
“謝謝老板,謝謝老板。”祝童連聲道謝,抓起棒棒擠出人群壹步步走向電梯。
祝童能感覺到背後有幾道目光,盡量讓自己的身體保持壹個棒棒的疲憊狀態。他不能留在這裏,特別是不能在李頌漢面前停留呆太久,那是個眼睛很毒的練家子。
電梯門開了,黃海、張偉和壹個中年人走出來。
黃海還沒什麽,張偉微微壹楞。
祝童懷疑他認出自己了,側著身子給他們讓路,竹棒在張偉小腿處輕輕點了壹下。
電梯們關上,祝童才長出口氣。他還不敢放松,更不敢擡頭,電梯裏有監視器,身邊的幾個,也不知道有沒有李頌漢的人。
下午四點,來醫院探視親朋的人多起來,棒棒們又開始忙碌了。
田家徽不知去那裏忙了,江小魚壹個人坐在路邊發短信,看樣子又在勾搭那個辦公室女子。
祝童用棒棒敲敲江小魚的肩膀:“找個僻靜地方說話。”
江小魚伸伸懶腰,不滿地說:“我們聊得正熱乎呢。”
“有事要妳辦。”
“什麽事啊,我看用不了三天就能把她弄上床。”
“但見新人笑,那聞舊人哭。江公子好薄情啊,這麽快就把宋小姐忘到腦後了。”
“話不能這麽說。”江小魚收起手機,乖乖站起來;“我不是無聊嗎,找點樂子哈。說罷,讓我做什麽。”
“棒棒。”有人在他們身後喊棒棒。
祝童擺擺手:“我們不能在這裏說,兩個棒棒不做生意太顯眼。”說著,擡腿就走。
江小魚從叫棒棒的人哈哈壹笑,說:“對不住哈,我們有大生意。”
“棒棒有什麽大生意?”那人不滿的說,卻也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走遠。
祝童來到中午田家徽帶他來過的背街,從角落裏摸出瓶子,在水管漏水處接滿水,仰頭喝了壹半,剩下的都傾到頭頂上。
“我需要妳做兩件事,過了今晚,妳可以專心找樂子。”
“說吧,答應的事我壹定辦到。”江小魚有樣學樣,拿過瓶子也來了壹個全套。
“第壹,我需要兩艘船。壹條木船,十點之前必須停在那裏。”祝童指指江邊。
“不要引擎?”
“不要引擎,用漿劃的木船。”
“這可不太好找,如今誰還用漿劃船……妳需要壹艘小船,是吧?”
祝童點點頭。
“可以,晚上十壹點之前壹定會有艘木船停在那裏。”
“也不能早,木船到達的時間不能早於十壹點十分。”
江小魚說:“妳說要兩艘船,另壹艘是快船,可對?”
“不錯,我還需要壹艘快船,十二點之前停到對岸。”祝童用竹棒在地上畫了兩道;“我剛才在樓上看過,這裏有壹處回水灣,把快艇停到裏面,加滿油,妳的人就可以走了。”
江小魚很仔細看看祝童畫的位置,說:“妳倒是細心,那處地方壹般人還真不會註意這裏。”
“我要的是壹艘快艇,快艇上還要準備壹艘橡皮艇和救生衣。記得,十二點之前必須就位。”祝童不放心的叮囑道。
“壹艘快艇可不便宜,少說也要四、五萬,壹只橡皮艇也要兩,三萬。我看妳也跑不了好遠,江上有水警。快艇橡皮艇交給妳,八成就算報銷了。”
“幫宋小姐戒毒也不便宜。”
“好了,算我沒說。我保證,十點半之前,那裏會有壹艘快艇。”江小魚舉起棒子,做投降狀。
“第二件事比較復雜。”祝童用竹棒在地上畫個圈;“這裏是江城醫院,這邊是長江,這是江城路,這裏是橋。我需要妳在十壹四十分的時候這個路口制造交通事故,把路給斷掉二十分鐘。”
“妳要做什麽?”江小魚瞇起眼,冷冷的說;“這可是有很大的風險,過了今晚妳走了,我還要在這裏尋樂子。”
祝童耐心地說;“這個路口車流量大,妳可以開壹輛摩的隨便找個車撞上去,現場弄得混亂些。只要人聚起來,妳就可以開溜了。沒有事主,短時間內沒人敢動現場。這兩天天熱,在外面乘涼的人比較多。只要鬧起來人就會聚攏過來,疏散開至少也要二十分鐘。我只需要二十分鐘。”
“聽起來很簡單,又要我掏錢,又要我開摩的撞車。車可是鐵殼子,壹輛摩的怎麽也要三千塊,萬壹……”
“江公子的車技,我和黃警官都領教過。”
“……好了,我答應了。妳倒是調查得很充分,我怎麽不知道他的孩子要上高中?”江小魚連忙阻止祝童繼續說下去,表情松弛了。
他嘴裏雖然沒說,心裏也不禁佩服小騙子的心思。本來很嚴重的事,讓祝童如此這般解釋開來,似乎變得簡單了。
“妳去準備吧,晚上的事如果有什麽意外,我倒黴,妳也好過不了。”祝童冷下臉,江小魚嘿嘿笑兩聲,揮手把棒子拋出好遠。
四點半,張偉轉進這條背巷,遠遠的就看到祝童蹲在墻邊發呆。
“我就知道是妳。”張偉左右看看,說;“這裏說話不方便。十分鐘後,街口有輛車,我在車上等妳。”
“用不著。”祝童擡眼看看張偉;“今天晚上我要帶蘇小姐走,求妳幫我個忙,可以嗎?”
“為什麽要帶她走?”張偉瞪著眼睛,不解的問;“這裏有很好的醫生……”
“就是因為醫生太好了,所以我才必須帶她走。”祝童冷笑著說;“張警官,妳應該知道我也是醫生,知道葉兒需要什麽,不需要什麽。如果讓這裏的醫生治下去,她很快將變成個除了睡覺吃飯什麽也不做不了的廢物。”
“不會吧?蘇小姐用的可都是進口藥。”
“進口藥也是藥,用上去,副作用更大。那些藥對中樞神經、自主神經系統和他內臟系統都有影響,最常見的副作用是反應遲鈍。葉兒的病是心病,什麽藥能治心病?不解開她心裏的疙瘩,葉兒病就不會好。已經壹天多了,葉兒的病拖不起,今天晚上我壹定要帶她走。”
“好像有點道理。”張偉到底也是練家子,高級武功都要修煉內息講求精神修為。他大概理解了祝童話的意思;“說吧,讓我做什麽?”
“不需要妳太多,只要替我打開兩道門。”祝童遞過去壹張紙,轉身走了。
張偉展開紙,上面是江城醫院住院部十二樓的平面圖。
“奇怪了,他怎麽會有這個?”
張偉記好兩個用紅線標註的通道的位置,撕碎紙張塞進嘴裏,使勁的咀嚼幾下才咽進肚裏。